第46章 我的驕傲(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0874 字 3個月前

第46章--我的驕傲

猶豫了良久, 我最終決定進去。

從前的我,進盈袖的繡房從來不會敲門,這丫頭總有抱怨, 說這樣不好。

我覺得這有什麼的, 她對我有什麼避諱,我得帶著丫頭收拾她的屋子、洗她換下的衣裳呀。

驀地, 我想起了李昭。

他來我這裡, 不論多晚,進來前都會敲門。

於是,我也敲了敲, 得到了盈袖的回應後,這才推門進去。

我再次扶了下髻, 掀開內間的厚簾子, 瞧見盈袖將那封信和帕子猛地塞到枕頭底下, 她扭頭看過來, 聲音略有些嘶啞和疲憊:“我不是說了,想休息會兒, 用不著……”

看見來人是我,她愣住, 仿佛不相信似的,微微眯住眼, 吃力地用手肘撐起身子, 仔細地看。

“你……”

盈袖眼睛紅了, 忽然冷笑數聲,重新躺好, 幫小嬰兒將被子往上拉了下, 連看都不看我, 尖刻道:“出去。”

“袖兒。”

我畢竟理屈,哪裡敢發火,厚著臉皮走進去,站在炕跟前,手伸進褥子裡,摸了把,笑道:“燒得還挺熱。”

我控製住眼淚,手輕輕地覆在盈袖的身上,剛開口,眼淚就掉下了:“今兒生產順利麼?疼著了吧?”

“跟你有什麼關係。”

盈袖冷冷地打斷我的話,她將錦帽往下拉了些,遮住半張小臉,銀牙緊緊咬住下唇,身上蓋得被子在微微顫動,忽然,一把將帽子扯掉,坐了起來,許是牽動了底下的傷口,她疼得“嘶”地倒吸了口冷氣,上下打量我,眼裡儘是譏諷:

“呦,半年多不見,真是不一樣了,濃妝豔抹的挺美呀,那件披風的料子是織金錦吧,上頭縫的珠子還是金珠呢,我哥一年的俸祿都不夠做半件的。”

“盈袖。”

我忍不住喝了聲。

“哼。”

盈袖白了眼我,從枕頭底下抓出那條寫了血字的帕子,用力擲到地上,咬牙恨道:“你給我出去,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這孩子心裡是太依戀我了,才這樣說話。

我彎腰,將帕子拾起,緊緊攥到手裡,哽咽著囑咐:“那你先好好休息,彆哭,嫂子過幾日尋著機會再來看你。”

我瞧見,盈袖略怔了下,顯然是不想讓我走的,可依舊倔強地扭轉過頭,用照顧小嬰兒來轉移悲痛。

“彆這樣袖兒,嫂子難受。”

我又認輸了,抬起腿,坐到了炕邊,輕輕地撫著她,就在此時,這丫頭猛地撲到我懷裡,趴在我的腿上,放聲大哭,聽見小嬰兒哼唧了幾句,她不敢出聲了,憋著哭。

“對不起。”

我一遍遍道歉,從炕上把那個小帽勾過來,給她戴在頭上,連聲安慰:“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月子裡不能哭,乖啊。”

“還不是怪你。”

盈袖憤憤地嗔了句。

“是是是,都是嫂子的錯。”

我輕輕打了下自己的臉,又擰了下這丫頭的嘴,等她情緒緩過來了,問:“你今兒為何會早產?是不是你哥叫人帶過來什麼臟東西,嚇著你了?”

盈袖點點頭,掙紮著坐起來,從枕頭下摸出封信,交到我手裡。

我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梅濂那手仿瘦金字體,信不長,隻有兩頁:

“袖兒親啟,身子可好?在長安住得習不習慣?銀子夠不夠花?家下人可老實?哥哥知道,你心裡還恨,所以一封回信都沒有,我也不敢奢求你的諒解,如今正逢亂世,隻希望沒有哥哥在身邊,你能保護住自己。

長安魚龍混雜,哥哥實在擔心你應付不來,你切記,旁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要提防。聽聞左良傅和袁文清戰場得意,你更得注意,莫要應承彆人辦事,免得被人抓住馬腳。

另,你嫂子自打去年臘月到洛陽找你後,就再也沒了音訊,聽聞隨你去了長安。前不久,哥哥收到封和離書,她毫無緣由地說一彆兩寬,不知她在長安發生了何事?可是另找了男人?你知道那人是誰麼?是不是做官的?此番哥哥派了心腹小廝來長安,一則探望一下你,二則將你嫂子帶回曹縣。

千言萬語,紙短而書不儘,望妹務必保重。

勿念。

兄濂字。”

看罷信,我冷笑數聲。

近一年過去了,他收到和離書才記起自己有個老婆。

果然沒猜錯,盈袖這丫頭看見我失蹤的消息,這才慌神跌倒。

“嫂子。”

盈袖抓住我的胳膊使勁兒搖:“他以前寄來信,我全都燒了,一眼都不想看,這回他派下人千裡迢迢來長安,說有人命關天的事要同我說,和你有關,囑咐我一定得看信。你就在長安對不對?而且三哥也知道你的去處對不對?”

“彆搖了,晃得我頭暈。”

我無奈地笑,手撫著盈袖的頭,問:“若我和你哥分開了,你要誰?”

“真的和離?”

盈袖眨巴著清透的大眼睛,問。

大抵看出我並不是開玩笑,她非常堅決道:“那我肯定是認你的。”

“那就行了。”

我莞爾,大拇指揩掉丫頭臉邊的殘淚,柔聲道:“不管他有心還是無意,害你早產這筆賬,我遲早要和他算的,如今哪,你就什麼都彆管了,把月子做好、把身子養好就行了。”

“嗯。”

盈袖忙點頭,吃力地往後挪了些地方,往炕上拉我,撒嬌:“你上來,炕上暖和,以後可不許走了。”

“啊?”

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忙把披風裹緊了些,除掉鞋子,艱難地爬上了炕。

誰知剛上來,這丫頭就湊上前來,要給我解披風。

“你不熱麼?”

盈袖皺眉問。

“不、不熱。”

我身子往後閃了些,手護住肚子,笑道:“我怕冷。”

“屋裡不冷啊。”

盈袖小聲嘟囔了句,借著燭光,細細地打量我,疑惑道:“咦?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兒,肚子似乎……”

“我吃胖了。”

我心虛得很,忙道:“這些日子大魚大肉,猴兒都能吃成豬,快彆看了,我腰都肥了好幾圈呢。”

“不對”

盈袖死盯著我,忽然出手,將我的披風扯掉,她詫異地盯著我凸起的肚子,愣住,嘴半張著:“這、這,你、你有了?瞧著得有三四個月了吧。”

這小姑奶奶登時就炸了鍋,氣得打了幾下我,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一顆砸向我:“之前你徹夜不歸,出去胡混,後來又急匆匆回曹縣,是不是找那個男人了?他是做什麼的?你跟他成親了麼?”

見我神色尷尬,她倒吸了口氣冷氣:“那男人難不成有家室?你、你做妾了?”

“沒有。”

我臉紅成一片,頭都不好意思抬:“不是妾。”

“那是外室?”

我尷尬一笑,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