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燙腳(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0931 字 3個月前

第87章--燙腳

我一直在看著兒子, 他會忽然醒來哭幾聲,然後又自行睡去,怎麼說呢, 就好像大人做噩夢被驚醒, 過後會出現心有餘悸。

而且我還發現,兒子精神也不是很好, 總覺得懶懶的, 沒有之前那麼機靈活潑。

或許是我多心了,入夜了,他到時候睡了, 怎麼會有精神呢?

我不知道李昭睡得怎樣,他一直背對著我, 而我, 睡得很不踏實。

天還未亮時候, 我就起床了, 摸著黑走到櫃子那邊,取出套嶄新的裙衫換上, 頭發用金帶綁好,穿上繡鞋, 躡手躡腳地行到炕邊,幫兒子把小被子蓋好, 俯身, 親了下他的頭。

正當我準備走的時候, 胳膊忽然被李昭拽住了。

“這麼早就走?天還沒亮呢。”

李昭的聲音沉厚清晰,不似剛睡醒, 他坐起來, 輕笑道:“怎麼感覺你比朕還忙。”

“這兩天酒樓剛開業, 是忙些。”

我儘量讓自己心緒平穩,不在言語上得罪他,輕輕推開他的手,笑道:“再說了,過會兒小木頭醒了,我肯定會舍不得,與其哭哭啼啼跟您鬨,還不如趁他睡著時離開,咱們都乾淨。”

“是麼。”

李昭古怪地笑了兩聲。

屋裡有些黑,我看不清他臉上什麼表情,大概不是很好看吧。

氣氛又尷尬了。

我屈膝行了個禮,準備離去。

“等等。”

李昭忽然出聲,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但並未轉身:“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李昭沒言語。

“那妾走了。”

我戴上麵紗,準備走,誰知手剛碰到竹簾子,再次被他叫住。

“妍華,朕……能去那個宅子看你麼?”

“整個長安城都是陛下的,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淡淡說了句。

忽然,我想起了趙燕嬌。

我垂眸,盯著自己鞋尖上的珍珠,問他:“殿下還記得當初咱們酒樓初見,妾同您說了什麼?”

“你喚朕殿下…”

李昭笑了笑,似乎長出了口氣:“朕當時問你要想什麼,你沒說,朕讓你想清楚後再派人找朕,可正當朕準備走的時候,你拉住朕的手,說……”

“王爺,妾想讓您拉妍華一把。”

我打斷他的話,再次將這句幾乎改變了我人生的話說出。

此時,我沉默,他無言,各懷心事。

良久,我重重地歎了口氣,哽咽道:“當時妾被梅濂厭棄,走投無路,是殿下拉了妾一把,如今妾在教坊司看到趙姑娘,身世遭遇無不和十六歲的妍華一樣。並不是每個姑娘都那麼幸運,生命裡會出現梅郎和殿下,大多數姑娘,命好的成了我四姐,命不好的就成了我五姐、七妹……所以,我也想拉她一把。”

李昭笑了聲:“你這是命令朕,還是求朕?”

與他相處這麼久,我自問,還是了解他的。若沒猜錯,他這麼說,要麼在謀算,要麼是想同我講條件。

此時天蒙蒙亮,我略微回頭,看見他盤腿坐在兒子身側,寢衣半敞開,胸膛上幾道被我昨夜抓破的指甲印兒,清晰可見。

“算是知會吧。”

我瞅了眼兒子,莞爾:“也當給小木頭積點陰德。”

李昭聽見我這麼說,也沒惱,兩指揉了下眼,衝我揮了下手,玩味一笑:“行,朕知道了,朕待會兒會讓大福子暗中給教坊司施壓,你先回去休息,下午去領人吧。”

“多謝了。”

我衝他點頭微笑,掀起竹簾離開了。

夏日天亮的早,這會兒黎明初起,庭院中牡丹花上帶著露珠,顆顆晶瑩剔透。

我伸了個懶腰,大步朝前走去。

……

*

從家離開後,我分彆去酒樓和麗人行看了眼。

酒樓那邊我不擔心,莫管事經驗老道,再說還有李少在旁支應著,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隻管收銀子就行。

麗人行這邊人手不夠,再說,如今也算小有名氣了,我想重新選個址,招牌再做大些,一開始打算和雲雀去街上看一下店麵,可是連軸轉了一日一夜,實在撐不住了,整個人懵懵的,心也感覺疲累得很。

我不敢再強撐著忙,趕緊回家去休息,洗漱後躺床上,誰知滿腦子都是睦兒。

今早離開的時候,我特意囑咐胡馬,一定要照顧好小木頭,深宮險惡,陛下畢竟是男人,沒女人心細,再說要忙國家大事,不可能事無巨細地把心放在孩子身上,公公是小木頭的大伴,要多費心哪。

胡馬連聲勸我,讓我莫要擔心,彆自己嚇唬自己,太醫每日都會來給陛下請平安脈,順帶也會給小皇子瞧,沒事的,就是換了新地方,孩子還不適應。

胡馬說的好像也沒錯,遙記得當初我剛來長安,換了水土,也是百般不適,晚上睡不著,還拉了好幾日肚子……大人尚且如此,更彆提幾個月大的嬰兒。

道理是這麼個回事,可我就是不放心。

想到此,我更睡不著了,起來穿了件紗衣,坐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幾張麻黃紙,磨墨潤筆,給遠在洛陽的陳硯鬆寫信。

現在,我還真不怕讓李昭知道,就明明白白地聯係老陳。

但老陳畢竟是三王之亂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排除李昭會拆信先閱,所以,信的內容一定得把握好了。

不能乾政,語氣也不能太過親近,更不能讓李昭看出來,我以前暗中聯係過老陳。

細思了片刻,提筆就寫:

“陳叔

快兩年未見,您近來可好?南淮兄弟婚姻如何?如今可有子女?路途遙遠,恕妾身不能當麵給您問安。

請放心,盈袖一切都好,前不久還搬來和妾身小住了些日子。

說來難堪得很,妾身已經與梅濂和離,而今另找了個相好,他對我還不錯,衣食住行上很照顧我,還出銀子支持我做生意。

妾如今在長安經營酒樓和胭脂生意,運氣不錯,小賺了一筆,所以妾有打算,年底在洛陽開個分鋪,怕是到時候還要勞煩陳叔幫忙了。”

不管是麵子還是裡子,我都得在信上說李昭的好話,而且,我的確想把鋪子開在洛陽,一則擴大經營,二則,我得把長安掙到的銀子轉移出去,思來想去,隻有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經營,才顯得合理合算。

我給毛筆蘸了點墨,接著寫:

“生意的事,過後再說。

妾身今日給陳叔寫信,是另有要事相求。

實不相瞞,妾身於今年初生了個兒子,孩子出生後,一直養在妾身邊,半歲的時候,他父親決定把他抱回去認祖歸宗,給他名正言順的身份。

孩子出生後,妾費儘心思養護,他非常健壯機靈。昨日妾與孩子相聚,察覺到孩子忽然變得易躁、難哄,他父親也說,孩子曾死命啼哭,最後竟然哭到失禁。”

我拚命回憶昨夜見到睦兒的一絲一毫症狀,寫給老陳:

“對了,妾還發現,孩子出虛汗,沒什麼精神,玩一會兒就困了。

不知是妾多心,還是孩子真病了,聽聞前太醫院院判——杜老先生如今在洛陽頤養天年,老先生精通千金小兒科,當年盈袖中毒病危,全靠老先生妙水回春,這才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