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糊塗蟲(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9315 字 4個月前

第119章--小糊塗蟲

我聽見胡馬這話, 隻是心咯噔了下,倒也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默不作聲地抱著睦兒搖, 將錦被給兒子掖好, 指頭輕揩去他唇邊的涎水。

偷摸朝李昭瞧去,他也鎮靜得很, 唇角含著抹譏諷的笑, 從炕上撿起方才被兒子弄皺了的墨書小票,兩指夾住,將它順平, 斜眼看向我,問:“元昭儀, 你怎麼看?”

我用小指的指甲輕輕地摳兒子鼻屎, 哪想弄疼了這小子, 他氣得把我的手推開, 睜眼哼唧了幾聲,接著睡, 我親了口他,淡淡一笑:“皇後這麼沉不住氣啊, 若是我,我就裝作不知道, 眼不見心不煩。”

“嗬。”

李昭輕笑了聲, 湊過來, 大手扣住我的後腦勺,用力摩挲了幾下我的頭發:“傻子, 你仔細想想裡頭的門道。”

“她難道不是想見我, 給我施壓, 告訴我莫要恃寵而驕?”

我癡楞著問。

抬眼瞧去,這狗東西唇角勾著抹壞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怎麼了啊。”

我茫然,輕推了把他,撒嬌嗔道:“哎呦,民間素來有“一孕蠢三年”的說法,我這接連有了兩個,可不是得蠢六年,那你告訴我,我哪裡說錯了,素卿見我不施壓,難不成還會給我認錯?”

“對嘍。”

李昭打了個響指,大手愛憐地附上我的側臉,指頭輕輕摩我的唇,眉一挑,笑道:“你沒聽胡馬說,皇後聽見朕封你為元昭儀,發了大火。不過嘛,她這回倒是不像你這要蠢六年的小糊塗蟲般笨。”

“又罵我。”

我擰了下他的嘴。

李昭笑著躲開,轉身從箱籠裡拿出睦兒的小老虎枕頭和褥子,鋪好,從我手裡接過孩子,輕手輕腳地放好,悄聲道:“她這回倒是沒犯蠢,讓心腹太監回去找家裡人商量,這不,她那嫂子林氏徹夜入宮,想必已經給她帶去了主意。”

李昭正麵躺到炕上,拍了下肩,示意我給他按。

我搓熱了手,直接坐在他臀上,給他敲背,揉按肩頸,柔聲問:“那會是什麼主意?睦兒這事雖說沒證據,可大家心裡明鏡兒似的,後麵張致庸鬆開權,退了下去,我見你也沒什麼動作。我能理解你,璋兒到底是你的長子,你也得顧他幾分顏麵,所以暫時將事兒按下了。那麼大家都裝聾作啞,何樂不為呢。”

“嗯。”

李昭舒服地哼唧了聲,閉眼笑道:“看來你這小糊塗蟲還未蠢到底,這的確是一層,但你說朕會暫時將此事按下,那倒不會,該收拾的,朕還得收拾。”

說到這兒,李昭手摸向我的大腿,拍了下,笑道:“張達齊夫婦那般矯情做作,也是想極力描補錯漏,等著瞧吧,皇後這邊會想法子給你認錯屈服,意思是咱們到底一家子,還是和睦共處比較好,對璋兒睦兒都好。”

“你說的事太多,我得想一下。”

我皺眉細思。

他拍了下自己的腰,壞笑:“行,慢慢想,不急,先給朕按下腰,方才坐久了,酸得很。”

我一邊給他按,一邊想。

其實我倒也真不是二孕蠢六年,隻是有些時候在他跟前裝裝傻,沒壞處。

依照他說的,目前大家暫時裝聾作啞,粉飾太平,多半是因為李璋的緣故。是啊,皇三子李鈺已經不可能被立為太子,而今宮裡,就剩下嫡長子和我家這個小的了。

是,李昭是真的偏疼我們母子,可這並不會影響他的理智和決斷。

李璋和我四姐的禮哥兒同歲,得有十三了,沒幾年就能行冠禮,從這兩年李昭談及這個嫡長子的語氣來看,他並沒有說出失望的話,反而因為李璋的一些抱怨而耿耿於懷,這足以說明,李昭還是非常看重這個長子的,否則怎會讓袁文清當皇子傅?怎會對素卿一忍再忍?

而我的兒子呢?剛一歲,除了吃奶拉屎,什麼都不會。誰都不敢保證,他以後到底會是長成什麼樣。

作為君父,他目前也隻能悉心栽培兩個兒子,待日後再作最終決斷。

那麼,這就是一個長達數年的事情。

所以張家那個長腦子的人做出屈服求和的決定,等著李璋這些年在朝堂更得人望,等著我兒子被養成富貴紈絝,亦或是徐徐再圖之,總之,彆在龍顏大怒這個風口浪尖出手。

這招確實是挺厲害的。

我佯裝冥思苦想,使勁兒抓了幾下頭,拍了下他的背,笑道:“想不來,這張家做事向來鬼祟,我要是能知道,睦兒就不會受害了。罷了,我都聽你的,你讓我見我就見,你不讓我見,我就安心在家裡養胎。”

“見吧。”

李昭長出了口氣,莞爾淺笑:“畢竟……見一回就少一回嘛。”

……

*

三個月後

草長鶯飛,爍玉流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六月。

猶記得當日睦兒周歲宴那晚,胡馬過來傳報,說是皇後想見我。

當時我和李昭商量過,可以見,但他並未讓我立馬去,他覺得我剛懷孕,胎氣還不穩,若是被什麼人什麼事氣著了,小產怎麼辦,讓我耐心等著,等到胎氣穩了後,再見不遲。

那也行唄。

反正急得不是我,等著唄。

這三個月,倒是發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我這肚子越發大了,照料睦兒的老嬤嬤一瞧,笑眯眯地同我說:娘娘肚子滾圓滾圓的,懷的肯定是個小皇子。

我不信,後來杜老過來給我請平安脈的時候,我幾次三番地想問他,又忍住了,但杜老早都告訴了李昭,這狗東西連孩子的名兒都擬好了,賤兮兮地問我,想不想知道是兒是女。

我才不要。

反正我一直喜歡吃辣的,肚子裡懷的肯定是小沁圓。

記得當日睦兒的生辰宴,李昭讓羊大學士做兒子的師傅。

事後,我在府邸開辟出個小獨院,專做兒子日後的學堂,院中小廚房、廂房皆有,並提前在八弟的脈望書局裡訂了幾車經史子集的大部頭書,又買了上好的筆墨紙硯,總之都歸置妥當。

好麼,羊大學士居然現在就開始教睦兒,每日未時來,戌時走。他讓乳娘抱住睦兒,捧著本《毛詩》,搖頭晃腦地從國風開始念。

一個大腹便便、嚴肅謹慎地教,另一個傻頭傻腦、不知所雲地聽。

果然沒一會兒,睦兒就覺得煩了,要麼哭著拿小木刀“砍”羊大學士,要麼忽然屙屎拉尿,加上如今他蹣跚學步,搖搖晃晃地滿院跑,把胖先生累得後頭追,腰都細了一圈呢。

後麵我乾脆讓鯤兒和禮哥兒兩個過來,羊大學士滿腹經綸,倒是可以好好指點這對兄弟一番,如今這兩個孩子也慢慢收心,開始在科舉學業上用功,後頭索性都住在我這兒了,每日天不亮就起來溫書背書,特彆用功。

羊大學士也沒有因為這兩個是孩子,就怠慢輕視,很認真地教,私下裡同我說,禮哥兒是個心裡做事的孩子,小小年紀很有成算,估摸著繼承父業,能入三司,鯤兒五經的底子好,若是這般刻苦學下去,將來科舉必定會高中,孩子心善又明是非,若是將來為官,必能造福一方。

聽了這話,當日我親自下廚,給羊大學士滿滿做了一桌好菜。隻要我家的孩子們都好,那我就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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