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皇後之位(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1605 字 3個月前

第184章--皇後之位

要麼說年輕就是好啊, 睦兒在馬車上睡了會兒,回到府裡又是精神奕奕,迫不及待地要同我和爹爹說他這半年在北方的所見所聞。

我和李昭坐在軟塌上, 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聽他說, 從行獵到拜會雲州謝氏,從撫慰亡故將士遺孀寡子, 到招募威風營……

他說越國前鋒有個小將軍, 比他大四歲,名喚完顏宗耀, 是越王最寵愛的小兒子,打小就勇武過人, 這回邊關遭到越人假扮悍匪搶掠, 其實就是這個完顏宗耀得知瑞王在洛陽的消息,故意挑釁的。

睦兒得知此事後, 也想會會這個宗耀, 便帶著威風營的兄弟殺了過去。

睦兒說,等兩國簽訂免戰合約後, 那完顏宗耀私下送上書信, 約他吃酒說話, 底下人都說危險,不讓他去,他倒不怕, 帶了人去榷場的酒樓赴約,倆人都是各國皇子權貴,若是使詐偷襲,那真是丟臉丟到史書上, 再者也必定會引起兩國大戰,此時的兩國各自都在變法圖強,誰都不會輕易動手。

見麵後,兩個王子相互打量對方。

睦兒說那個完顏宗耀生的相貌堂堂,懂漢話,識禮儀,還讀了不少經史,是個有遠見的人;後來那位宗耀回國後,對左右也提起小瑞王英武不凡,有人主之風。

兩人一起飲酒談天,大到各國朝局、邊關軍將,小到戰馬榷場,無話不談,後來又比劃起了拳腳功夫,仿佛久彆重逢的朋友。

臨彆時,宗耀將自己的佩刀送給睦兒,睦兒將自己隨身的玉璧贈給宗耀。

到底都是少年人,喝大後,宗耀“趾高氣揚”地說,來日鐵騎至長安,必娶你國公主;睦兒高昂起下巴,說,十年之後,我軍踏平越國都燕京,我定娶你王後。

兩人哈哈大笑,就此作彆。

我不知李昭怎麼想的,反正我是聽得膽戰心驚,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怎麼敢去私會那個完顏宗耀,萬一出事怎麼辦。

李昭飲了口茶,摩挲著睦兒的頭發,歎了口氣,說:這回朕讓你出去,便是讓你知道自己和國家的不足弊端,強大需要十年甚至幾十年人的不斷努力,你以後須更加穩重勤勉。

睦兒沉默了良久,重重地點頭,問李昭,他將趙童明帶回來了,爹爹要見麼?

李昭搖了搖頭,說:你自己安置他吧。

末了,我越聽越困,再加上身上有了,實在熬不得夜,便回屋去睡,扭頭瞧去,那倆父子仍挑燈夜談,屋裡時不時傳出爽朗笑聲。

自打睦兒回來後,我發現李昭開心了很多,膳食都進得比平日香。因著馬上要封後,他先是擢升羊羽棠為禮部尚書,緊接著又暗中點撥了下梅濂、孫儲心、姚瑞和武安公等人,讓他們來日朝會上,說點該說的。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數日後

今兒是五月二十,醞釀了多日,李昭會正式在朝會上定下此事。

晨起,他先我一步進宮,我則沐浴更衣,換上了莊重華貴的衣裳,精心化了妝,發髻上戴了鳳釵和杜鵑花,拾掇妥當後,同睦兒一道出門。

天剛蒙蒙亮,今兒有些陰沉,似乎在醞釀著場雨,涼意從馬車的各個角落鑽進來,讓人不由得打寒顫。

我讓雲雀掀起車簾,往前看了眼,睦兒騎著高頭大馬,行在頭裡,前後皆是披堅執銳的衛軍。正在此時,我瞧見不遠處的街口行來輛青布轎子,前邊領路的侍從手裡拎著盞寫了“梅”字的燈籠。

睦兒揮揮手,讓衛軍停下。

不多時,梅濂從轎子中下來,他穿著官服,腳蹬厚底官靴。

梅濂先是朝我這邊望了眼,迅速低頭,疾步朝睦兒走來,躬身給睦兒行了一禮,仰頭上下打量著睦兒,笑道:“早都聽說王爺回來了,總見不到,您仿佛更英朗了。”

睦兒虛扶了把梅濂,笑道:“多日舟車勞頓,在家中躺了數日,好久不見尚書大人了,您身子康健?”

“好、都好。”

梅濂連聲答。

他沒忍住,再次朝我的車駕這邊看了眼,眸中含著複雜之色,有遺憾,也有點難過,隨之望向睦兒,笑道:“臣早都聽聞王爺此番在北方的作為,真是英雄出少年哪,臣、臣的兒子若是……”

興許發覺言語不合適,梅濂立馬住了口,再次躬身行禮,笑道:“臣的兒子不日將給您當伴讀,屆時還請王爺包容他的頑劣,多多指點番他。”

睦兒手一揮:“哪裡的話,本王早都聽聞鑒征兄弟天資聰明,指點不敢當,相互切磋。”

說到這兒,睦兒回頭朝我望了一眼,笑道:“今日宮裡還有事,便不陪梅尚書閒聊了,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馬車便再次往前行去。

梅濂自覺地讓侍從將自家轎子靠邊,給睦兒讓出條道兒。

在路過梅家轎子之時,我扭頭,隔著紗窗往外看了眼,梅濂一直躬著身,鬼使神差,他抬頭,正好與我對視。

十多年過去了,我和梅濂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這麼近,還是第一次。

他還似過去那般豐神俊朗,不知是不是平素勞形於案牘,也不知是不是家中不太平,臉上似有疲態,眼袋看著有些重,眉頭總是擰成疙瘩。

大郎,你終究得償所願,如今位極人臣,為皇帝肱骨,想必很幸福吧。

馬車與轎子相擦而過,我仿佛聽到聲“如意”,又仿佛聽到聲喃喃低語:臣恭喜皇後娘娘。

我笑了笑,倚在軟靠上閉目養神。

……

進宮後,睦兒直奔勤政殿參與朝會,而我則去偏殿,靜等著消息。

我坐在梳妝台前,由宮人們侍奉著補妝,一旁太監們捧著各色珍饈魚貫進入,此時,殿外忽然傳來聲悶雷聲,將我嚇了一跳。

我從玉盤中拈了塊牛乳糕,隨口問了句:“下雨了麼?”

秦嬤嬤忙笑道:“方才落了幾滴,天陰沉得厲害。”

說到這兒,秦嬤嬤將我髻上的杜鵑取下來,從漆盤裡拿起隻新絞下的大紅牡丹,戴在我頭上,笑道:“這花太嬌嫩了,才一會兒就萎了些,老奴選了枝牡丹,您是中宮皇後,自當戴花王。”

我抿唇笑笑:“還沒冊封呢。”

秦嬤嬤蹲在我跟前,笑道:“今兒過去,您就是了。”

一旁的雲雀正在擺弄鳳冠,聽見這話,忙湊上前來,這丫頭也是一臉的喜悅,忽然眼裡閃過抹憤恨,打著手語問我:“要不要將這事告訴冷宮那位?她最在意的就是皇後之位,估計聽到後會氣死吧。”

我搖搖頭,輕拍了下雲雀的肩膀,笑道:“那倒不必了,十年前我懶得見她,如今也是。”

說到這兒,我扶著雲雀的胳膊起身,大步朝小門那邊走去。

輕推開門往外瞧,勤政殿此時正在議朝事,李昭一如往昔那般,懶懶地歪在龍椅上,一邊聽著朝臣議政,一邊翻閱著章奏,睦兒赫然在列,認真地聆聽,若遇到不解之處,嘴裡默念,記在心裡。

淮南王李鈺今兒也在,他吊兒郎當的,東聽一嘴,西聽一耳朵,時不時地摳著手背上被蚊蟲咬起來的紅包,昏昏欲睡。

不多時,朝政議完。

李昭揮揮手,命胡馬和蔡居去給眾朝臣端上糕點和茶水,他暗中給梅濂使了個眼色,梅濂立馬會意,放下茶杯,走上前來,躬身道:

“啟稟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李昭飲了口茶,點了下頭。

梅濂朗聲道:“中宮之位虛懸十年,元妃娘娘誕育三子,慈愛仁德,臣諫議冊封元妃娘娘為後。”

我心裡一咯噔,頓時緊張起來。

梅濂的話音剛落,四姐夫孫儲心立馬站出來:“臣附議。”

不出所料,兵部尚書海明路並沒有直接反對,淡淡一笑,躬身道:“臣以為,鄭貴妃娘娘位分高,且在潛邸時就侍奉陛下,資曆深厚,乃皇後不二人選。”

此時,武安公站了出來,瞪了眼海明路,他是武將,又年事已高,說話比當年的肅王還要衝:“鄭貴妃無子,其多年來未曾有過身孕,國母國母,首先自己得是個母親。況且當年隱隱傳出鄭氏和已薨的二皇子生母之死有脫不了的乾係,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名聲不大好。反觀元妃娘娘,多年來和後妃和睦相處,未曾聽說過她謀害過哪個皇子,更是仁慈關愛罪妃曹氏之子。”

這話一出,一旁的李鈺知道該他說話了,兩眼頓時紅了,跪下哽咽道:“啟稟陛下,臣幼時頑劣,遠赴洛陽修心養性,元妃娘娘多次叮囑她在洛陽的親友,要多多勸慰撫育兒臣,兒臣這才得以平安長成。後回長安後,臣見棄於宗室,屢屢遭人訕笑嘲諷,元妃娘娘可憐臣,命五弟、六弟和七弟多與臣往來,叮囑他們要敬重兄長,娘娘慈愛,若她為後,必待臣如親子般好。”

李昭忙讓胡馬去扶起李鈺,重重地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可憐,打小就沒了生母,多虧了元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