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家村(1 / 2)

夏日的天總是說變就變,前一秒還在豔陽高照,下一秒就烏雲密布大雨滂沱,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在地上,濺起烏漆嘛黑的汙水遍地流淌著,空氣中全是塵土被打濕怪異的味道。

徐家村是一個依山而居的小村子,距離最近的縣城都有幾十公裡,地處偏僻,土地貧瘠,一年四季輪換著種些糧食倒是能夠糊口,就是累人的很。

村裡年輕人大多都出門念書工作做生意去了,稍微有些能力都在城裡鎮上買房定居,再把家人接了去,因此村裡隻剩下些老人和孩童守著許多荒廢的田地房屋過日子。

一輛毫不顯眼的車子順著村口蜿蜒曲折的泥濘小路,慢悠悠的透過雨簾,斜穿過這個暮氣沉沉的村莊,往山腳下去了。

村口幾個踩著水玩的孩童嘰嘰喳喳的笑鬨著,“爺,看車車!”

靠在門檻上坐著的老人敲了敲自己手中的土煙鍋子,往山腳方向看了一眼,“前兒個還聽說徐家收養的那小子成了什麼大明星,這估計是回來接徐家那位吧。”

旁邊鄰居老太太眯著眼睛拿線往針眼穿,可惜年齡大了眼花,穿半天也穿不進去,隻得放下來,低聲歎著氣,“若真是這樣,那也是好事,那位也真是太苦了些。”

說起來山腳下那家還是外來戶,二十來年前跟著他媽大包小包的搬到村裡來,據說是外麵跟人離了婚過不下去回祖宅來,他們也不知道離婚是個什麼意思,當熱鬨看了。

倒是那所謂的祖宅倒是真闊氣過,三進的大院子,上好的青磚黑瓦,雕龍畫鳳的,可惜在動亂的時候好磚頭和木料都被拆了折進彆人家房子裡,隻剩下些破牆爛木頭,不遮風不擋雨的。

被拾掇拾掇,砍了些樹枝枯草蓋上去,居然也就住下了。

他媽倒是個難得的美人,手段又了得,十裡八鄉沒有能抵得上她一個手指頭的,在的時候村裡人天天跟前去獻殷勤,好歹把房子翻新裝修了下,村裡給分的田地種了下去。

後來他媽走了,他本人又實在邪性的很,除了家裡掃地砍柴的老婆子經常上山砍柴,下地收糧,在村裡走動。

村裡的人除非實在有事求到他跟前,竟然沒有人願意主動靠近山腳下。

近些年隨著出村打工的人越發多,見了些大小世麵,更是對老人口中那些神神叨叨邪性的事情不屑一顧,對他越發看不上眼了。

算算也都快三十歲了,也沒人張羅給說個媳婦,一個孤家寡人又窮又醜又病的老光棍兒,跟著個凶神惡煞的老婆子住著。

在他們眼裡,可不就是可憐的很那。

車子悄無聲息的停在山腳下,車裡的人撐開傘出來,雨水太大,劈裡啪啦的打在傘上,順勢就跟潑出來一樣,打濕了他的衣服褲腳。

可來人卻跟沒感覺到似得,站在門口,猶豫著害怕著,敲門的手抬起來,又放下去,如是循環了好幾次,才終於鼓起了勇氣,推開兩道破損的木門,走了進去。

宅子很大,原址是古舊的三進院子,這些年被修修改改的看不出來原本模樣,進門是開闊的院子,院子中央得石榴花開的正盛。

紅豔豔的一片,暴風雨洗刷下更顯得顏色鮮妍亮眼,雨水嘩啦啦的順著花瓣枝葉流進了地上,一片花瓣也沒打落下來。

屋簷下堆疊著劈成斷塊的木柴,嚴嚴密密用塑料布蓋著,身材乾瘦的婆子正坐在那裡點炭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這麼大的濕潤雨氣,火飛快的燃燒起來,一點煙都沒有。

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皺紋深刻,整張臉皺成了橘子皮,眼睛被擠的隻剩下細縫,此刻正透出冰冷不善的目光,活生生一個童話故事裡老巫婆模樣,仿佛下一刻就會伸出烏黑尖銳的指甲撓開人胸膛挖出心肝來吃掉。

不過在看到來人之後,乾癟的臉上露出笑容來,想要做出一點和善模樣來,偏生皮膚黝黑,一笑起來皺紋都被擠壓在一起,更顯的凶惡,半點看不出來和藹。

“你回來哩。”

語調倒是又輕又軟的,還帶點江南一帶的口音,可惜形象實在太嚇人,以至於撐著傘的人都不太敢靠近她,隻是僵硬著點了點頭,“嗯,張嬸好。”

婆子人老成精,哪裡看不出來他的躲避,隻是不願意跟他計較罷了,端起地上笨重的火盆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跟他絮叨著,“可算回來哩,二爺這兩天精神好點,你多陪他說說話,他也高興的。”

跟在她後麵的人抿緊了嘴唇,動作越發僵硬了,連走路都不太會了,被無數粉絲稱之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上帶著些難堪執拗。

“張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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