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那女仙與晏潮生情非泛泛...)(1 / 2)

晏潮生說有空來陪她,可一連過了好幾日,他都沒有來。

倒是他身邊的宿倫來了,宿倫本體是一隻褐色皮毛的狐狸,他來的時候,帶著一盒桃花酥,笑眯眯道:“娘娘,彆來無恙,來看看屬下給你帶的禮物,可還喜歡?”

狐族本該天生一副好相貌,宿倫卻不然,他相貌平平,完全沒有狐族媚態。

他心生八竅,旁的本事普通,揣摩人心,討好人的本領一等一。他隨晏潮生外出,每次都不忘給琉雙帶些禮物。

“謝謝你,宿倫。”琉雙接過來,“此次征戰,為何那麼久,不是說六界條款早已訂立麼,又是誰重傷了妖君?”

宿倫眸光閃了閃,笑道:“本來不必這般久,妖君鎮守鬼域,妖族那幾個老家夥動了不改動的心思,妖君料理他們花了些時間。”

琉雙說:“一路風塵,宿倫大人也辛苦了。”

“其實屬下今日來,還有一件事。娘娘的體質,在鬼域住著會不舒服,可要屬下護送你回妖界住?”

琉雙輕咬一口桃花酥,動作頓了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她一汪剪水清瞳看著他,任是巧舌如簧如宿倫,也生出幾分心虛。

“娘娘多慮了,自然不是妖君的意思。”宿倫說,“妖君舍不得與娘娘分隔兩地,是屬下,怕娘娘仙體受不住這森森鬼氣,眼下戰亂結束,日後妖君與娘娘的日子還長,娘娘保重身體才是。”

琉雙語調溫和輕軟:“沒關係的,我很好。”

宿倫笑了笑,不再提,又挑了幾件趣事與她說,這才離去。他走出琉雙的院子,方斂去眸中笑意。

“宿倫大人,如何?”

宿倫彎起唇,道:“娘娘仍舊不去妖界,也罷,左右她不愛在鬼域行走,暫時應該也發現不了什麼。如實稟告妖君罷。”

“是。”

宿倫手中扇子一開,搖了搖頭,他特意撒了個慌,多給妖君陛下一次選擇的機會。

裡麵那位,赤誠又單純,起初幾十年,他對著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可愛撒謊信手拈來,到了現在,臉皮厚如他,竟然開始不自在了。

被他們這群心肝又黑又壞的人,包圍著過日子,還能那般開心的,八荒也隻能找出這麼一個來。

*

宿倫離去後,鬼域依舊不見晏潮生身影。

連鬼蝶都以為妖君不在鬼域,又開始繞著琉雙的秋千架飛舞了。琉雙失落了幾日,想起珍藏許久的雙魚佩,上麵開始有了奇怪的裂痕。

這玉佩是當初少幽離開時贈她的,為何如今開始碎裂了?

她坐在鳳凰樹下,指尖溢出嫩綠色的靈力,靈力如螢火,絲絲縷縷覆蓋住雙魚佩,試圖修複它。鳳凰樹搖擺著葉子,大紅花朵簌簌墜落,像是傷心垂淚,在她腳邊暈開一片紅。

玉佩上依舊帶著難看的裂痕,她的靈力竟然絲毫沒有作用!

長歡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見她失神的模樣,連忙進來:“娘娘?”

“妖君回來啦?”琉雙眼睛亮了亮,問道。

長歡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奴婢來問您,晚間想吃些什麼。”

琉雙收起玉佩,晏潮生往常回鬼域,雖然也忙,可是因為她黏人,他總會抽出一些時間來陪她,這次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都可以,清淡一些就好。”琉雙想起什麼,微笑起來,“長歡,你得了空,給我尋些天蠶絲,要明亮些的顏色。”

“娘娘用來做什麼?大概要多少。”

“夫君的生辰要到了,做一條發帶吧。”琉雙每回給他送生辰禮物,委實都不容易,她的一切幾乎都是他贈予,若不是汲取了妖君陛下的血,她如今還隻是一株無法化形的小仙草。

百年來,她悉心照料他的生活。為他縫製戰袍,繡腰帶,甚至他衣衫上的威武凶獸,也是她親自用金線,一絲一縷縫製。

她雖然在修煉一事上並無多少天資,可是這方麵十分機敏,知他身份不凡,越發手巧,做的衣物飾品精巧漂亮,氣質疏狂。

儘管晏潮生或許並不在意這些,但琉雙總堅定地認為,當他與赤鳶在外征戰,身上穿戴均出自她手,有種陪伴他的感覺。

長歡張了張嘴,最後道:“是,奴婢今日便去給娘娘尋。”

鬼域的天始終像覆蓋著一層血霧,令人難以分清時辰,報時的反倒成了枝頭的鬼鴉。

長歡離去之後,琉雙才想起,晏潮生此次征戰前所未有的長,他歸來戰袍應該也不能用了。

雖然如今八荒安定下來,但她習慣了未雨綢繆,否則下次有什麼,她來不及準備。

琉雙追出去:“長歡!”

宮殿外,長歡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鬼修的身形本就出神入化的快,長歡與她相處幾十年,許是看出她這株膽小的仙草有點兒怕“鬼”,於是從不在琉雙麵前飄來飄去,也不如其他鬼修那般,動不動掰下胳膊,用來撓癢癢。

長歡被她養得更像一個“凡人”,用繡鞋走路,還無師自通學會用脂粉覆蓋住慘白的臉。

但背對著她的時候,鬼修天性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頃刻便不見了人影。

琉雙走出去,看見宮殿之外,無數低著頭的侍女穿行而過。

她們下半身虛化,像是一層黑霧,手中捧著精致的玉盤。上麵的東西讓琉雙十分好奇。

她湊過去看,她是仙身,單站在一旁,便覺察到裡麵的天材地寶必是不凡,連鬼域帶給她的不適都淡了。

“這是什麼,你們去何處?”

“回娘娘,是安魂仙藥。”一個鬼修回頭,聲音平板,“屬下將這些東西,送往香澤殿去。”

聽到“香澤殿”這三個字,琉雙愣了愣。香澤殿本是不住人的。

她還記得,約莫幾十年前,她初到鬼域時,晏潮生說,除了會傷她的無情殿,其餘地方她哪裡都可以去,唯獨香澤殿,她不許去,其他人也不許去。

漫長的幾十年,香澤殿一直是鬼域中的禁地。

琉雙有一次迷了路,險些誤打誤撞進去,被瞬形移至她麵前的晏潮生,冷冷揪住後領子。

那一次,他冷冷看著她,外出征戰半年,隻言片語都不曾讓人帶回來。

自此琉雙便不再踏入那處。本來琉雙的好奇心不強,這件事漸漸就過去了。直到有一日,妖界的大妖們過來給晏潮生祝壽,琉雙聽到一個傳聞。

他們說,香澤殿曾經住過一位女仙,那女仙與晏潮生情非泛泛,一度險些成為妖君的未婚妻。若不是仙子入主仙宮,成了天君的妃子,如今的妖後,是誰還說不準。

琉雙並不相信,她雖然隻是一株百來歲的小仙草,可她知曉,她的夫君不曾有過彆的女人。

與她的第一次,是在醉酒之下,他不得要領到有些粗暴,不是如魚似水的模樣。後來得了意趣,才舒展眉頭。

她確信自己是他漫長歲月裡,唯一的一段情,她的夫君怎麼可能喜歡旁人?喜歡旁人,又為何要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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