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愛嗎(她用沉靜溫柔的聲音說,不...)(2 / 2)

沃薑把手中的桃木娃娃吹活,輕歎了口氣。桃林風簌簌,似有誰在低泣難過。

“少主啊,你若活著,你若活著,唉……”

風過花落,曾橋頭折柳的溫雅男子,再也回不來。

*

琉雙站在橋上,不知送去多少隻柳葉紙鶴了。

到了今日,少幽依舊沒來。她靈力也快耗儘,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來少幽。

她記得,兩百年前,少幽教她的第一個法術,就是用柳葉變紙鶴。

少幽看著她懵懂的眼睛,說:“你到底不是真的凡人,不會法術傍身,難免會遇到意外。我教你尋人之術,學會次數,下次遇到難事,可來找我。”

他沉吟片刻,隨手折柳,片片柳葉在他手中變作紙鶴,圍著琉雙翩翩起舞。

琉雙眼睛都亮了,握了一隻放在掌中。

這是她學會的第一個法術,與少幽遊曆的時候,她總用這樣的法術找他。

前幾日琉雙眼中還有血淚,這幾日她已經不傷心了,更確切來說,沒了心,她感覺不到傷心。

她眼中茫然,不知該做什麼。

便依著記憶,站在橋頭,等八荒最後一個朋友少幽。她總覺得自己或許快要死了,摸摸-胸腔,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琉雙想,我想和少幽道個彆。若世上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留戀的,恐怕也隻有少幽。

她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少幽知道她生在何處,長在何處,她卻不知道少幽家鄉在哪裡,想來他那般灑脫的人,作為一位散仙,總是居無定所的。

若是能等來少幽,她想聽聽看,這些年少幽遊遍的山河,有多美麗。

琉雙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小雨淅淅瀝瀝。

她原本沒有帶分文銀錢,也買不起傘,一位賣傘的老漢見她可憐,送了一把緋色油紙傘給她。

琉雙沒什麼能給他的,便悄悄把最後半塊雙魚佩,放進他背簍裡了。

原人來人往的煙柳堤畔,行人顧著躲雨,最後隻剩琉雙一個人了。

沒了心,她也不覺多難熬,往那一站,幾乎成了一塊沒有感覺的石頭。

其實這樣的滋味並不壞,琉雙想,比之前好很多。她不難過了。

若等來少幽,她也不至於流出血淚嚇到他。

天色漸漸暗了,琉雙很失望,想來今日也等不來少幽了。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她收了傘,剛要離開,轉眸便看見柳樹下一席青衣的身影。

他站在那裡,不知看了她多久。

見她怔然眨眼,他方伸出手:“我回來了。”

琉雙不知道殘破胸腔中,那一刻確實的滋味是否能被稱作故人相逢的喜悅,少幽果然沒騙她。

琉雙飛奔過去,在他麵前站定,原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失去的心臟以後木木訥訥的,最後隻能乾巴巴地喊:“少幽。”

少幽眼睛如同深邃寒潭,嘴角扯出一個笑意,淡淡地應:“嗯。”

他黑瞳中含了太多東西,隱隱讓琉雙覺得陌生害怕,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立刻看見他眸光晦澀,她連忙停下動作。

她怎麼可以害怕少幽呢?

許是百年曆練,他身上的清雋褪去不少,留下更多的陰沉?她是少幽摯友,總不能因為這點嫌棄他。

於是琉雙說:“你離開那麼久,這些年一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我請你喝茶,你給我講故事吧。”

少幽喜歡喝茶,可是說完才想起來,身上沒有靈石,也沒有可以換錢的東西了。

好在沒了心,她生不出赧然的情緒,反應過來,隻好說:“忘記沒有銀錢了,那我們去橋下坐坐。”

眼前這個“少幽”沉默地點點頭。

但最後到底還是沒能在橋頭坐下,他不知從哪裡租了一葉小舟。在上麵溫了酒,讓她過去坐下。

琉雙還未說話,身上多出一條白色狐裘披風。

琉雙被凍得僵冷的身子原本沒了感覺,如今披風加身,倒覺得溫暖起來了。

此情此景,倒頗有些百年遊曆人間的感覺,琉雙說:“可惜了,沒有月亮。”

人間黑漆漆的,雨才停,天空奇怪的悶雷不斷,哪裡會有月亮呢?

“少幽”視線細細滑過她的眉眼,半晌手指動了動,說:“出來看。”

琉雙邁步到船頭,輕輕咦了一聲,果然看見漫天星月,如影隨形跟著自己的悶雷也不見了。

真奇怪。

“少幽,這些年你去哪裡了,過得好嗎?”

“去了很多地方,還好。”他抬眸,黑漆漆的眸,“你……你過得好嗎?晏潮生對你好不好?”

他本來以為,從她口中,會聽到比沃薑老頭還要怨恨生氣的話。

可是臉色蒼白的少女點點頭:“我也過得挺好的,晏潮生很好,過去我的血脈劫,都是他替我擋的。隻是終究沒有緣分,百年來,是我強求了。”

“你不怪他?”

“不怪。”琉雙說。左右是她自己選擇的男人,後來也是她自己放棄的男人。她沒有後悔嫁給晏潮生,也沒有後悔不要晏潮生。

“那你還愛他嗎?”

“少幽,這不像你了。”琉雙長睫濕漉漉的,沾上了雨水,納罕道,“百年不見,你怎生這般直白了?”

眼前的少幽不說話,也不欲解釋。問出來,連他也覺得,這個問題急切到有些可笑了。

頭頂明月皎皎,他突然她用沉靜溫柔的聲音說:“也不愛了。”

袖中綠色珠子險些掉落出來,他悄悄攥緊了珠子,幾乎把它捏碎。許久,他閉了閉眼,不願露出任何情緒:“挺好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