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鳳一直都不想結婚,隻是身邊沒有不結婚的人做樣，總是糾結，下定不了決心,是商月娥給了她勇氣。跟秦少川在一起後,她很少想以後，大家還小,變數太多，萬一秦少川遇到彆的女孩子，變心了呢,再說現在就定下結婚的基調，也不現實。
目前來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傍晚回到家,尹招娣拒絕了曹玉鳳的幫忙,獨自在廚房燒飯。這頓飯，燒的時間很長，每個菜都洗了很多遍,菜葉子的邊邊角角都洗的乾乾淨淨。
往日菜桌上都是素菜,今日葷菜占了大半,紅燒肉、芹菜炒肉絲、回鍋肉、素炒青菜、蒜苗炒蛋，三個人，五個菜。尹招娣怕是想把自己走的這段日子裡曹明耀需要吃的肉菜都做了。
曹明耀看到菜,眉毛擰結成的疙瘩能夾死蒼蠅，“燒這麼多的菜乾什麼？我們就三個人，吃不完。玉鳳,去把毛毛一家人叫過來。”
尹招娣垂著眼簾，攪著衣角，額頭上沁出了許多汗珠,頭發濕噠噠的黏在額頭上，明顯地不高興。
曹玉鳳拉著尹招娣坐下，拿起筷子塞到母親手裡，“明天媽就要去蘇州了，我也要搬到工廠裡住，這是咱們一家三口的分彆宴，做多點菜不好嗎，……叫外人來也不好。”
曹明耀心中苦澀，就是因為他知道要分彆，才想叫外人來衝淡憂愁。
尹招娣給曹明耀夾了塊紅燒肉，“我走了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彆生病。”
“我又不是小孩子。”曹明耀也給尹招娣夾了塊紅燒肉，“你也吃，燒這麼多菜，辛苦你了。”
尹招娣搖搖頭，盯著碗裡油亮的紅燒肉，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她的心裡堵的難受，要知道分彆是這麼痛苦的事，她就不會答應去蘇州。
曹玉鳳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敲了下碗邊，“我說，你們不要搞的跟生離死彆一樣好不好，我媽就去蘇州兩個月，又不是不回來。”
曹明耀接連給曹玉鳳夾了好幾塊紅燒肉，盤子幾乎見了底，“吃你的飯，話這麼多。”
曹玉鳳笑，“爸，等媽學成歸來，我就出錢給我媽開個小繡坊，也讓她當老板，到時候咱們家就兩個老板了。”
曹明耀冷哼，“兩個老板，剩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
“爸，你是咱們家最有學問的人，怎麼是什麼都不會呢。”
曹明耀不理她，端起碗吃飯，心裡的鬱結之氣無處發泄，他差點說自己是廢物。
尹招娣可從沒有想過要當老板，立刻否定了曹玉鳳的意見，“我就是好奇蘇繡是什麼樣，才去學的，可不是為了當老板。鳳兒，媽當不來。”
“媽，你去蘇州是要學蘇繡，可重點是雙麵繡，無論怎麼樣你一定要學會雙麵繡。”
“為什麼？”
“因為……”
“鳳兒讓你學你就學，彆問那麼多。”曹明耀截住了曹玉鳳的話頭。尹招娣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社會上什麼人都有，萬一不小心把女兒的意圖說出去，讓彆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會對女兒造成不利的影響。
尹招娣點點頭，女兒讓學那就學。
離彆的情緒在不斷提起的話題中慢慢淡化，話多了之後，尹招娣就把商月娥這個人和她的感情情況說了。
曹明耀越聽臉色越沉重，舒展開的眉頭再次凝結了起來，他從未想過商月娥是這樣的人，這更加深了他對商月娥的戒心。
曹明耀規勸曹玉鳳，萬事留個心眼，跟人合作不是長久之事，自己乾才是最穩妥的。
曹玉鳳自然知道，問題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無術。
曹明耀道：“你媽的這趟蘇州之行看來是一定要的。”
曹玉鳳點點頭，曹明耀應該是跟她想到一塊去了。隻有尹招娣想不明白，聽他們講話就跟講天書似的，她知道讓他們解釋，他們肯定也不會解釋，隻好默默吃飯。
尹招娣一夜沒怎麼睡，興奮，期待，不舍，擔憂，各種情緒膠結，不停地翻身。
曹明耀倒是直挺挺地躺著，可是也沒有睡著，他搞不明白，明明當初這門婚事他是不願意的，也從沒喜歡過尹招娣，可為什麼現在會這麼的不舍，甚至想開口說不讓她去。
雖然閉著眼睛，腦袋裡卻一刻都沒閒著，他想，這些年的朝夕相處，是不是喜歡上了尹招娣？還是說把她當成了親人？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
天蒙蒙亮，幾聲雞犬，又幾聲狗吠，新的一天到了。
曹明耀歎息著，逼著自己睡了。
尹招娣也逼著自己睡了，兩人的呼吸漸漸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