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吃了啞巴虧(1 / 1)

榮禧堂後的大花廳裡,賈母懷裡抱著一個半大小子,旁邊拉著一個小姑娘,一會哄這個,一會安慰那個,原本今兒心情好想賞賞景兒,此刻卻全然沒了心情. 可不知道這兩今天是怎麼了,任憑賈母好壞都說淨了,還都是帶著淚花.賈母見狀拍了拍扶手,“還沒把他叫來,往常還以為他長那模樣是個好的,誰曾想也是個愛攛掇的!.” 知道的有心想給解釋,可如今賈母在氣頭上,莫說賈瑜,就是東府大老爺在這不也得老老實實挨這頓罵,不由得都為賈瑜擔心起來. 正想著這事,就聽外麵鴛鴦喊著:“瑜二爺來了.” 賈瑜今兒跑了幾回,臉上隱隱有了些疲憊,來到這裡還沒給賈母請安,就聽得她說:“我可受不得你這安,這會子就把我兩個心肝兒攪成這樣,以後還不知要乾什麼?” 這話擱在賈珍身上,恐怕當下就得跪下來說不敢了,可賈瑜今兒被煩了幾遭,心情已是不佳,如今聽得這話,便淡淡地說道:“寶兄弟為何跟林姑娘生氣,我自是不知,我今兒去二太太那是為了另一件事.” 說著便把薛潘挨打的事給賈母複述了一遍.聽了他話裡那對方不把自己看在眼裡的行徑,賈母自是摔不下這臉,又想著要進錯門的是一起去的寶玉,挨了那樣的打怕半條命就沒了,愈想愈怕,怒聲說道:“憑他是皇子也不能如此,我家素來為國儘忠,就是皇帝每年也多施恩澤,若再有下次,我就效仿當初甄家老太太去金殿告狀!” 賈瑜聞言舌頭都差點咬掉了,這老婆子瘋了,賈家裡麵有沒有天家眼線他不清楚,但其他的眼線一定是有的,這話都敢說出來,也不怕先一步被人告上去了?當年甄家老太告的是誰?不就是彼時為越王的當今天子嗎?她要真敢效仿,賈家恐怕就離死不遠了. 可估計這麼勸這老婆子也不會聽,賈瑜隻好換了個說法,“老祖宗,以後還是多派幾人跟著寶兄弟吧,不然他傷了一點,不說老祖宗,太太傷心,大姐姐在宮中也不好過啊.” 眾人都不解其意,賈母先是以為他搬元春出來威脅,而後細細一尋思這才明白過來,近些日子元春升妃的消息從宮中屢屢傳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由,原本隱隱被王家壓過的賈家再次在四大家族裡占了上頭. 如果這時候跟皇子起了矛盾,皇上或許看在賈家祖宗的份上會懲戒魏王殿下,但元春在後宮的日子可就沒那麼好過了,畢竟魏王殿下的生母是皇貴妃,德淑皇後故去後,皇後之位一直空缺,後權一直由皇貴妃把持,政治鬥爭賈母懂得不多,但內宅裡的溝溝繞繞她可算是其中好手了,思及此原本的罵言竟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啞巴虧,吃得真憋屈,自從嫁進賈家來,也就是當孫媳、兒媳時受過些責罵,隨著代善公襲爵,她的聲勢更是水漲船高何人還敢輕易責備她,如今卻被一個半大小子辱罵,讓她著實心中鬱悶,可奈何對麵是貴妃子嗣,皇家魏王。 賈母歎了口氣:“既如此,就這樣吧,以後勸勸那孩子該低頭時要低頭,這件事算是我婆子虧他了,讓鴛鴦明兒備份禮給姨太太那送去。” 旁人聽了還好,撫胸吐氣,老祖宗這樣說話想必也不會難為瑜兄弟了,隻有鴛鴦,李紈等年紀長些,懂得世故的人不由得驚奇,這瑜二爺可真是會說話,老祖宗一向火大了誰都敢罵,哪個攔得住,就是大老爺,二老爺在這不也得賠著笑臉,沒想到這三言兩語之間,不僅消了火氣,還讓老祖宗說了軟話,怪道都說東府出了一個有能耐的爺,現如今是真事。 賈瑜見事情已經了了,胸中鬱悶氣已經去了大半,不由得後悔剛剛自己有些鋒芒微露了。便又笑著說:“老祖宗,還有一事想請問問寶兄弟跟老祖宗。” 賈母瞧了瞧這位東府的孫兒,雖說這事左右都賴不著他,而且剛剛還特意提醒了自己,可畢竟心中堵得慌,此時說話也沒什麼好語氣:“剛剛才了一件事,你這怎麼又生一件?” 賈瑜沒在意她語氣中的不快,依舊笑著說:“這件確是好事,北靜郡王開宴請各勳貴家子弟,珍大哥覺得是個見世麵的機會,就讓我來跟寶兄弟說說,看他……” “我,我不去。”賈瑜話還沒說完,賈寶玉立刻就推辭,什麼王爺,他才不想見,眼下他跟林妹妹還沒和解,哪裡顧得上彆人。 彆人都知他性子,不以為奇,唯有賈瑜覺得怪事,書裡不是說著北靜王跟賈寶玉一見如故嗎?正當他思索這事的時候,就聽一旁的李紈叫住了自己,“瑜兄弟,那個宴要是寶兄弟不去……” 這話擱平常李紈定說不出口,可事關賈蘭她也就在乎不得這臉麵了,賈瑜知她何意,便笑著說:“大嫂這話就見外了,原我本想單獨再跟你說,既然大嫂說了,那也就先說了,原本珍大哥就是想著了蘭兒。” 說到這賈瑜又看了看探春,“當然還有環兄弟。”探春聞言一陣感動,雖說他厭棄賈環的行徑,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己哪能不想著。 李紈感激地看了眼賈瑜,“既然如此就勞煩瑜兄弟了。”賈瑜笑著擺擺手,“自是應當。” 這邊眾人和和氣氣,另一邊賈璉房裡卻是陰雨霾霾。 “左右都是人家的生意,願意給咱一點紅利,那是看在兄弟血親的份上,我哪有得臉去討要?”賈璉雖然不喜王熙鳳性子,但骨子裡好淫,瞧見往日神氣的王熙鳳如今坐在身邊如同小女子般垂淚,心下不由得起了想法。 張手一抱,暖玉在懷,又說了一陣好話相勸,便打算摟著她尋歡,可王熙鳳拉住了賈璉放在自己腰帶上的手,咬牙說道:“你要是個有能為的,我又何苦做這惡人?好歹是個世子,家裡拿不住臉,外麵也讓人輕看。” 賈璉聞言手上慢了幾分,皺眉說道:“彆人不知道,你還不曉得?我老子沒本事不討喜,連帶著大房都沒什麼臉麵,莫說我一個世子,他一個一等將軍不一樣屁用沒有,見天就知道討小老婆,也不知還有幾年享受!” 他越說越氣,又想到王熙鳳身為大房長媳卻成天跟二房走得進,也不由得厭惡起來,遂繼續罵道:“現在還有點勢子在,等日後分了家,家裡就怕隻剩個空架子,什麼珍啊寶啊怕是都歸了那位二爺,我勸你也快快跟了去享福吧,彆到時候留在這裡,辱了你二奶奶的臉麵。” 王熙鳳聽了此言,心神俱裂,她雖說潑辣了些,但畢竟心裡還掛念著賈璉,要不以她的精明也不會因為幾個狐媚子搭上一個好妒的名頭,此時聽了他這話,隻覺羞憤欲死,起身就往外麵走。 賈璉趕忙攔她,一是愧疚自己話說過了,畢竟他倆成親沒幾年,往日雖說管他緊了些,但耳鬢廝磨、閨房夜話時還是恩愛,二是怕今日他的話被傳到賈母那去,這年頭杖斃幾個不孝子算不上什麼大事,雖說賈母不至於這樣對他,但畢竟他有個那樣暴虐的老子,由不得他不怕。 裡麵的動靜唬了站在外麵的平兒一跳,挑簾一進看到這幅場景,也趕忙問勸起來,賈璉也說儘了好話,王熙鳳這才冷靜下來,鳳目一斜,“那這事怎麼辦?” 賈璉雖然不堪,但還是懂那世俗事物,想了一會後說道:“既然如此,東府能做生意,咱們西府也能,他之前不搞了那什麼勞什子合資嗎?既然如此,咱們也搞不就行,左右都是賈家,外人也分不清是哪個,想必這樣那邊也不會說什麼。” 王熙鳳眼珠轉了轉,臉上浮上喜意,“知道你是個能乾的,少去跟外麵渾耍,多學點好的,保不準老祖宗到時候能多分你一些的。” 賈璉雖然不以為意,但看王熙鳳已經不氣了,便說了些葷話,兩人複又溫存起來,一旁的平兒一對晚霞飛上了臉,惹得賈璉一陣饞,可瞧了瞧王熙鳳,終究是沒敢說,隻讓平兒出去守著門。平兒得了信,趕忙跑出門去,捂著耳朵不去聽裡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