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縱橫捭闔與蠅頭小利(1 / 2)

“啪。”

黃梨木的桌子被人用力的拍了一掌,力度之大讓棋盤上的棋子都跳動起來。

正舉杯品茶的男子看了看四處散落的棋子,沒好氣地說道:“這可好,好容易眼瞧要贏你一局,這一下可白忙活了。”

許莫寧一隻手捏著剛剛從山下遞來的消息,另一隻手抓著棋盤的邊角處,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暴戾。

被許莫寧抓住的木質棋盤上傳來“哢哢”的聲響,聽著男子一陣的心疼。

“你心裡有氣,彆朝物事上麵撒,那東西是我好容易淘換來的,弄壞了可沒處找去。”男子一邊說,一邊扒拉開許莫寧的手,可是發現棋盤邊角已經有了些許裂痕,不由得仰頭一歎。

“真是暴殄天物,前朝大國手過百齡的遺物,倒叫你這一個莽夫俗子弄壞了,要是讓無錫地界的棋手知道了,非得去太子府衙鬨事不可。”

許莫寧看也沒看棋盤一眼,淡淡地說:“本就是取悅人的東西,借它出氣剛剛好解了我的煩憂,倒也不算浪費。”

這番詭辯的話真把男子氣得夠嗆,搖搖頭,喝了口茶水壓壓心底的火氣,卻猶覺得不解氣,放下茶杯,伸出手指點了點他。

“你若是肯下一番功夫,未必不能成一位國手,我若像你這般在圍棋之道上有如此天賦,哪怕死在棋盤上也不為憾,何必如此奔波操勞,然你這小子卻視棋道如小孩玩物,真真是讓人可恨。”

許莫寧此時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身子往後一仰,箕坐在地上,伸出手指從地上撚起幾顆棋子放在眼前觀瞧。

男子看著許莫寧這幅不雅的坐姿卻也懶得再去罵他,瞧了瞧他手中的棋子說道:“我淘換的時候就剩個棋盤,原本的棋子不知去了何處,這是前些年彆人送我的賀禮,許公子給瞧瞧如何?”

許莫寧聞言把棋子對著一旁鯨油製成的燭台看了看。

“質地細膩玉潤,堅而不脆,沉而不滑,柔而不透,圓而不橢,其色澤柔和,光不刺目,正麵微凸,底麵扁平,弧線自然,造型彆致。

白子潔白似玉,潤而發光,色如嫩牙、晶瑩可愛;黑子烏黑透碧,照光而成墨綠,且周過泛有綠環,但著盤卻呈黑。

雲南“雲子”果然名不虛傳,實乃棋中之瑰玉。”

男子哈哈一笑,剛剛的惱怒全然不在,對著許莫寧豎起了拇指。

“真不愧是當年名動朝野的狀元郎許莫寧啊。”

許莫寧對這類的讚歎已經司空見慣了,手掌一攤,棋子滑落而下落在棋盤之上。

“棋藝之道無外乎博弈二字,昔戰國時,秦之張儀,燕之蘇秦,以一介縱橫家身份,周遊與列國王侯間,以天下為棋盤,國家為棋子,合縱連橫攻略殺伐。而後世之人再無如此膽識,亦或是胸有抱負然力所不及,便隻能用這樣的東西聊以**,可我許莫寧,不一樣。”

話音一落,隻感覺原本溫暖的房間裡氣溫都降了幾分。

男子的笑容漸漸收斂,微微有些眯起來的眼睛掩飾了他如狼一般的目光。

“你自比張儀、蘇秦?”

許莫寧從地上一個一個地撿起棋子,將它們重新擺好。

“我成不了張儀,亦成不了蘇秦,可國君亦不是秦惠文王和燕昭王。”

“武信君張儀一生為秦所計,晚年卻被逐老死於魏,蘇秦更是被車裂於市。你就不怕重蹈他們的結果嗎?而且,此話一旦被皇帝得知,死的不僅僅是你,還有太子殿下。”

許莫寧看著棋盤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棋局應該就是如此了,便把剩餘的黑白子又放回盒內。

“大丈夫生當在世,當持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人生不過六十載,我許莫寧不想碌碌如豬羊,張儀跟蘇秦聰明一世,卻獨獨犯了一個糊塗。與君王論情?不如與虎謀皮,人啊,就該在最富貴的時候死去,那才暢快!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看著眼前重新擺好的棋盤,手中的棋子卻無法再落下去,隻覺得原本被他視為消遣之物的棋盤變成了血肉相搏,勾心鬥角的戰場。

……

“趙伯,那個貴人怎麼說?”

被稱為趙伯的那個人來回踱步了幾圈,目光卻始終落在一旁的甄珂身上,這可把蹲在地上的甄珂嚇得心驚膽戰。

“成子你過來,我覺得事情不對勁,原本我以為這就是仇家雇人,可這按了個手印又讓我們把人放了是什麼鬼?”

“放,放了?那,那五千兩銀子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