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6)(2 / 2)

生存期限 織朱 17371 字 3個月前

中年人和斯文青年選擇了十二樓。

矮壯直接進了十三樓。

在這種情況下,嶽諒和麻杆隻好再上一樓。

五樓停留的監控畫麵對應的是十四樓,原本應該避開這個樓層,不過在有人監控時時報信的情況下,就算被他們看到也沒關係,隨時可以離開。

嶽諒的腳剛踏上新的台階,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頭。

花花臉色慘白,手指收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她的皮肉。

“嶽諒姐,大家為什麼能夠把殺人兩個字那麼輕鬆地說出來?”

嶽諒的視線從她臉上,落在她抓著自己的手上。

0333。

不前也不後的一個編號。

“因為人總是優先自保,其他的不重要。”嶽諒反手在她手背上重重地拍了兩下,“到了這裡,沒有親戚朋友也沒有認識的人,沒有社會的眼光。”

“你也一樣,保重自己。”

這是她吃過無數次的虧總結出來的經驗,一刻也不能放鬆警惕,一刻也不能不關照自己。

花花失魂落魄地點頭,轉身走了。

樓梯上驟然安靜下來。

麻杆走得沒有聲響,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十四樓。

這一個樓層比其他樓層都要開放,隻是中間豎了幾道玻璃門而已,麵積極大的區域裡放著一些電線花花綠綠的儀器。

嶽諒心想,這一樓可以相對較快地把它過掉。

“你剛才跟那個妹妹說了很殘酷的話。”

麻杆忽然出聲,嶽諒沒接。

“和我們這些直接把殺人掛在嘴邊的人相比,你明麵上跟她講眼前的黑暗,實際提醒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行為,未免太善良了。”

“聲明一下,這絕對不是諷刺,是真的覺得我們剛才把殺人說的那麼隨意,有點可怕而已。”

嶽諒打開儀器的配電櫃,蹲下身去。

“你前後的話沒什麼邏輯順序,我聽不懂。至於我說那些話,隻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麻杆對著她的背影瞪了一會兒,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痣。

就算不是善良,也可以說是溫柔了。

明明看著跟四周無處不在的玻璃似的,長了一張冰冷疏離的臉,和一身不沾煙火的氣質。

二十個樓層很大,所有人都收獲不小。

雖然都是些日常的卡片,但嶽諒也已經很滿足了。

最最緊要的食物卡有兩張,還有一張水卡,就算下一輪遊戲被扔到毛都沒有地方,她也可以撐過來了。

食物卡的比例這麼高,下一輪懲罰遊戲地圖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把他們都扔在一起,誰在生存期限內活到最後,誰就能返回安全島之類的。

總之,應該比當下環境殘酷數倍。

為了力求逼真,嶽諒拿走了兩個信封,開了口後就放在自己身上帶著,讓陳新彪湊不齊下標的數字順序。

時間還剩兩個半小時。

賀高掀翻了一張椅子。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齊?!而且這些內容根本都讓人摸不著頭腦!”

信紙被一張一張攤開,占據了整整一張桌子。

——吾十而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儘管這痛苦的煎熬不如喪命那麼悲慘。

——作為我,一個殘疾得很明顯的人,社會對我的寬容度就反應了社會的健全度。

——吹過我村莊的風吹過你的城市,流過我村莊的河流流過你的城市,但是多麼幸運,折斷過我的哀傷沒有折斷過你。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沉穩如陳新彪也忍不住開始著急了,這些信息他根本就無法破解,除了第一句有些耳熟,其他的他見都沒見過。

而且肯定還有一部分信息被對方的人拿走了。

“去抓人吧,抓到了就先捆起來。”

陳新彪眼神示意一下,旁邊的身形瘦弱的男人舉起一捆繩子,表明準備工作已經完成。

“早就該這麼做了。”賀高踢了一腳桌子,發出咣的一聲。

陳新彪充耳不聞,繼續問道:“對了,我們已經把樓層走遍了,每個樓層監控的對應關係都記錄好沒有?”

諂媚女人小心地笑了笑,把本子遞給他:“都好了。”

陳新彪接過,粗粗看了一眼:“怎麼這麼淩亂,看不出什麼規律……等等!”再細一瞧,他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看著女人的眼神仿佛能吃人,咬牙切齒。

“一樓和二十樓對應的數字一模一樣,你都沒有發現嗎?!”

女人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賀高那邊靠了靠,委屈萬分:“我隻是負責記錄……”

“沒讓你閉著眼睛記錄!這麼奇怪的地方,為什麼不說出來!你有沒有過腦子?!”

賀高還沒反應過來,見女人朝自己靠過來,又本身就對他一肚子火,便立即出聲維護:“你也沒跟她說發現奇怪的地方就要馬上告訴你吧?”

陳新彪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如果跟我想的一樣,你一定會後悔現在維護這個腦殘的□□!”

他轉身就朝監控室跑去,賀高看了抿著嘴唇泫然欲泣的女人一眼,也朝監控室走去。

沒過多久,賀高率先從監控室裡走出來,走到女人麵前,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過去。

他的手勁有多大,嬌弱的女人哪裡承受得了,整個腦袋被打歪過去,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啊——”

女人捂著臉尖叫。

賀高抬起手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接將人扇倒在地。

“大家注意,他們好像已經發現監控是可以動的了,悠閒安逸的時間到此為止。”

胖子凝重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麻杆頭皮一緊,下意識看向嶽諒,後者在那一個瞬間攥緊了手指,再鬆開。

遊戲,真正地開始了。

她拿起通訊器,“他們發現這個,也差不多代表他們發覺信息是假的,或者放棄繼續尋找信息了。他們的目標一定是我們本身,並且因為在之前的數個小時裡,我們的狼人依舊沒有出現,所以現在節奏重新回到他們手裡,請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無措的氣息,再度彌漫。

中年男人看著旁邊不安摸脖子的斯文青年,輕聲問:“你真的不打算站出來了嗎?”

青年的心臟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你……不,不是我……”

“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在這裡殺人跟外麵的意義也不一樣。在這裡,我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打仗,必定會有人犧牲,你不去殺敵人,死的就會是我們的隊友。”

“你再不站出來,你希望誰死?那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小姑娘,還是那個瘦高個,又或者那個頭發很長的漂亮女孩?”

“不!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死!”青年拚命搖頭,微微哽咽,“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中年男人的聲線不疾不徐:“可是,他們並沒有把我們當成人,他們從一開始就要殺我們,還想要一個一個地殺過去。”

“他們眼中沒有人的死活,隻有自己的勝利。”

“他們已經泯滅了人性,他們才不是人。”

“彆說了……”青年眼中淚光閃動,“我求你彆說了……”

胖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們從十八樓下去了,狼人拿了消防斧。”

嶽諒撫了撫胳膊上豎起的寒毛,冷靜,你隻是要避開狼人,問題不大。

麻杆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你也會怕啊?”

“怕死。”

嶽諒說完,看了一眼西麵的樓梯,“我們走,如果有落單的,試試能不能抓起來。”

麻杆:“……”怕死?這是怕不死吧。

人越分散,要監控的難度越大,樓梯上是沒有監控的,樓層內的監控也存在個彆死角,一時間胖子很難重新找到他們的蹤跡。

而且他和蠍子辮也不敢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了。

“離我們最近的人在哪兒?”

賀高通訊器裡的聲音透著幾分獨自被留在一個樓層緊張,吸氣聲響了兩次,才把話說流暢。

“十五樓,還有人在那裡。”

“很好。”

賀高活動關節,骨骼磨合發出令人心驚的脆響。

分開之前陳新彪不忘提醒他:“隻是抓起來,先彆殺掉。”

“彆囉嗦,我還沒老年癡呆。”賀高極為不耐煩,兩人剛進入遊戲時“彪哥老弟”的客套話自從第一次分歧出現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照例是三人追擊,賀高帶著兩個男人朝目標衝去,陳新彪負責隱藏和保護羊。

待在十五樓的是矮壯和花花,十五樓已經被蠍子辮二人以及陳新彪他們翻找過兩遍,不過矮壯認為這個樓層東西多,有漏網之魚的可能性比較大,於是帶著花花來找第三遍。

他們已經找了十幾分鐘了,矮壯仍然沒有收獲,罵罵咧咧的又不肯走。

花花聽了胖子的警告之後很害怕,矮壯的行為讓她很焦急為難,“走吧,他們都下來了……”

“馬上,再找完這個櫃子。”

“可是十八樓離這裡真的太近了,還是走吧……”

“再等等,馬上!不差這半分鐘!”

半分鐘後殘酷的現實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來不來得及,真的就差那半分十秒。

拎著消防斧的賀高模樣滲人,花花被嚇到叫不出來,唯有跟著矮壯往東麵的樓梯突破。

可他們原本是從東麵過來的,一路找到西麵臨近樓梯,兩撥人之間距離隻有不到三十米,花花幾乎都能感覺到身後消防斧尖銳的刀鋒,仿佛隨時都可以投擲過來,釘在自己的背上。

感覺到花花正在逐步和自己的速度脫節,矮壯也急眼了:“你跑快點兒啊!”

但是她已經到極限了。

所有人都知道,直道很難拉開距離,西麵到東麵中間近兩百米,她筆直地跑,距離隻會被越拉越近。

漸漸的花花覺得自己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感受不到它們奔跑的感覺,隻感受得到胸肺間劇烈的疼痛,她要喘不上氣了。

奇怪,明明運動會的時候覺得兩百米的比賽總是結束的那麼快。

恍惚間她聽見那個矮小男子歇斯底裡的怒吼:“狼人他媽的在哪裡!真的要死人了——”

她用儘全力睜大了布滿淚水的眼睛。

出口很近很近的樣子。

比女生廁所到高二八班的教室還要近。

似乎比最後一排到講台的距離都要近。

再堅持一下,就出去了。

光潔的瓷磚地麵在明亮的燈光裡閃閃發光,仿佛是另一個出口。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麵上。

啊倒黴,她沒能趕在鈴聲響起之前寫完最後一題的答案。

肯定拿不到年級第一了。

閉上眼睛前她還聽見了一聲帶著哭音的喊聲,和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

有人在讓她跑。

在哀求她跑。

可是她摔倒了啊。

跑不動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