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彈專家(6)(2 / 2)

生存期限 織朱 18156 字 3個月前

沈當歸笑了。

齊歡歡一愣,也羞澀地笑起來。

“我沒興趣給你講故事,真遺憾。”

齊歡歡的臉刹時血色儘褪,沈當歸目空一切,轉身離去。

嶽諒往反方向挪地方,並沒有安慰她的打算。

自己瞎的眼,不能有安慰。

才能長記性啊。

嶽諒剛想在新發現的,還算是個位置的破電視上坐一下,一扭頭對上一張同樣慘白的大臉。

臟話男盯著齊歡歡的方向,萬念俱灰。

“你們女人,果然都喜歡小白臉。”

嶽諒不理他。

“你說,你們為什麼都不看內在?為什麼都喜歡這種腦子裡有屎的小白臉?乾他祖宗的這他狗日的到底為什麼?!”

嶽諒終於把目光放他身上了。

臟話男模樣認真,又問:“為什麼?”

“因為腦子裡有屎,總比嘴裡有屎好的多。”

“因、因為口臭?”

“是。”

五雷轟頂。

臟話男抱住自己的膝蓋,蹲到角落裡長蘑菇去了。

嶽諒耳邊重歸清靜,於是重新梳理了一遍規則與截止現在的遊戲感想。

這一輪遊戲被僵屍追在身後,看起來凶險的很,其實是除了第一輪遊戲外心理負擔最小的一輪遊戲。至少玩家和玩家之間,競爭關係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隻要不對付人,不對付人心,其他的危險又算得了什麼呢。

現在的拆彈進程怎麼樣,由於沒有0000的播報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得出,不過嶽諒估計總拆彈數量應該不會少有四十個。

拆彈時間是隨著拆彈個數遞減的,拆彈速度會不會逐漸加快卻不好說,因為嶽諒發現,在拆單時間減短的時候,僵屍的類型也開始出現多樣化了。

就跟植物大戰僵屍這個遊戲本身一樣,一開始出現的隻是包裹著繃帶的初級僵屍,後來就會有頭罩鐵桶的,舉著火把的,包著法老像的,三隻一行舉著厚重擋牌的……

難度也許隻會遞增吧。

還有晚上。

太陽的方向已經變了,溫度也隨著日頭移動而稍稍有所下降,由此可見,這七十二小時,也是分白天黑夜的。

在這個一眼望去是垃圾山,第二眼望去還是垃圾山的地方,是否有可燃物可以升起篝火,不知道晝夜溫差大不大,露天過夜第二天是否能夠繼續活蹦亂跳迎接僵屍大軍。

以及,如果晚上出現僵屍,他們的卡片還能不能用,不過既然沒有看到各種夜晚場景用的蘑菇卡,那應該不會休眠吧……

又或者會不會出現那種需要燈才能照亮區域的大霧場景……

這樣一想有太多因素要考慮,前途也一片渺茫。

嶽諒掐了自己一下。

有卡有沈當歸。

不需要擔心那麼多。

短暫的休息過後,眾人重新備足卡片,繼續於垃圾山上找炸彈,見彈拆彈,無往不利。

一口氣拆了七個炸彈之後,嶽諒擔憂的夜晚,如期而至。

垃圾山高不過十米,山腳最寬處也才二十米,圓錐般立著的小山堆白天不顯什麼,到了晚上就會發現,其實很不擋風,也不保溫。

白天還被曬得燙手燙腳的鐵疙瘩們,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冰疙瘩,陰風陣陣,吹得人寒毛直立。

真的有點冷。

大家在天完全黑下來以前齊心協力拆下了一些連在金屬上的木頭,在一些油劑上抹了抹,點燃了一叢氣味不太好聞的篝火。

現有的木頭還不太夠燒過一整晚,於是大家分工,一半人去找更多的可燃物,一半人去找可以搭棚的材料。

至少有個頂,也能少沾點露水不是。

可惜,棚子沒能搭起來,天幕就已經來不及似的把世界卷起來了,無星無月,半點光都不泄露。

隻能作罷,一邊五人先圍在升起的兩堆篝火旁取暖。

現在的溫度已經跌破二十度,再晚點恐怕會更冷。

齊歡歡和嶽諒他們坐在一起,靠著那個對她很友善的小姑娘,兩個人低聲說話,偶爾還會發出幾聲笑。

對於他們這種強大的適應性,嶽諒是打從心底佩服的,尤其佩服齊歡歡。

作為一個同伴死亡,自己也幾次與死亡擦肩的女孩,她非但已經緩過來,還有心思跑到沈當歸麵前示好,現在又能跟人討論原來喜歡的明星電視劇……

心理素質真的太強大了。

相比之下她還是過於膽怯了,從一開始,隻要在遊戲裡,就沒有一刻是鬆懈的,更彆說談笑。

“嗯……”那小姑娘可能覺得自己一直在跟齊歡歡說話,有點太冷落嶽諒了,於是善意地回頭,想要拉她一起,“你有看過《風起雲湧之魚塘主小時光》嗎?”

嶽諒:“……沒有。”

“哦。”小姑娘訕訕,她還特意挑了一部這兩年最火的,以為沒有人沒看過呢。

氣溫冷,話也冷,嶽諒忍不住把紮起的頭發披下來,長發蓋住脖頸肩膀,仿佛多披了一件外套似的,稍微好受了一些。

“反正也睡不著,這麼乾坐著也沒意思,不如你們給我們講講之前都經曆過什麼遊戲吧!”其中一個人提出,目光在三個老人中間轉了一圈,嶽諒盯著篝火出神,沈當歸指間轉動一塊鐵片若有所思,唯有吳鐸的眼神,像是有焦點的。

“吳鐸哥,你給我們說說唄。”

吳鐸苦笑,什麼遊戲,對他們來說,每一場都是生與死的噩夢啊。

“沒什麼好說的,每一場都會有很多人死,最難的一場,一下子死了一半不止,也就是那一場之後,才有了你們。”

“嗯……”在場的新人裡要說誰感觸最深,那必然是死了兩個隊友的齊歡歡了,不去想起時她還能若無其事地跟人說話,一提起來,到底也沒有那麼硬的心腸。“彆說這些了,都是些……殘酷的事情。”

嶽諒組小姑娘又有點鼻塞了。

她也不想聽這些,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忘記白天發生的事情。

一點兒也不想回憶當時的畫麵。

那些血,那些倉促失去的生命。

絕大部分人都表示抵觸,提出這件事的人隻好呐呐作罷,他原也是想大概了解一下這個世界,聽取一些經驗而已。

“白天這麼辛苦,能休息的都休息一下吧,明天也不會輕鬆的。”吳鐸“啪”一下拍掌,把所有人的視線集中過來,“在休息之前,為了保障安全,先決定一下守夜順序。”

“我們人數多,兩人一組正好,每個人都能多睡一會兒。我隨便分吧,你和你一組,你們倆……”

嶽諒和臟話男一組,守第三班,沈當歸和一個新人第四班,吳鐸自己這一組墊後,後三班比前麵的肯定都要辛苦,不過在吳鐸看來,作為前輩,給後輩一點照顧也是應該的。

分組完畢,守後半夜的就都得準備休息了。

嶽諒事先已經找好一個風水寶地,垃圾山腳下有個小小的凹陷,可以避開一些西北風,大小也足夠她把自己縮進去,唯一的缺點就是離篝火稍微遠一點點,火光照是能照到,就是溫度這塊兒,幾乎感受不到了。

她找了一個塑料機箱墊在屁股下麵,背靠著垃圾山,閉上眼睛。

一開始很快就睡著了,可是沒多久又被凍醒了。

越來越冷,現在可能隻有十五六度了。

嶽諒縮著身體,兩隻眼睛無神地盯著地麵。

和接力賽時冰雪迷宮裡的溫度比,這點冷簡直不值一提,但問題是,冰雪迷宮裡再冷也還裹著羽絨服,並且沒打算在裡麵睡覺。

實在是不得已,嶽諒隻能回到篝火旁,先暖和暖和手腳。

誰知她剛在火堆旁坐下,就見另一側火堆旁的沈當歸站了起來,堂而皇之占據了她的寶地。

一道銀光滑過,一件柔軟、暖和的羽絨服輕輕地蓋在了他的身上。

!!!!

接力賽的時候,自己還給他的利息,也可以說是封口費!

嫉妒使嶽諒雙眼發紅,她直勾勾地盯著萬事俱備隻差入睡的沈當歸,不眨眼。

沈當歸從容翻起羽絨服的帽子蓋在臉上,隔絕了她的視線。

“彆看了。”

齊歡歡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揮了揮,她是第二班,屬於前半夜,現在睡不睡都沒什麼所謂。

嶽諒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

齊歡歡原以為這個冷漠的男人對她是特殊的,現在看來卻同是天涯淪落人,忽然就對嶽諒生出幾分親切來。她抿唇一笑,“再看他也不會給你的。”

“我知道。”

這種事嶽諒本來就沒想過,她盯著看,隻是不想沈當歸睡踏實而已。

她要用怨念,讓這個強盜輾轉反側,跟她一樣無法入睡。

“下午那事……說起來有點尷尬。”齊歡歡主動提起被沈當歸拒絕的事情,“我原以為他是個好人,想和他套套近乎,之後多得到一點照顧,沒想到他這麼不講情麵……”

她這麼解釋,竟是把當初的好感掩去了,好像這樣就能扳回一城,抹平被直接拒絕的尷尬。

嶽諒靜靜地看著她,昏黃的火光下,眼珠子黑白分明。

黑是黑,白是白。

“他不是好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也的確沒有必要對任何人特殊照顧。先有情,才有情麵,沒有情,哪裡來的情麵?”

四周安靜,嶽諒的聲音縱使不大,也足夠四周的人聽個分明。

齊歡歡被她說的有點下不來台,心裡憤恨地想著這個人什麼毛病,被那樣對待了還幫他說話!

“在這種環境裡大家應該互相幫助的呀,而且我們又是女孩子,他這麼不近人情,多少也有問題的吧。”

嶽諒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才產生了這種理應被照顧的心態,無論男女,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們又是女孩子”這種說法,實在讓她無法認同。

但爭執這些又沒什麼意義,於是嶽諒隻問了她一個問題:“大家應該互相幫助,你能幫他什麼?”

齊歡歡的嘴張合半天,答不上來!

再漫長的時光都會從指縫裡溜走。

輪到她和臟話男守夜的時段也在煎熬中緩緩流逝,時間差不到的時候,嶽諒往篝火裡加了兩根木頭,讓臟話男去叫了另外一組。

隨著氣溫持續下降直到大約穩定在七八度,她已經挪不了窩了,她的屁股已經在這塊土地上生根發芽,最多就是後背太冷了的時候,能換個方向烤。

除了沈當歸,估計沒有一個人能休息好,就在剛剛她還看到那個小姑娘被凍醒,用手背偷偷在擦眼淚。

火花劈劈剝剝的響。

一件尤帶體溫的羽絨服兜頭罩下,嶽諒被蓋得找不到方向,好不容易突破出來,看到扔衣服的主人卻是趕緊扒了身上的衣服,扔回去給他。

沈當歸衝她眨了一下眼睛,又把衣服重新給她蓋上。

嶽諒忍不住皺眉,抓著衣服有些生氣:“強買強賣?!”

“……”

沈當歸的手微微一楊,送至她的寶地。

“錯,是良心發現。”

不可能,他不可能有良心。

嶽諒一個字都不信,於是站在原地沒動,原本因為疲憊而開始渾噩的腦子都在警惕下清醒了幾分。

看她這副模樣,沈當歸笑得異常開懷,聲線都縹緲起來。

“我想陰你的時候,你以為拒絕就可以躲過嗎?”

豁然開朗。

說的也是,好歹先舒服地睡上一覺。

由於這張卡是沈當歸使用的,羽絨服的大小自然也是符合他的身材,嶽諒穿上他的衣服,羽絨服就不是羽絨服,而是個睡袋了。

簡直不要太爽。

嶽諒鑽到寶地裡,往下一躺,不出一分鐘,呼吸就綿長起來,睡熟了。

沈當歸回頭,正對上齊歡歡不可置信又伴隨著羞惱的臉。

“你——”

沈當歸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夜幕之下,火光之中,他的表情和白天截然不同,總是掛著幾分烏七八糟笑意的假麵拿下,是一張寒霜般陰沉的臉。

齊歡歡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當歸再次看向後方。

看著嶽諒完全縮在衣服裡甚至都找不到臉在哪兒的身影,他滿意地眯起眼。

人果然要在對比之下,才能顯出不同來。

嶽小姐。

你及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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