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者(12)(1 / 2)

生存期限 織朱 12301 字 3個月前

杜哥停下了腳步。

嶽諒也停下了腳步。

十米外的岔路口站著一個身形和他們倆差不多的男人,黑瘦,右腿小腿處上著夾板,手上拿著一截手臂粗的木棍。

這個人給嶽諒的感覺相當不好,氣場散發著肉眼可見的焦慮與急躁。

會裝瘋賣傻的人都很敏感,杜哥艱難吐字:“我覺得我們運氣可能不太好,他看起來隨時可以跟人拚命,真的那種,你覺得呢?”

“我也這麼覺得,但即使我們繞路,附近的兩條隧道都會連回這個路口,再往更遠繞的話,時間和危險就成正比了。”

“嗯……但我好像沒有去中心區域的必要?”

“你說的對,那我隻能和你一起繞路了。”

杜哥震驚了:“你這回怎麼慫的這麼快?”

嶽諒臉不紅氣不喘:“學會審時度勢是活下去的基本素養。”

杜哥敏感的內心又炸毛了,她果然就是看不起自己!人家還瘸著腿呢!

他們交頭接耳的模樣似乎引起了黑瘦男人的注意,一雙三角眼陰桀地將他們從上到下掃了無數遍,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勢單力薄,他表情再凶惡,也依然站在原地沒有朝他們衝過來。

達成共識的兩個人沒有猶豫,腳後跟一轉就往回撤,嶽諒打頭,杜哥負責倒退戒備,就在杜哥覺得對方的視線越來越像要吃人的時候,那邊開口了。

“等等!”

杜哥條件反射拉住了嶽諒的胳膊,“他有話說了有話說了!”

嶽諒覺得自己脫臼的胳膊要給他這直衝靈魂的一擊扯掉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際滾落,劇痛襲來時的隱忍導致直接咬破了舌尖,嘴裡彌漫開一股濃鬱的鐵鏽味。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眼前發黑,幾欲昏厥。

杜哥半天沒聽見她的聲音,一回頭看見她慘白的臉再看自己剛放下的手,這才驚覺拉到了她受傷的手。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他要是故意的嶽諒當場就把刀子捅過去了,還能讓他好端端站著?

嶽諒搖搖頭,那廂依然站在原地的黑瘦男子又開口了,還拿出了他們兩個都很眼熟的卡片揮了揮,“你們是不是有通關卡,我也有,我們一起走吧!”

嶽諒的耳鳴剛過去,這一句話聽的清清楚楚,她抬頭迎上了杜哥同樣驚訝的眼睛,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這個人的種種表現都不像是有通關卡在身的人,可那張卡片即便距離甚遠也看得出不是假貨。

既然有通關卡,為什麼還會以這種被逼上絕路了的姿態站在岔路口?這不對勁。

擺明了有鬼。

“直接走。”嶽諒的聲音很低,“如果他追過來,就打。”

杜哥擔憂的看著她:“你可以嗎?”

“可以補刀。”

“那……一二三——”杜哥的讀秒是三倍速那麼快,一氣讀完就狂奔離去,三秒鐘撇了嶽諒十多米,三個人拉出三個梯度的距離。

嶽諒早知道他不靠譜,本也沒指望他,沒想到他可以果斷到這種完全不要臉的地步,怪不得一張卡能捂到現在。

跑出十來米,嶽諒發現瘸腿男人並沒有追過來的打算,而另一頭,搶跑的杜哥一步步退了回來,跟他跑走時的速度一樣快,風一樣回到了她的身邊,腆著一張塊哭出來的臉。

“你快想想辦法我們被包餃子了!”

話音剛落,兩個身形壯碩的男人進入嶽諒的視野,麵龐陌生,下巴方正,身上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嶽諒轉身,二話不說往回跑。

杜哥跟著跑。

“啊啊啊啊你也沒辦法?!”

在離瘸腿男人五米左右的地方,嶽諒停了下來,那個男人身後看不清的岔路口裡又走出了一男一女,女人嶽諒很熟悉,就是十多個小時之前她親自套入網裡並拿走通關卡的那一位,另一個男人臉生,不是當初和她在一起的那個了。

曾以丹冷笑:“真是上天有眼,你從我這裡奪走的,總歸要回到我手裡。”

□□味濃烈,杜哥看看她又看看嶽諒,哭喪著臉,“什麼情況啊……”

兩頭人馬相互靠近,安全距離越縮越短。

嶽諒:“很明顯,他們是一夥的。”

杜哥瘋狂甩手,“我知道啊,我還知道他們跟你有仇,這些要你說個屁!”

“那你為什麼還要問?”

杜哥真想給她跪下了,“現在是說冷笑話的時候嗎?!”

他這邊聲情並茂,曾以丹並不買賬,嗬嗬道:“我看你一直唧唧歪歪的本身就是個笑話,彆掙紮把通關卡拿出來,我們可以讓你們再活一段時間。”

杜哥聞言立即捂死了自己的口袋,開玩笑呢,這才是本世紀最大的玩笑,想要通關卡,得先從他身上踏過去。

嶽諒環視他們五個人,瘸腿男子被其餘四人有意無意夾在中間,氣場明顯不和,再結合這個男人絕望陰沉的臉,他十有**是落單之後,被其他四個脅迫才充當了誘餌。

那他就可以成為突圍的缺口。

她順著曾以丹的話問道:“我們隻有兩張通關卡,你們這麼多人,怎麼分呢?”

壯碩的男人之一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彆白費力氣挑撥了。嶽諒是吧,貢獻度增長很快自然晉級也就沒幾輪遊戲的初級引領者,擅長玩弄人心,有沈當歸那個怪物做後盾……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事跡,剛才說的都沒錯吧?”

杜哥抓住他話中漏出的救命稻草,忙不迭喊道:“既然知道她背後站著沈當歸,還不放了我們,不然她出了事,你們一個都彆想活!”

“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一邊笑一邊用古怪的眼神覷他,“你彆告訴我你剛才的話是認真的,沈當歸是什麼人啊,會為一個女人報仇?這一輪遊戲他自身難保,還顧得上彆人?!”

杜哥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話,下意識用眼角去看嶽諒。

後者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他顧不顧得上不由你說了算,你以為他為什麼願意當我的後盾?你可以再想想清楚,每一輪遊戲沈當歸對我那麼儘心儘力,這背後到底是因為什麼。”

男人的笑戛然而止,他沉下臉,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沈當歸這種人,到底為什麼會去充當另一個人的保護傘?

“因為利益,你活著他受益更多。”曾以丹嘲笑,“你敢說不是嗎?”

壯碩男人猛地醒過神來,再看向嶽諒的眼神越發狠戾,“你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你們純粹的利益關係已然眾所周知,你卻還故意用曖昧的語氣誤導我,讓我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可惜,曾以丹跟你們太熟,她對你們的關係知道的清清楚楚,讓你的計劃死在了第一步!”

“說實話,你一個女人能做到這種程度,我是很佩服你的。隻不過你到底是個女人,還是不夠狠,你有想過嗎,如果你每次都直接消滅你的對手,這個世界早清靜了。”

嶽諒冷聲道:“沒能早一點碰到你,真遺憾。”

“是啊,要怪就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壯碩男人一聲令下,“動手!”

嶽諒神色一凜,一邊朝岔路口的方向靠近,一邊翻起匕首隨時準備去磕自己手腕上的卡片,但有一個人比她更快。

鮮紅的血液飛濺數餘米,被她視作突破口的瘸腿男人大睜著眼睛,忽然倒下。

暗下黑手的曾以丹抽走卡片,在所有人的意外裡逃之夭夭。

她本就沒打算和這些男人合作,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人性。作為最好欺負的女人,即便一直組隊下去她分到了通關卡,也一定會在最後關頭被這些男人中的某一個殺掉,白白為人作嫁衣裳。

她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因此她的計劃一直都是拿到通關卡後獨自躲避,剛才的任何表現都是為了轉移這些自負過頭的男人的注意力。

瘸腿男人抽搐著倒在血泊裡,脖子上深長的一道傷口,露出紅白相間斷口整齊的血管。

死不瞑目。

企圖從瘸腿男人這裡突破的嶽諒臉上身上都是他濺出來的血液,灼人的熱度帶著令人惡寒的黏膩感,從臉頰滑入脖頸,和衣服上的汗水灰塵交融後緊緊黏附。

這個場景何其熟悉,陳新彪的臉在她眼前一晃而過,那次也像今天這樣,大團的血液糊在臉上,視線所及都是紅色。

短暫的恍惚過後,強行從回憶場景裡抽身出來的嶽諒抱著匕首就往曾以丹打開的缺口處衝,但就剛才那幾秒鐘的愣神,其餘三人已經反應過來,采取了最為正確的措施。

曾以丹已經追不上了,但這兩個人決不能再放過。

其中一個已經和杜哥交上了手,無論身高力道都占優勢,另一個也抄起了家夥一起上,剩下壯碩的男人揮過來一根鐵棍,嶽諒躲閃不及被棍子撩到小腿,不亞於肩膀脫臼的疼痛一路悶哼傳到大腦皮層,她身體一晃,竟連分神去扣自己的手腕都做不到便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壯碩男人趁機直接踢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杜哥負傷怒吼:“乾你娘——”

一胳膊肘一木棍同時落在他身上,然後被人一甩,推到嶽諒旁邊,三個人再次圍成一個圈,默契地封住所有退路。

“要殺就殺,給個痛快的,□□媽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杜哥啐出一口血沫,惡狠狠地瞪著三人。

壯碩男人也痛快,二話不說又是一鐵棍下來,淒厲的嚎叫穿透隧道,杜哥的肩膀被硬生生砸爛,兩眼一翻痛暈過去。

另一邊適應了疼痛的嶽諒清醒了幾分,她慢慢轉了個方向,將手腕貼在受傷的那條腿上。

在三人凝視的目光裡,沒著急爬起來。

“不錯,你真有幾分骨氣,撐到現在一句沒喊。”壯碩男人眼中的輕蔑減少,帶上幾分欣賞,“放心,我不著急殺你,正如你剛才說的,你們隻有兩張通關卡,我們卻有三個人,那個賤女人又耍陰招跑了,這通關名額不夠分啊。”

“這可怎麼辦,我們進入遊戲遲,資源沒有你們這些老玩家豐富,老是跟你們硬碰硬,很吃虧啊。”

“哦對了。”男人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事直接衝你去,不要拿你的朋友威脅你對吧?我覺得你說得對,拿你的朋友去威脅你不就變成我在明你在暗了嗎,這不是給你搞鬼的機會嗎?這也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