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拯救計劃(10)(1 / 2)

生存期限 織朱 9940 字 3個月前

空氣開始隨著目光往同一個方向擠壓,被擠壓的人卻無動於衷地坐著,看起來沒有開口的打算。

他自己不主動說話,盧林就逼他說話,伸手直接指住他的人,語氣頓挫分明共情能力卓越,“沈當歸,給我們一個解釋,你應該早就知道這是你的場景了,為什麼隱瞞不說?”

“還有嶽諒,你如此配合他轉移眾人視線,又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們兩個串通一氣,到底想做什麼?!”

麵對質問,嶽諒不卑不亢地站著,纖細的身影將後麵盤著腿的男人擋了個大半。

太陽斜照投下她的影子,頭頂的位置輕盈地落在沈當歸的唇邊,隨著她說話時身體細小的幅度微微晃動,撓癢癢似的一路撓到人心底。

“如果你一定要說我配合他轉移眾人的視線,請你拿出證據。我一直說的很清楚,哪些元素與我有關,哪些元素我不知情,以及我對已經出現的這些元素都毫無恐懼。隻是因為每次場景的切入點都是我自己,我才對自己有所懷疑,這些我都明明白白說過了。”

她的聲音總是不大,又很清晰。

“而我又怎麼會知道又怎麼能確定是沈當歸的恐懼?因為分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流,哪次產生交集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我和他真的有所聯合,殷繡錦會不知道嗎,吉幸會不知道嗎?”

盧林看向吉幸,後者搖了搖頭。他一直跟得很緊,沒有給他們任何獨處的時間。

盧林道:“好,你這裡我沒有證據,那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沈當歸呢,又有什麼好狡辯?公然撒謊誤導大家,拖慢大家的進度,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嶽諒沒有回頭,她就站在沈當歸前麵,擋住了盧林的視線。

她也想知道沈當歸這麼做的理由,想知道那個讓他仿佛變了一個人的恐懼到底是有多麼大的能量。但恐懼就是恐懼,個人的恐懼是很私密的東西,沈當歸被抽中成為被拯救對象,就意味著要把個人**公之於眾。

0000專挖人心漏洞,步步踩著痛點,帶來的壓力已經不凡,即便這場之人由於利益牽扯做不到體諒理解,於情於理至少應當給他一些緩衝的時間。

“嗬嗬嗬嗬~”

一陣笑聲將眾人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拉扯過去大半,在如此氣氛中還能笑出聲來的,也隻有殷繡錦了。

隻見她紅唇一掀,柔軟甜美的嗓音在僵硬的空氣中徐徐展開,“盧林哥哥,無怪當歸哥哥懶得理你,換了我也不想理你。”

盧林眉頭一壓,“你又是什麼意思?”

“就很好笑呀,你好像隻會從一個角度思考問題哎?那張停業整頓,明明嶽諒那邊就一口氣提出了三個角度,童工本人,公職人員,以及飯店老板。那麼其他兩個證據也是一樣的啊,休學申請這個線索指的就不能是申請人嗎?筆錄指的就不能是做記錄的那個警察嗎?”殷繡錦歪了歪腦袋,“你好奇怪,為什麼一上來就言之鑿鑿,就認死當歸哥哥了呢?難道和我一定要說是嶽諒一樣,你也是因為他會壞你的好事,故意這麼說的嗎?”

“還是說……”她高深莫測地停頓了一下,“你這麼做隻是在轉移視線?”

嶽諒沒想到,有一天殷繡錦居然會站在自己這邊和盧林打擂台,而不是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濃濃的怪異感襲上心頭,在她確認沈當歸就是場景主人的情況下,這一段話彆有用心的味道很是明顯。

盧林都被她逗笑了,手指點點自己,“你懷疑我?”

“那倒也不是。”殷繡錦這次似乎打算把出人意料貫徹到底,玩轉著自己的一縷長發,朝四周轉了一圈,最後麵對袁方不動了,細細的手指對準他勾了勾,“我懷疑警察叔叔哦。”

袁方,這是一個根本沒上嫌疑名單的人物。

眾人費解,黑皮膚男人沉吟片刻,道:“說說你的想法。”

沒有開嘲,也沒有人讓她閉嘴,殷繡錦自然不客氣地繼續下去,“你們有沒有發現,其實最吻合線索的就是他。首先是第一個場景,象征著死亡的動物屍體有沒有可能是我們警察叔叔多年辦案的陰影呢?”

“精忠報國的匾額,守正明心的字畫,是不是都是我們警察叔叔的座右銘呢?”

“掉落在門口的軍銜,是不是代表著警察叔叔棄軍從警的意思呢?”

“那張診斷書,又是不是警察叔叔小時候治療的呢?我有聽過傳聞,一些心理狀態異常的人在經過專業機構乾預之後,會呈現出另一個極端。從極端冷漠到表現出極度助人為樂,這不正好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嗎?”

“以此為前提,我們的警察叔叔和當歸哥哥就在同一水平線上啦。再來看第二場景的線索……當歸哥哥有多少可能,警察叔叔也就有多少可能。”

“所以質問完了當歸哥哥不被搭理,不如我們也同樣審問一下警察叔叔,如何呢?”

黑皮膚男人略一思索,點點頭,“我同意。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袁方也有,不妨一問。另外沈當歸從來不吝嗇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我個人認為,如果這個場景真的是他的,他不會回避。”

他的最後一句話得到了嶽諒的認同,要不是對沈當歸的異常感受強烈,她可能也會往這個方麵想,然後一路偏離,錯失重點。

鄔名正在試圖厘清自己的思路,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轉頭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甩脫了搭檔的邢陽,一個人偷偷摸摸移到了自己身後。

那張總是喋喋不休的嘴無聲地動了動。

要亂了。

鄔名皺了皺眉頭。

場景主人身份的篩選到了最後階段,一開始呼聲居高不下的嶽諒被直接忽略,袁方如同一匹忽然殺出的黑馬,與沈當歸並駕齊驅。

袁方的手心出了不少汗,滑膩膩的。

他答應過了,就要做到。

“一直沒有告訴大家,其實我也一直在自我懷疑,但因為我同樣沒有對目前出現的元素感到恐懼……”他頓了頓,“出於一種掩藏過去的心理,我選擇了隱瞞以及轉嫁重心給嶽諒,這一點也必須先和大家道歉,對不起。”

他索性借鑒嶽諒的辦法,先認一半,以此拖延。

“你們有什麼要問我的就問吧,作為隱瞞的歉禮,隻要我能答,都會告訴你們。”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好,這可真有意思!”盧林真的是要被這一個接一個程咬金氣笑了,“那你先告訴我,這個場景的寵物店,和你有什麼聯係沒有?”

袁方從業二十餘年,刑訊方麵說不上專家,也算得上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要作假,故意給出的動作信息以及神態信息能讓一般人生不出任何疑問,也覺察不出其中古怪。

“寵物店和我沒有聯係,但是嶽諒被砸,燈具掉落令人重傷這種案子,我親手辦過一例。”

盧林腳步跟得很緊,下一個問題立馬提了上來,“那停業通知呢?”

“停業通知……其實除了之前說的三個角色,我故意隱瞞了第四個角色存在。”袁方正好補全了自己剛才推斷中遺漏的那部分,“還有舉報人,我曾經舉報過類似的一間店鋪。”

“照你這麼說,你的角色都很正麵,那休學和筆錄就都不是你了?”盧林抓到了一個可以攻擊的點,“這是不是說明殷繡錦的猜測出現了根本性錯誤,你和沈當歸根本不是一類人!”

袁方搖頭,“她隻是猜測,自然有猜錯的地方。我最後悔的事情,其實就是舉報了那家店鋪,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逃課出來打工的,因為這件事害他被憤怒的家長帶了回去……”

他將所有的臟水都潑到自己身上,“休學申請其實是我寫的,那個孩子的家長本來就不讓他讀了,我為了不讓孩子的前程因為我的舉報而出現改變的軌跡,才想辦法為他辦了休學。筆錄也一樣,提問者才是我,那個孩子的狀態讓我想起了曾被治療的過程,所以語氣有些激動了。”

他將每一個故事都圓得滴水不漏,盧林即便斷定他存在故意行為,也無法從中挑出問題。

盧林想不明白,為什麼殷繡錦會突然變陣,和沈當歸站在一起。

但他對這一切毫無辦法。

“既然這樣,直接投票吧。”

候選人隻剩下了兩位,投票比分大幅拉開,在嶽諒為了不引起懷疑還是投了沈當歸的情況下,“自首”的袁方依然收獲十三票,高票當選第一。

結果符合期望,袁方將本該鬆出的那口氣咽下,決定能為他們撐多久就為他們撐多久。

黃愛麗無意識地摳了摳指甲,一顆心卻始終放不下來。

她心頭惴惴的,總覺得過關太輕易,還會有事發生。

“再去找找線索吧,上個場景有五個線索,這個場景或許也還隱藏了一個?”有人這麼說著,目光從燃燒的街道從掃過,看向其他街道,“剛才我們都是急急忙忙趕回……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