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1)(1 / 2)

“家人?”早就見識過邱邢家人性格態度的柯相碩臉色猛地一變。

他連忙看了邱邢好幾眼,見他一直都垂著頭,看不出麵上的變化,更是焦慮地將柯初蔓拉到了一旁,焦躁地低聲斥責她:“你怎麼會和他說他的家人?之前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嗎,說他父皇母後和兄長對他都非常不好,你怎麼還……”

柯相碩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實際上脾氣很好,對柯初蔓也都是嗬護的。

因此柯初蔓聽到柯相碩的責備,又覺得自己的確是做錯了,又難過於哥哥居然訓斥她,於是直接低下頭低低地哭了出來。

“我就是想安慰他,”柯初蔓抽噎著,用衣袖粗魯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告訴他就算是他家裡人不在乎他,我們也都關心他……”

眼看著柯初蔓哭得直打嗝,周圍人都忍不住看向他們兩個,柯相碩也隻能歎了一口氣,把柯初蔓拉出了宮殿,帶她去洗臉。

“初蔓你彆哭了,我沒有怪你。”旁邊宮殿自有侍女送來溫熱的毛巾,柯相碩把毛巾又擰了擰,然後送到柯初蔓手邊,“我就是太著急了……來,先擦擦臉。”

柯初蔓把濕毛巾覆在眼睛上,溫熱的觸感讓她的心緒逐漸平複下來,柯相碩的聲音也溫和了不少。

“我其實也有錯。”柯初蔓搖搖頭,“但是我真的很喜歡邱邢,我想讓他一直留在我們國家,可不可以?”

說著,柯初蔓把放在眼睛上的濕毛巾拿下來,露出一雙隱含著期待的眼睛:“皇兄,你說他願不願意待在我們國家?”

雖然柯相碩想過很多未來的可能,也希冀過邱邢能夠將大雍當成他的母國,直接定居在大雍,但他從未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口過。

如今被柯初蔓鄭重地提起,柯相碩的腦袋竟然遲鈍了片刻:“他……應該願意吧。”

在邑國,邱邢隻會被兄弟們看不起,被父親推出去做質子,他的母親早已不在人世,皇後看他也不順眼……到大雍,有柯相碩和柯初蔓在,不管是誰都要給他三分薄麵,而且他整個人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好,現在更是除了反應有些慢之外,看不出任何“傻子”的傾向。

把心中所想說出來後,柯相碩收回發散的思維,就看到柯初蔓一臉興奮地要跑出去。

他急忙伸手拉住做事一向不顧前因後果的柯初蔓,語氣略顯嚴厲地叮囑她:“現在邱邢對我們國家還比較陌生,你不準直接把話說給他,要是我們國家很好的話,他自己也會主動留下的。”

“……我知道。”柯初蔓擰了擰眉,嘴硬地表示她不會去做魯莽的事情,原本要飛出去的腳步卻暗暗地收了回來。

很快,他們兩個調整好情緒,柯初蔓也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補好了淡妝,二人回到宴會現場。

會場依然很熱鬨,邱邢正在默默地吃東西,可能是因為他過於清瘦,穿著寬大的衣服,讓人很是想要憐惜。

“不好意思,我剛才妝花了,就拉著皇兄重新去化了妝。”柯初蔓輕咳了

一聲,向邱邢解釋他們離開的原因。

迎著柯初蔓和柯相碩略帶探看的眸光,邱邢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關係。”

於是柯初蔓直接坐在了邱邢的右邊,柯相碩晚了一步,他又不好把柯初蔓扯出來換位置,就隻能有些不爽地坐到柯初蔓身側。

“邱邢,初蔓她不太會說話,我替她向你道歉。”在柯初蔓絞儘腦汁想著說什麼才能讓邱邢重新開心起來的時候,柯相碩忽然替她負荊請罪,“你千萬彆難過,她就是不太會說話,而且也比較傻,其實她很喜歡你。”

傻?

柯初蔓一心想要在邱邢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結果被親哥哥評價了一個“傻”,她的立刻伸手用臂彎撞了柯相碩一下。

柯初蔓和柯相碩無憂無慮地在下麵互相打鬨,卻沒注意到,在大雍皇帝身邊,大雍的太子柯天翰正在默默地望著他們。

在遲疑了片刻後,柯天翰端著一杯酒,笑著走下了台階,在邱邢麵前站定:“四皇子,本宮敬你一杯酒。”

聽到柯天翰的聲音,邱邢抬起眼,望向正低頭對著他笑的柯天翰。

既然柯天翰要和他喝酒,邱邢自然不會拒絕,於是他端起麵前的酒杯,緩緩站了起來,和柯天翰碰杯:“多謝太子殿下關懷照顧,本皇子感激備至。”

柯天翰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然後望著邱邢,發現他也把滿滿一杯酒全數喝完,對於普通大雍人來說都有些熱烈的酒水,邱邢喝下後卻絲毫沒有變化,不僅沒有咳嗽,甚至都沒有多喘幾口氣。

心中存了猶疑,柯天翰就開口試探:“四皇子以前是喝過很多酒水,還是頗為天賦異稟?我們大雍的烈酒,即便是喝慣了的武夫都難以一口飲儘,現在四皇子居然能將酒水全數喝完,真的讓本宮欽佩。”

迎著柯天翰質疑的眼神,邱邢輕緩地眨了眨眼:“……可能是天賦異稟吧。”

“哇,你居然喝的是這種酒,”聽到柯天翰的話,柯相碩才後知後覺地端起酒壺聞了一下,結果他剛對著酒壺的壺嘴吸了一口氣,就被嗆得連連咳嗽,“真是太厲害了。”

過了大概半刻鐘,烈酒終於湧上了邱邢的臉頰,遠遠望去,都能清晰地看到他過於紅潤的臉頰,還有略顯迷離的眼神。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柯天翰眼神閃了閃,拉開要去關心和攙扶邱邢的柯相碩,單手把邱邢攬住,然後仰頭看向大雍皇帝:“父皇,四皇子已然醉了,兒臣先帶他回去休息。”

大雍皇帝瞥了一眼窗外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也覺得應該散席了,於是就乾脆借著此事結束了宴席。

雖然有點兒頭暈,但邱邢的神智還算得上清醒,他伸手推了推柯天翰:“太子殿下,本皇子能自己走,不必勞煩太子殿下。”

既然邱邢都說了這話,柯天翰也就鬆開了摟著邱邢腰的手臂,看著邱邢在他麵前略顯踉蹌但依然平穩地走著。

盯著邱邢看了一會兒,柯天翰把手收回來,撚了撚手指頭,指尖仿佛又感覺到了邱邢腰

身的觸感。

在柯天翰和邱邢要上馬車的時候()?()?(),柯相碩忽然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隔著老遠就開始叫“皇兄”。

柯天翰很想不理會他()?()?(),直接出發()?()?(),但柯相碩的聲音著實算不上是小()?()?(),他身邊的仆人侍女都聽到了()?()?(),紛紛在用眼神提醒他。

柯天翰歎了一口氣:“等一下三皇子。”

看柯天翰的馬車果然停了下來()?()?(),柯相碩小跑到馬車門口()?()?(),?(文學)?[(..)]請來[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這是醒酒用的茶包,他在路上若是頭暈乾嘔,可以多聞一聞茶包的香味,就會好很多。”

仆人回身,把柯相碩送來的時候和說的話都轉交給了柯天翰和邱邢。

“柯相碩還是第一次如此關懷一個人。”柯天翰皮笑肉不笑地瞥了邱邢一眼,把茶包遞給了邱邢,“四皇子先把茶包放在身邊吧。”

“多謝。”即便是垂著眼眸,感覺頭腦亂成了一團漿糊,邱邢依然能夠敏銳地感覺到柯天翰投在他身上的探究目光。

馬車的車輪轉得很快,邱邢剛因為馬車的顛簸而稍不舒服,車子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柯天翰攙著邱邢下了馬車,太子府前,幾個模樣秀美的婦人正等在這裡。

她們統一梳著大雍的婦人發髻,打扮得也都漂漂亮亮,正麵帶笑容地站在太子府門前,等待著太子歸家。

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一般,不過太子暫時沒有子嗣,他深知嫡長子的重要,因此一個月的大半時間都是宿在太子妃房中的,隻在太子妃不方便的時候,才會陪伴妾室。

……近兩天正是太子妃的小日子,太子的妾室偏房們都興高采烈地穿上了漂亮衣衫,想要吸引太子的注意,得他的一夕寵愛。

隻可惜她們迎著冷風等了許久,卻見太子扶了一個人下馬車。

有個自以為最得太子寵愛的妾室上前一步,仔細在灰暗的夜色中打量來人的麵龐。

男女穿著的衣衫平日裡看區彆很大,但此刻她們看不清事物,便隻覺得邱邢穿著裙子,腰肢纖細,露在外麵的半截手臂像是藕一樣白,甚至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下也泛著熒光。

“太子殿下,您這是又帶了什麼美人回來啊?”她眼珠一轉,先笑著探問情況。

這群妾室整日忙於內宅的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根本懶得打聽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知道柯相碩和邑國的質子前來,也沒把前幾日談到就嗤之以鼻的質子和柯天翰身邊的人聯係到一起。

柯天翰在看到門口的一排濃妝淡抹的妾室後,就有點兒尷尬,在聽到妾室貿然說出口的話語後,他更是緊繃了嗓子,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放肆,這可是邑國的四皇子,今晚他的府邸還沒收拾好,就暫住在太子府。”柯天翰沉下語氣,訓斥了妾室們幾句,見她們都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求饒,他才覺得臉上多了些光彩,繼續帶著邱邢去屬於他的院子,同時略帶歉意地解釋,“四皇子,本宮的妻妾平日裡蠻橫慣了,沒什麼教養,還望四皇子大人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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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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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很快到了院子裡,有太子府的奴才在門口掛了燈籠,裡麵收拾得溫馨,邱邢帶來的行李都放在偏房,冬兒去找了要用的毛毯盆子一類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正臥。

“讓廚房給四皇子熬一碗醒酒湯來。()?()?()”

讓邱邢坐在床上後,柯天翰借著燭火打量了一下邱邢的麵容,發現他麵色還是略顯茫然和難受,便吩咐身邊的侍女。

在等待醒酒湯的時候,柯天翰坐在椅子上,四處看了屋子裡的情景,偶爾還會把眼神落到邱邢和冬兒身上。

邱邢正皺眉閉著眼睛,根本沒有注意到柯天翰的目光,估計就算是他睜著眼睛,也不會被對方的眼神所影響。

隻是相比較於邱邢的淡定,冬兒就過於緊張了。

她根本不敢和柯天翰對視,甚至連將目光落到柯天翰的臉上都不敢,整個人都瑟縮著守在邱邢身邊。

屋子裡的裝飾和家具基本都是太子府的人收拾好的,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柯天翰把屋子的角落都看了一個遍,但醒酒湯還是沒來。

他也覺得氣氛有些讓人窒息,於是主動找冬兒聊了起來:“你在四皇子身邊多久了?()?()?()”

突然被叫到,冬兒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不過她很快環視了整個屋子一圈,發現柯天翰的這話果然是對她說的,於是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回太子殿下,奴婢跟著四皇子……差不多五年了。()?()?()”

“五年,的確很久了。()?()?()”柯天翰若有所思地看了冬兒一眼,“照理來說,你們相處了五年,應該是親人一般的存在了,隻是本宮怎麼覺得你們兩個還是毫無親近可言?()?()?()”

其實早在之前,柯天翰就有很多疑惑想說:“你以前不是四皇子的貼身宮女?否則為何他做事時,你和他的習慣完全不同?()?()?()”

如果是跟了很久的奴才,是會清楚主子的習慣和性格的,譬如一直跟在柯天翰身邊的侍女。

每次柯天翰一抬手,她就會主動上前整理袖口。

“呃……()?()?()”冬兒怎麼都沒想到,大雍的太子居然如此八卦和細心,居然能夠注意到他們兩個互動之間的不對之處。

她抓耳撓腮了半天,實在不知道如何應答,就隻能老老實實地把以前發生的事情說給柯天翰聽。

“太子估計也有耳聞……”冬兒抿了抿嘴,把邱邢以前的事情詳細說給柯天翰聽,“四皇子從前是個邑國知名的傻皇子,他母妃早早不在,過得不怎麼好,奴婢也能護他周全就很難了,哪能伺候著四皇子享福?”

冬兒自覺語氣沒有任何問題,但柯天翰自小閱人無數,幾乎不需多加分析,就能看出冬兒眼神飄忽,說話斷斷續續,明顯是在說謊。

隻是冬兒究竟在何處說謊了,柯天翰也分辯不出。

畢竟他問過從邑國前來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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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侍衛們()?()?(),他們的說法基本和冬兒一般無二()?()?(),說邱邢之前是公認的傻皇子()?()?(),?[(..)]?請來[%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後來更是被諸多皇子推出來做了擋箭牌()?()?(),來大雍當了質子。

……送一個傻子來當質子()?()?(),可真是極大的侮辱()?()?(),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大雍皇帝氣得不行()?()?(),說要是送來的質子真要是個不懂人事的傻子,他就直接送傻子歸西,然後把邑國打下來。

大雍皇帝中途更是想要直接派一隊人去路上把邱邢殺了,以報邑國侮辱他們的仇恨。

還是皇後和柯天翰都覺得皇帝的想法過於魯莽和冒失,二人接連勸了許久,皇帝才穩定了情緒,說等到傻皇子到大雍再考慮情況,要先保證柯相碩的安全。

回想著過去發生的亂七八糟事情,柯天翰沒有說話。

結果他就見冬兒直接跪在了他麵前,涕淚橫流地認錯:“奴婢知道奴婢存了私心,沒有好好照顧四皇子,隻是奴婢也過得不怎麼好,廚房的人給奴婢和四皇子吃的都是殘羹冷炙,奴婢也以為一輩子都要活在臟亂的地方,因此對四皇子的態度很差……奴婢知道錯了,還望太子殿下饒奴婢一命,奴婢以後一定好好照顧四皇子,絕不再讓四皇子受人欺負。”

冬兒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眼睛哭得紅紅的,整個人幾乎要軟倒在地麵,看得柯天翰有些無奈,又有些煩躁。

他伸手捏了捏鼻子:“本宮沒責怪你,你起來吧。”

正巧醒酒湯過來了,冬兒才從地上爬起來,錘了錘軟倒的膝蓋,抽噎著接過醒酒湯,小心翼翼地端到邱邢麵前:“四皇子,先喝兩口醒酒湯再睡。”

邱邢眯著眼睛看了冬兒一眼,又側頭瞥了柯天翰一眼。

可能是邱邢的眼神過於怪異,以至於柯天翰想要說出的話語竟然又被憋了回去:“……你先洗把臉,稍微清醒一下再睡,否則明天早上腦袋會疼。”

“沒事兒。”邱邢的聲音有幾分懶洋洋的沙啞,帶著些許未醒的迷茫,有種讓人心動神移的性感。

平時的邱邢都是內斂自製的,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他都不會產生變化,依然剔透得猶如潔白的冰雪,雖然美麗,卻帶著一種不欲讓人接近的矜貴。

而此刻,邱邢的沙啞嗓音讓冬兒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幸好她反應很快,才沒有讓碗中的湯水灑到邱邢身上。

邱邢撐著自己的身體,靠坐在了床頭,端著碗一口一口地喝起了醒酒湯,冬兒則捏著碗中原本放著的勺子,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

等到喝完醒酒湯,邱邢注意到柯天翰還在屋子裡,於是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太子殿下沒有回去休息嗎?”

“本宮畢竟是主人,四皇子是客人,哪有把客人扔下主人轉身就走的道理?”柯天翰將身體舒展了一下,又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不過看四皇子現在狀態好了許多,本宮就不再打擾四皇子了。”

目送著柯天翰離開房間,邱邢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把已經空了的碗遞給冬兒,同時隨口詢問:“現在幾時了?”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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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應該快要酉時了。”冬兒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文學)_[(..)]?請來[+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既然醒了()?()?(),也不怎麼想睡覺()?()?(),就先去書房坐會兒。”邱邢記得院子裡是有書房的()?()?(),隻是不知道書房裡有沒有書籍……不過他本來要看的也不是書房裡的書()?()?(),而是柯相碩給他搜羅來的各種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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