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菊軒還如往常一樣,清靜,偏僻,且鮮有人來。
國公府的人雖不至於刁難為難她,但因皆知她的身份,所以也不會有誰刻意過來親近。
加之顏熙一心隻撲在魏珩身上,也不願費心費神的同彆人結交……所以,自來了國公府後,她除了剛來時去拜見過老夫人外,就沒再踏出過雅菊軒半步。
從前天真,總以為她隻守著一個魏珩就夠了。
可如今再回望過去種種,總覺得自己之前傻得可笑。
魏珩是什麼人?便是皇室的公主也是娶得的,又豈是她這樣身份的人能高攀得上的?
從前糊塗,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不知讓他在心中取笑了多少回。如今幡然悔悟,再細細想來,真是難為情得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天高地厚,應該說的就是她了吧。
不過好在……她獲得新生了。
所以,過去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如今她隻知道,她守不住魏珩的心,魏珩也護不住她的命。既然如此,她何不早早的籌謀如何自立更生,爭取日後儘早離開國公府這是非之地。
離開了國公府,徹底和魏珩撇清乾係,想來也不會有人再害她。
她也就不必去揣測,前世她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想來都蹊蹺得很,誰要害她?為何害她?
今日天氣很好,晴空萬裡,陽光明媚。顏熙的心情一如這好天一樣。
斷了些念頭,有了些新的選擇和決斷後,顏熙一反常態,丟下了那些她並不太懂,也不是十分喜歡的詩詞書畫,而隻撿起了她最擅長的手工來。
顏家在永林縣是有些名氣和地位的,顏熙祖母顏老太太,擅長各類手工活,是當地出了名的簪娘和繡娘。而顏家靠著老太太的手藝,以及顏熙父親的刻苦鑽營,短短的二三十年內,也積累下不少家業。
顏熙是獨女,三年前顏老爺病逝前,把家業全都交給了她。又知女兒不擅經營,便讓她在守完孝後,帶著這些家產投奔吉安縣的舅父。
同時在他臨終前,也給顏熙的舅父寫了信去,把女兒托付給了他。
顏老太太還在世時,一直想培養顏熙,希望她日後可以繼承她的衣缽。但顏熙雖有天賦,卻耐性不足。
老太太也是拿她沒辦法。
而如今,顏熙卻心甘情願,主動重拾起了這些活來。
比起努力背書練字,附庸風雅,討得魏珩的歡心……很顯然,還是做自己擅長的事最開心快樂。
書案顏熙已經命人收拾過了,把從魏珩那裡討來的書都收了起來。大字也不練了,魏珩的字帖被她擱置在了一旁。
書案上取而代之的,堆放的是一堆繡線和一些珠玉。
從昨兒醒來開始,這兩日,她都在安排這些。
桂媽媽不知道主子怎麼突然就改了心性,不再世子長世子短,而是專心做起繡活和簪活來了。
不管怎樣,這樣總歸是好的。
“老太太要是還在世,見你這般,她定是得樂開了花。”桂媽媽一邊笑說,一邊把剛煮好的水粉湯圓遞過來,擱在案頭。
顏熙正好也有些累了,便暫丟下手上的活,端起點心來吃。
“嗚~好吃!”輕輕一口咬下去,甜香四溢,粘糯滑爽,還不黏牙……顏熙忍不住讚不絕口。
一口吞咽下去,顏熙忍不住道:“桂姨,就你這廚藝,若是在京城開一家食肆,生意肯定會很好。”
顏熙是有心提的,但桂媽媽卻沒當真。
她一邊幫著收拾書案,一邊笑答:“姑娘就彆哄奴婢開心了,奴婢哪有那本事。”
顏熙還想說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可又覺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不是幾句話就能定下來的事。所以,她點到為止,一時沒再繼續說下去。
而這時,外麵也有丫鬟匆匆來稟,說是世子過來了。
顏熙托著碗底的手倏的一緊,然後漸漸的,又鬆開。
她就坐在窗邊的炕沿,側身望去,正好就看到了窗外的那抹月白身影。
一閃而過,等她回過神來時,那個人已經立在她身邊了。
顏熙承認,如今再看到他,她仍有心動。
隻不過,如今她已經知道如何去克製這份心動了。
丟下碗,她忙起身行禮:“見過世子。”
魏珩看了她一眼,自行坐下後,才對她說:“不必多禮。”
“謝世子。”
顏熙起身,但卻沒坐。魏珩又看了她一眼,讓她坐。
顏熙坐下後,隻守著規矩,也沒說什麼。魏珩目光從她麵上挪開,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目光一掃,就掃到一旁書案上的東西。
他記得,剛回來時顏氏就從他那裡借走了他的字帖和幾本書,說是要認真讀書和練字。他上次過來時,那張書案上,還被顏氏堆滿了書和字帖,甚至是棋譜、琴譜……
而如今,那些倒都被換下,堆滿了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