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芸香離開內寢,候去了外麵後,顏熙這才嚴肅起來問丁香:“怎麼樣?這次出去可有碰到那個人?”
顏熙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之前她們主仆一道出府看鋪子時,在那家食肆遇到的那個年輕男子。就是那個不畏權貴,能大聲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男子。
顏熙想找到他,然後問清楚有關那位衛姓將軍的情況。
那日是在猝不及防下聽到這個消息的,當時那種情況下,她是不能就那樣追出去的,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群年輕男子離去。
但回來後,顏熙左思右想,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找到那個人問清楚。
不管那衛姓將軍是不是衛轍,她弄清楚情況後,也好立即給衛家一個信。如果不是就算了,她就不提此事。但如果是的話,她想即刻把這個好消息分享回去。
所以,這一個多月來,顏熙隔三岔五就會派丁香出門辦事。以要采買珠玉和布匹繡線為由,實則讓她去打探那年輕男子的下落。
因這件事說起來實在是毫無頭緒,所以顏熙便給丁香出了一招,讓她去那家食肆守株待兔。
不過丁香都去守株待兔一個多月了,還是絲毫進展都沒有。
丁香也很遺憾,同時心裡還有點因為沒能辦好差事的自責。
“那人怎麼就沒再去了呢?”她懊惱,“那日姑娘不便追出去問個清楚,奴婢該追出去的。這下好了,京城這麼大,他又不再去那家食肆,想找到他人,就猶如是大海撈針。”
“你也彆急,凡事都得慢慢來的,急也急不成。”顏熙心中雖有遺憾,但對此還是看得開的。
她知道這件事情難辦,但越是難辦就越要能穩得住。越難越不能著急,一著急就容易出錯。
丁香回了句“是”後,又問:“姑娘,那如今咱們該怎麼做?”她忖度著說,“許是奴婢幾天才出一趟門,奴婢沒去的時候他去了,時間錯開了。桂媽媽如今人在府外,可否叫她……”
“桂姨已經夠忙的了,咱們還是彆給她添亂了。”讓桂媽媽去盯這事,顏熙不是沒想過。隻是桂媽媽行事再穩重,做事再靈活,她也沒有三頭六臂。
而且一旦分了心,恐怕食肆那邊的生意都難打理好。
所以顏熙說:“丁香,你還是像之前一樣,每隔幾日出去一趟吧。還是去那食肆等著,咱們再堅持些日子。”如今也隻有守株待兔這一個法子了,等出去後,再想彆的辦法。
這樣一想,顏熙就更想能快點搬離府去。
*
次日,還沒等顏熙去找魏珩,魏珩就自己先找過來了。
請了安後,顏熙鼓足勇氣直接就道:“世子,我有話要同您說。”
魏珩看了她一眼,卻笑著道:“有什麼話等回來再說。你稍微收拾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見顏熙站著沒動,似還在猶豫說不說,魏珩則又道,“外麵馬車已經備好了。另外,桂媽媽出府去這麼久了,你都不想她嗎?”
顏熙當然是想的,所以她心中琢磨再三,隻能再次暫時放棄提出府的念頭。
這會兒說出來後,即便他即刻就同意,肯定也不能這麼快就搬走。所以,若今日能先跟著他出府一趟,那就先不說。等過了今日,再隨便尋個時間說也不遲。
而若他萬一不同意……
顏熙心裡總隱隱有這個擔憂在,她其實是不敢保證她提了後魏珩就一定能夠同意的。
所以,顏熙心內掙紮一番後,最終妥協道:“多謝世子。”又說,“那容我去換身衣裳。”
說罷,她轉身進了內寢,丁香也一並跟上。
丁香還不知道主子的決心和計劃,所以她這會兒還挺高興的。從前世子是好些日子才踏足雅菊軒一回,而如今不但時常過來坐,今兒竟還親口提出要帶姑娘出府去。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世子心中,他們家姑娘的地位越來越重了。
顏熙坐在梳妝鏡前,丁香幫她梳頭打扮。
望著鏡中的那張嬌顏,連丁香都有些看癡了道:“姑娘可真是好看。”
又高興道:“從前姑娘那般熱情的貼著世子,世子並不往心裡去。而如今,姑娘您待世子漸漸冷淡了,世子反而更放您在心上。今日帶您出府去玩,就是在告訴府上所有人,他心裡是有您的。”
“雖如今還沒給您名分,但給名分是遲早的事。”
其實比起名分來,最重要的還是世子心中有姑娘。
世子的愛和偏寵,日後便就是姑娘的倚仗。
從前世子對姑娘冷漠疏遠,動輒規矩,言之禮數……他就像是一塊冰一樣,憑姑娘這團火怎麼燒他他都融化不了。
她原還擔心呢。
可如今好了。如今姑娘隻是稍稍冷待了他些,他便主動往姑娘身邊貼過來了。
說明他心中還是有姑娘的。
畢竟,在吉安縣時,他們是做過一段時間夫妻的。有夫妻的情分在,自然和旁的不一樣。
顏熙剛剛一直在想彆的事,所以就沒太在意到魏珩此舉是否異常。這會兒經丁香這麼一提醒後,顏熙恍然醒悟。
魏珩此舉並非他平時一貫的行事風格。
若她現在的身份已經是他的妾室,那還好說。最多傳起來,也隻能說是他魏世子寵愛妾室罷了。
可如今,她在身份上,其實是和他沒有關係的。
在府內他過分一些也就算了,畢竟這件事國公府內人儘皆知。但如今,他是要把他們的關係宣揚到府外去嗎?
他帶她出門,除非一直把她藏匿在馬車內,不讓她下車見人。否則的話,但凡遇到一個熟人,此事都是要被宣揚開的。
顏熙突然攥緊了手,背後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