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提前做足準備,所以很快的,顏熙的珍寶鋪子便開張了。
珍寶鋪子和桂媽媽的食為天在同一條街上,離得也不遠。鋪子是賃的,顏熙先付了一年的租金。
顏熙並不拋頭露麵,她隻負責做發簪,至於打理鋪麵的事兒,她全權交給了丁香。
是丁香提前找的掌櫃和賬房,等到了開張這日,也是丁香親自接應往來的客人。日後和掌櫃還有賬房對接,也都是丁香的活。
丁香是鋪子明麵上的管事人。
鋪子開張這日,魏家也來人了。
魏國公府的馬車就這樣赫然停在鋪子門前,惹得圍觀四周的人私議紛紛,都在猜測著這新開張的珍寶鋪子的老板到底是何許人也,竟能得權貴如此賞臉關顧。
但看這馬車隻覺得華貴,乘車之人定非富即貴,卻又不知到底出自誰家。
因有噱頭,所以鋪子外麵圍了一圈又一圈人。
既是來了,與其站外麵,倒不如進去坐坐。所以,丁香帶著檀香芸香一招呼,一茬一茬的人就被領了進去。
而此刻,魏琦魏珊姐妹自是去了樓上雅座見顏熙。
顏熙是真沒有想到,她們姐妹二人竟會過來。
親自給二人倒了水後,顏熙請她們坐。
魏琦和魏珊過來,是老夫人的意思。顏熙開鋪子的事,自然瞞不過老夫人的。
“顏姐姐,你這些日子過得苦是不苦?我怎麼瞧你都瘦了。”魏琦還如從前在雅菊軒的時候一樣,同顏熙並不生分。
魏珊安靜一些,隻是望著顏熙。
顏熙笑道:“我真的很好,你們不必擔心我。你們今兒能來看我,我心裡很是感激。”
顏熙是小門戶出身的女子,雖然也從小備受寵愛,但她日子過得肯定遠不比魏琦魏珊這樣的公府千金。所以,在顏熙看來自食其力,自立門戶沒什麼,但在魏家姐妹看來,她這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哪有好人家的女子願意拋頭露麵做生意的。
“顏姐姐,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受苦了。如今二哥不在家,又是長公主要你走的,所以沒人敢留你。但你放心,我父親說了,等二哥一回京,父親必然會叫他親自來接你回去。”
“我的事情,連國公爺都驚動了?”顏熙愕然。
她從未見過這位魏國公,她也從沒覺得,魏國公竟也會插手她的事情。
這實在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但魏琦卻十分認真的點頭:“那日你離開後,父親便把我叫去問了情況。我實話說了後,父親也很生氣。隻是……父親的話,長公主殿下也不聽,她隻聽二哥的。”
魏琦心裡其實是對長公主有意見的,覺得她霸道跋扈,還很專橫。她不喜歡姨娘,也不喜歡她,如今竟連二哥心愛的女人她都要趕走。
活該父親不喜歡她。
但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魏琦也隻敢在心裡說,她萬不敢說出口來一個字。
她還知道輕重。
而且,長公主是二哥的親母,二哥又對她好,看在二哥對她好的這份情分上,她也不會說長公主半個字不好的。
其實她對長公主一直很敬重,一直都敬而遠之。隻是這一次,她真的做得太過分了。
她管父親就算了,為何她自己兒子房中的事,她也要管?
魏琦心裡很是不爽。
顏熙猜不透魏國公堂堂一府之主,為何要管她和魏珩的事。不過,也都不重要了。
很多事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反正如今她搬出來了。
既搬出來,再要她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顏熙道:“你二哥回來後,叫他也不必為難長公主。說到底,也是我自己願意離開的。為了一個顏熙而傷了他們母子情分,實在不值得。”
“顏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魏琦自然不信顏熙的話,她是堅定了是長公主把人趕出來的。
顏熙無奈,反正她該說的也說了,至於他們怎麼想,她也實在管不著。
魏琦魏珊沒久留,又略坐了會兒後便走了。
臨走前,二人戴著帷帽去樓下親自挑了好幾樣發簪,然後以重金買下。
祖母說,給銀子可能不會收,不如以重金買下幾樣首飾來的好。這樣一來她不好拒絕,二來是給新鋪開張添喜氣,三來,也是希望那些隻看不買的人也能花點錢買點。
魏家姐妹才走,丁香便捧了銀票上樓來。
“奴婢說無需這麼多,但二位姑娘堅持要給,說是姑娘之手藝應有萬金,她們這都算給少了。”
顏熙知道這算是她們的一點心意,再拒絕便不好,所以顏熙道:“既如此,那便就收下吧。”
“是。”丁香應聲,把銀票拿去鎖了起來。
*
珍寶鋪子二樓倒可以歇息,但顏熙平時晚上並不歇在這兒。
她隻是白天的時候過來,一邊聽丁香對樓下情況的彙報,一邊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樓上房間的窗戶邊埋首做簪。等到晚上,鋪子關了門後,她再和丁香她們一起回食為天。
都在一條街上,也不遠,就是多走幾步路的事兒。
幾個人住在一起,雖然擠了些,但熱鬨,而且也相對更安全。
鋪子裡的事有掌櫃的和賬房先生在管,所以,丁香也就最初開張那幾日忙,後麵幾天,她又把重心放在了找人上。
之前都是去初見時的那家食肆守株待兔,後來在街上碰到過那人後,丁香便常去那條街蹲人。
蹲了幾回,見又偶碰到過一兩回後,丁香便不再去食肆,而是直接隻蹲那條街。
這幾日卻很奇怪,她日日出門去那條街,幾乎是日日都能看到那個人。但每回都無一例外,她正要追上去時,總能奇奇怪怪發生一些事,然後等她再抬頭時,人又不見了。
回回都是如此,丁香不免沮喪。
這日又沮喪著回來,丁香挫敗道:“奴婢真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若沒瞧見人也就算了,可日日瞧得見,卻日日見不到,這實在令人著急。”
這會兒晚了,食肆的門也關了。桂媽媽正在廚房堂屋兩邊跑,端菜端湯端飯,檀香芸香兩個正在幫她,二人也是來來回回走,一時熱鬨得很。
顏熙今兒有點活沒做完,正趁著這會兒天還不算晚,她借著堂屋的燭光正在繼續做。
見丁香沮喪,她抬眼朝她看過來,笑著道:“那我們不理他了,明兒不去找了。”
“姑娘是要放棄?”丁香說,“都堅持這麼久了,眼下終於有眉目了,若是這時候放棄,豈不是可惜?”
“不可惜。”顏熙神態自若,一副已經猜明白了對方路數的神色,她問丁香,“你知道為何這些日子你日日都能碰到他人嗎?就算再巧,也不可能每日都碰到,然後又每日都陰差陽錯的錯過。”
丁香有幾分機靈,經顏熙這麼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
“沒錯。”顏熙道,“他應該是早就發現你在跟蹤他了,所以這段日子他讓你發現他,再跟丟了他,都是他故意為之。”
丁香很氣!
這不是耍著人玩兒嗎?
顏熙看了她一眼,安慰說:“你先彆氣,其實你這些日子也是沒有白跑的。之前是咱們被他耍著玩兒,那麼之後,咱們可以反客為主。你聽我的話,這事你不必再管了,隻好好去管著鋪子的事就好。”
“若我所猜沒錯的話,要不了多久,他會主動尋上門來。”
顏熙想的是,那個人既然能把丁香耍得這樣團團轉,想來該是有些本事的。所以,他未必不會反跟蹤,把丁香如今的身份和所居地打探得一清二楚。
既然他知道丁香是誰,人在哪兒,那麼,之後當他發現丁香不再去找他時,他必會主動登門。
那她們就在原地等候著魚兒上鉤好了。
顏熙把自己心中所想說給丁香聽,丁香聽後,莞爾笑起來。
“姑娘好主意。”丁香很氣,這會兒心中定然也存了報複的心思。
她覺得主子這個主意很能解氣。
恰這時,桂媽媽端了最後一道菜跨入堂屋,她一邊擱下手上的菜,一邊對顏熙道:“姑娘,先吃飯吧。你這都忙了一天,早該餓了。”
“好,桂姨。”顏熙暫時撂下手上的事,笑著走了過去。
*
次日,丁香沒再去街上尋人,而是一整日都呆在鋪子裡。
傍晚時分,鋪子裡突然來了魏國公府的一個仆婦。
這仆婦是貼身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所以丁香認識她。那日,她們從魏家搬出來,正是這位嬤嬤親自送她們出來的。
所以這會兒見到人,丁香忙迎過去。
“方嬤嬤,您老人家怎麼過來了?可是老夫人有何吩咐?”丁香十分客氣。
那方嬤嬤說:“老夫人倒沒什麼吩咐,不過,差我過來,的確是有一樣東西是要送給顏姑娘的。”說罷,她從袖口掏出一封信來,“是從顏姑娘祖籍吉安寄過來的,信封上寫的是衛家寄來的信。老夫人怕會是有什麼急事,所以趕忙讓給顏姑娘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