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1 / 2)

魏珩過去的時候,皇子們同幾位世家子弟才剛打完一場。瞧見魏珩來,太子率先打招呼說:“景行,就等你來了。”

魏珩始終守著禮數,哪怕是和皇子們很熟了,且也是表兄弟關係,但每回在他們麵前,魏珩始終都會把姿態放得謙卑一些。

君臣有彆,縱再親厚,也得守著君臣之間的禮數。他是聰明人,自不會做出越矩之事。

所以,魏珩一到後,先請了安。

“臣見過太子殿下,齊王殿下,順王殿下……”

太子年長魏珩幾歲,如今已近而立之齡。雖不如齊王那般光風霽月,但太子十分穩重,不論是在魏珩這樣的表弟麵前,還是在諸皇子們麵前,他都是一副寬厚好兄長的派頭。

“都是自家人,景行就彆客氣了。”一邊說,一邊太子邀請魏珩道,“方才組隊,孤輸了他們。”太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齊王、順王,另還有幾個齊王那邊的姻親世家子,“你雖不愛表現,但你的球術孤卻是知道的,你可得幫孤贏回這局,奪回這個麵子。”

太子雖這樣說,但臉上卻是含著笑。嘴上說的很在意輸贏,但臉上的笑卻又表示他其實是在開玩笑,其實並不在意。

齊王也走了過來,他也望向魏珩。

“景行這等人才,若是入了皇兄陣營,那臣弟們還怎麼玩兒?不如作罷。”齊王麵上也笑容溫和,看不出任何脾氣。

魏珩心中一片了然,但他隻垂眸淺笑說:“在幾位殿下麵前,臣的那點伎倆實在不值一提。何況,臣如今身上還帶著傷,怕打也打不好,到時候,還怕會掃了殿下們的雅興。”

魏珩其實心裡很明白,他們叫自己來,打馬球不過是幌子。他們想知道的,不過就是他們魏家父子越發敵對仇視的那點事罷了。

既如此,魏珩也不怕多說點給他們聽。

果然,魏珩話一出,大家的注意力便都不在打球上了。

太子身為長兄,自然是率先關心魏珩。

太子立即擰了眉,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關切道:“如今可有大礙?孤聽說,父皇還派了禦醫去你府上,可想而知,這魏國公是下了狠手。”

魏珩心中有笑,麵上卻嚴肅。

他眸中適時閃過一道寒光,似是此刻恨足了其父魏國公一般。但這寒光在給太子齊王等人看到後,又轉瞬即逝。

他抱手略傾身回太子的話:“回殿下,臣已無礙。”

齊王也說:“本王也是沒想到,你們父子竟真鬨到了這種地步。這魏國公也是,下手竟如此之毒。”

順王沒說話,他隻是沉默著靜候在一旁。

魏珩抬眸朝順王看去了一眼,又平靜著收回目光。

太子又關心說:“既如此,那今日這場球賽你是打不了了。回去好好休養,待你完全養好了身上的傷,孤期待著同你一起並肩作戰。”

魏珩頭都沒抬,隻恭敬著稱是。

既不能打球,魏珩自然也沒久呆,緊接著就告辭了。

出了宮城後,魏珩想了想,他打算去顏熙那兒一趟。

所以,人還沒坐進馬車去,便召來了兆安問:“顏姑娘今日在哪兒?”

魏珩知道她有時候會在家,有時候則會去簪花坊。

兆安還真就知道,所以他立即回說:“顏姑娘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家中,沒出過門。對那處宅院,顏姑娘似是十分喜歡。”

魏珩淡淡點了點頭,沉默著坐進了馬車內。

兆安跟著跳上來,他坐在車外麵,同車夫一起駕車。過了有一會兒,兆安聽到從車內傳來的世子的聲音。

魏珩道:“記得叮囑過你,還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去了顏姑娘那裡,莫要多言,省得說錯了話。”

兆安知道世子指的是什麼,忙應了聲是。

顏熙購置的那處院子,魏珩有在暗中幫忙。不過他也沒有幫什麼大忙,隻是在知道她四處找宅子時,他根據她的喜好,讓兆安在全京城跟著跑動,搜羅了幾處會比較符合她喜好的地兒。

她如今買下來的那院子,就是其中一處。

還有價錢方麵……知道她可能比較拮據,手頭緊,魏珩其實從中補了差價。

但魏珩知道,她可能不希望自己這樣做。所以,他再三叮囑過兆安,要他切勿說漏了嘴,此事就當是他們從沒插手過。

當時天還熱著,魏珩隻是不想她日日頂著烈日出門。購置宅院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魏珩也隻是希望她可以儘快解決這個問題,然後趁早安定下來。

馬車很快行至顏宅門口,魏珩彎腰從馬車上下來,親自去叩門。

守門的老伯見門外公子氣質不俗,一身尊貴,料想著他該身份不簡單,於是忙問:“請問公子尋誰?”

魏珩說:“勞煩老伯通報一聲,就說舊友到訪,想拜訪一下你們家顏娘子。”

老伯見他雖瞧著矜貴,但為人客氣且態度謙卑,老伯立即笑著應下了。

魏珩守在朱漆銅環門外,耐心等候。他心中也知道,顏娘可能不會見他。

所以,當老伯回來稟說,說他家娘子正忙碌著,不便見客人時,魏珩心中也並不驚訝。但他又說:“還勞煩老伯再跑一趟,說是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告訴她,叫她萬要見這一麵。”

老伯看了魏珩一眼,又回去了。

顏熙聽下人來稟,就知道魏珩指的應該是城外埋伏刺殺一事。她認真想了想,便對身邊的丫鬟說:“那就去請魏世子進來,讓他去前院的花廳等著吧。”

丫鬟應聲退下去後,顏熙這才也稍稍收拾了一下,然後洗了個手,也跟著去了前院。

廳堂很小,但卻布置得十分雅致。魏珩是第一次來這裡,走進來後,便四下望了望。

人還沒坐下來,顏熙便過來了。

顏熙給魏珩先請了安,然後直接開門見山問他:“大人說的線索,可是有關那日城外設伏一事?”

魏珩點頭說:“沒錯。”

顏熙邀魏珩坐下說話,然後她也在他對麵坐下。

坐下後,魏珩暫且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抬眸朝候在顏熙身邊的丹青看去。

顏熙心中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可能牽扯到的人是她自己都不敢想的。所以,她猶疑一番後,便對丹青說:“你去奉茶來。”

待丹青退下去後,顏熙這才重又嚴肅看向魏珩問:“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嗎?”

魏珩也正了正臉色,嚴肅說:“顏娘,他們不是想殺你,你隻是受了我的牽連。”魏珩不給自己的錯找任何借口,哪怕其實他在這場陰謀中也是受害者,“前世如此,今生那城外的一場刺殺,亦是如此。”隻是前世他萬沒料到國公府內竟有內奸,被那奸細鑽了空。而今生,他因夢境的緣故一早做足了準備,這才阻止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再次想到這裡,魏珩仍是怒火中燒。

而顏熙聽後,也不由得攥緊了拳,其實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魏珩儘力去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是有人想殺了你,以此來離間我們父子的關係。”今生這一場城外的刺殺,是為了離間他們父子關係。

而前世的毒殺……魏珩細細盤算過,可能還有彆的原因在。

他把自己的夢境東拚西湊,大概也能推演出當時的真實情況。當時顏娘並沒搬出府去,知道她的人並不多,而不管他當時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應該是還沒到他醒悟到要娶顏娘為正妻這一步。所以,借顏娘來離間他們父子關係這種情況不成立。

前世那暗人想離間的,應該是他們母子關係,以及,還牽扯著一個徐家。

按著時間推算,徐平洲夫婦那時候應該才入京不久。顏娘同徐夫人容貌極為相似,隻要見過顏娘且也見過徐夫人的,肯定一眼就能明白過來二人之間的關係。

當年徐平洲為了娶徐夫人,同徐家鬨翻,可見徐家是容不下徐夫人的。而當時,徐家也還並不知道徐夫人乃是有夫之婦,情況還沒如今這般複雜。

徐家自是不會放棄徐平洲的,但他們卻萬分嫌棄徐夫人的身份。

若徐平洲再被冠以一個奪人之婦的罪名,這樣會有損了徐家的門風,更可能還會因此連累於齊王。

所以魏珩猜測有二,其一是顏娘前世的確是齊王黨人害的,目的就是為了儘早除掉這個後患,在有人發現這個事實前,先自己把危機解除。

其二,便是太子黨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徹底惡化徐平洲夫婦同徐家,甚至是齊王的關係。

太子不想徐平洲這個軍權大握的西北大將軍站到齊王陣營。

想想前世那番情境下,顏娘在魏府被毒殺,他不可能不追查到底。隻要一查,自然是所有線索都是指向徐家那邊。

而徐家下此狠手的動機,也是成立。

這樣一來,太子還趁機又給齊王樹了他這麼個大敵。

一石二鳥,想來太子府得手時,也為此而歡慶過。

魏珩眸中寒光一閃而過。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世是怎麼做的,他隻知道,既這一世他找出了背後元凶,就必不會罷休。

哪怕這一世他們沒得手,顏娘還仍在,但隻要他們起過這個心思,有過這個動機,他便難能放過。何況,賊人既有了賊心,一次不成,何嘗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魏珩要永訣後患。

魏珩原隻想做個清明的臣子,不站隊,不參與黨爭,隻心中牢記舅父的話,要為天下百姓做實事,要替君王分憂。但如今,魏珩卻是改變了誌向和計劃。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想做純臣,但有人卻不讓。

魏珩其實這兩日也細想過,如今太子齊王鬥得厲害,但日後不論哪一方勝出,其實於他來說都是不利的。當年舅父一家被害時,太子齊王雖還小,但卻未必不曾參與過。

就算他們沒參與過,他們的母親也有。

所以,既是想走這條路,魏珩心中也另有人選在。

前麵那些魏珩都同顏熙說了,但後麵有關朝政和黨爭,以及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些事,魏珩卻沒說。

朝政上的事,實在不必將她牽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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