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1 / 2)

魏珩如今是把慧雲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既慧雲大師說他隻有登頂才能有挽回顏娘的機會,他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此也正好,免得最後擇來選去,還是叫那個人占了便宜。

那個人,他心思陰毒,又心狠手辣,他這一脈,根本就不配再繼續霸占著皇位。哪怕是順王。

順王倒還算不錯,性情溫和,因為當年得過舅父的教誨,他也有心懷天下之心。但可惜就可惜在,他是那個人的兒子,身上流著那個人的血。

身上流著那個人的血,這便就是原罪。

原隻是因為他隻想事成之後同顏娘好好過日子,想多騰出些時間來陪顏娘,且禦兄又麵容儘毀,身子也羸弱,這才萬般選擇下,退而求其次擇了順王。

但如今,隻有他取而代之,登上那個無上的位置,才能挽回顏娘,他又怎還會猶豫?

這件事情,魏珩是片刻都沒有徘徊遲疑的。早在離開金龍寺時,他就堅定了決心。

當年先太子德望太高,所以,哪怕是過去多年,朝野中仍是存餘不少先太子的赤膽忠臣。這些人雖如今看似效忠今上,但心中卻諸多不滿。

隻是因為迫於無奈,迫於現實,不得不低頭。倘若有人為先太子昭雪,這些人必是一呼百應。

魏珩這些日子來,就是在暗中走動、試探,隻為不久之後的大殿對峙、揭發今上惡行而做準備。

魏珩私下裡結黨營私,各處走動奔波,雖瞞得了一時,但時間久了,總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久而久之,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自然是發現了些什麼。

隻是事到如今再有所察覺,儼然有些遲了。如今太子齊王已不成氣候,冒尖的順王雖深得眾臣們看好,但他卻同自己不親厚。他的母妃乃是當年先太子妃的娘家表妹,他自幼不同自己兄弟親近,卻是往東宮跑得勤。

他受過先太子教誨,怕是同自己不是一條心。

這些年來,景行那小子始終沒露出過半點叛變之心,隻一心讀書考科舉,一心為君排憂、為民解難……難道,這些都是他裝出來的嗎?

他從一開始,就是做的樣子給他看,他從一開始就是想造他的反的是嗎?

若真如此,那他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心思實在陰毒深沉,這才能瞞得過他去。

怪道老大老二兩個近日來鬥得跟烏眼雞似的,跟被降了智一樣,實在討嫌。原來,是他在背地裡使壞。

武宣帝當年還在潛邸,還是晉王時,便有個龐大的暗網在。之後雖隨著他登上這個位置,暗網總見不得光,該遣走的遣走,該散的也都散了,但總還有一二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在。

這些人,是魏珩那小子防備不了的。

他以為他近來的這些小動作能瞞得過他眼睛嗎?殊不知,他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魏家……看來是留不得了。

他對魏家,已經算是宅心仁厚。如若不然,就憑靜華長公主同當年先太子的關係,他就該將他們母子一並都處死。

又哪裡還有他魏景行如今的體麵?

當真是不安分守己,不知恩圖報。

依武宣帝的意思,他是不可能擇順王續位的,他還是必須在老大老二中選一個繼承大統。實在不行,下麵那幾個小的中擇一個也可。

未來的天子,必須要跟他同心。

隻可惜,老大沒出息,打不過魏珩和老三,如今已被他擼了太子之位。東宮之位,如今空缺。

而一旦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東宮沒有儲君,就代表幾個皇子誰都能搶坐這個皇位。順王有魏珩扶持,又有先太子舊部的暗中支持,到時候怕是他奪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武宣帝近來身子欠佳,又因有這些擔憂和思慮在,他更是心緒不安。心不安,便忍不住咳起來。

當天夜裡,又做了噩夢,夢到了當年他雨天之下血洗太子府一事。

從噩夢中驚醒後,武宣帝便病倒了下去。

如今,已經連著有些日子沒坐朝了。

而這一切,都在魏珩的預料和掌控之中。天子罷朝的第五日,魏珩接見了一位神秘來客。

這位神秘來客直接去的魏珩名下一家茶莊,找到茶莊掌櫃,直言說要見他家主公。魏珩在家中,聽得兆安傳來的話後,即刻便出發。

他心中隱隱有中感覺,此人多半便是禦兄。

一路上魏珩急步匆匆,但當真正走進茶莊,馬上就要見到那個人時,魏珩又遲疑的停下了腳步。不是不願見,而是害怕見。

在他的預想中,是打算這一切都安定穩妥了後,他再親自去接禦兄回京的。可如今,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禦兄便尋來了京城。

說實話,他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

魏珩心中略有緊張,但遲疑一瞬後,又繼續重新邁起步子。他這才沒再停,沒再猶豫,而是一口氣登上樓,然後一把將門推開。

蕭禦背對他而坐,這會兒手中捧著個茶盅。卻沒喝茶,隻是不停用茶盅蓋子刮著杯中碧綠的茶沫。

聽到身後的響動,蕭禦也沒即刻回身。而是背脊一僵,然後他一動不動。

魏珩進門後,反手拴上門,然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此人背影看。一路從他背後走到他側麵,再從側麵繞去他麵前,最終,目光落在他戴了整張麵具的那張臉上。

哪怕他遮住了整張臉,但魏珩還是一眼就將人認出來了。

那雙眼睛,還和從前年少時的一樣。

此番舊人就在麵前,諸多往事浮上心頭,魏珩沒忍住,竟就在蕭禦麵前垂淚跪下。

蕭禦見狀,忙將茶盅擱在一旁,他則趕緊起身曲腰去扶人。

“你這是做什麼?”蕭禦也明顯有些急亂。

生離“死彆”十多年,縱當年再親密無間,如今重逢,彼此雙方也是有些生疏了。正因生疏,故才有些手足無措。

魏珩有一肚子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隻能一個勁道歉,雖然其實他也並沒有什麼錯。

但對他來說,當年至親之人死的死,殘的殘,下場一個比一個淒慘,就隻他過得好好的,且還越來越過……他心中總歸是要慚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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