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事一切準備停當後,林老爺林夫人就要啟程回吉安去了。顏熙自幼在舅父舅母家住過幾年,同二人感情頗深,所以林家夫婦離開這日,顏熙也親自送了二人到城外。
上京城外,官道上黃土飛揚。幾輛馬車停在路邊,婦人們則暫且先歇在路邊的茶寮裡話彆。
林夫人很是感念顏熙對魚魚夫婦的照顧,此番離彆,她特意叫了顏熙去一旁說話。
顏熙也多言了幾句,道:“舅父舅母此番回去,我們也不是長彆,應當要不得多久就能再見麵的。日後表兄在京中為官,您二老就隻這一個兒子,自該陪行在京中。這樣的話,我們這一大家子也好常聚一起。吉安老家的家業,舅父或可看著賣一些,換些錢在京中置辦些產業。若暫且賣不掉的,或是不適合賣的,可先雇信得過的人照看。敏哥兒再過兩三年也要啟蒙了,到時候,留在京中念書還是要比在吉安老家念書的好。”
“敏哥兒起步至少比表兄高一些,日後定會比表兄還要出息。”
林家祖上也出過讀書人,甚至祖上曾有先人官拜過正四品。但近幾代人不甚出息,最多中過秀才,或者再不濟些的,秀才也中不了,那書根本就讀不進去。
所以,林燁的大出息,足以光耀門楣了。
但人好就想要更好,既有了這樣好的一個起步,日後敏哥兒這一輩,為何不能仗著這個起步的優勢,比他爹爹還要更上一層樓呢?
林老爺已經高興了有大半個月了,打從放榜知道兒子女婿都高中後,他這臉上的笑就沒止住過。此番又聽顏熙這個外甥女同他展望林家未來,他不免是要更高興一些的。
“我也正是這樣想的。”林老爺這會兒滿腹壯誌,就好似高中即將做官兒的人是他一樣,如今說起話來十分激昂,“待一回去,我就處理了吉安的那些產業,然後便再舉家入京來。林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好在節儉,這些年來也攢了些錢。屆時京中置辦個三進的屋舍,還是不成問題。”越想越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林老爺不得不心中再次感慨,真是天佑他林家啊。
林夫人是女人,心思更細膩些,她也知道顏熙心中更在意什麼。
所以,打發了林老爺去同徐夫人夫婦說話後,林夫人則拉著顏熙手道:“清明節是趕不上回去掃墓了,但七月半我們肯定還是在老家,屆時,定去你父親墓前看看。你父親當年在時,也十分喜歡燁兒,如今燁兒出息了,也闔該叫他這個姑父跟著高興。”
顏熙心裡很是感動,緊緊握住了舅母的手,一切儘在不言中。
隨著舅父舅母的離京,娘家表兄那邊的事兒,算是真正告一段落了。二人各自皆有住處,接下來便是等著吏部的任職了。
之前的一些事兒,顏熙還能跟著關心,或是給予一些幫助。但到了官員任免這兒,顏熙是再不多言一句話,也不摻和到其中去。
她是能體諒自己夫婿的,雖說如今聖上對他萬分倚重,事事皆會召他入宮聽他意見,但牽扯到朝政便沒有小事。他自己都曉得要避嫌,要卸下一應官職,她又如何能給他添麻煩拖他後腿呢?
所以,娘家表兄的前程,她不會過問,更不會插手。至於日後能登多高,便是他們二人的造化了。
總之是有多大能力就辦多大的事兒,一切都得看他們自己。
四月之後,顏熙便再少往徐家那邊去了,如今隻一門心思撲在簪花坊和自己這個小家身上。在魏家的日子頗為舒心,總之有魏珩在,長輩平輩們間,誰也不曾為難過她。
在婆家的日子舒心,加上天漸漸炎熱起來,所以顏熙更不愛出門。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就這樣沒日沒夜的膩在一起,又皆身子強健,想懷不上都難。
所以,待最炎熱的七月八月過去後,九月裡,顏熙被號出了喜脈。
這一消息,可高興壞了府上好些人。
魏珩原是想著暫且不要,等再過一年半載要不遲,畢竟才新婚不久,夫妻二人正是難舍難分時。不過當得知妻子有孕,他即將升輩分做父親時,那種喜悅之情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
顏熙是來老太太壽安堂請安時,突然忍不住的犯惡心,是老太太看出了端倪,當即便叫了府醫來給她號脈的。所以這會兒,一眾人等都聚在老太太這兒。魏珩從外麵回來後,自是也在這兒。
黃氏自從想開後,也就沒什麼再爭的心思了,於是如今倒也算真的想同顏熙交好。
不說多親厚,但至少不能有嫌隙。
所以黃氏當即建議道:“老太太,這麼大好的喜訊,合該給平康坊的徐府送個信兒去,也叫親家夫人高興高興。而且之後侄兒媳這頭三個月非常重要,或親家夫人想來親自陪伴呢。”黃氏知道魏家祖孫十分看重這顏氏,就連早已搬出府去住的靜華大長公主殿下都非常看重她這個兒媳婦,所以她這種時候說些順水推舟的話,隻有好沒有壞。
既然魏家不會反對那徐夫人上門照顧孕婦,她又何必吝嗇賣顏氏一個好呢?
但顏熙卻說:“嬸娘考慮得多,此事的確該告訴母親一聲的。不但得讓母親知道,婆母那兒也該派人去說一聲,叫她老人家也高興高興。隻不過,叫母親家來陪伴,倒是不必了。徐家一家大事小情的都需要母親料理,且我有長輩們和夫君疼我,也不比母親親來照料差。”
黃氏臉上笑容略僵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接口道:“對……還是你思慮得對。”又說自己,“我隻顧著高興,隻想著要你高興,竟忘了這些了。”
顏熙麵容始終和悅,她笑著對黃氏道:“知道嬸娘也是疼我才這麼說的,我心裡是感激嬸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