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一事過去，祝家門裡的閒言碎語都收斂了去。 祝九瞧著並非病懨懨，人反倒精神氣爽。 近些日子倒往北院走動得多，祝晴今年過了六七月便是及笄出嫁的時候。大莫也是因這事兒，人比起往回穩重了許多。 院子裡那個小玩意兒轉眼就讓人撤了許些。 不少賞個了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拿出去換了銀錢去。 也有些放了生，就連先前養了好幾年的八哥兒都放飛了。可沒兩日，八哥兒就在院落見著了，不過是成了個死的。 慣了籠中圈養，再飛出去已是難事。 今日一早，祝九讓南林做了幾樣糕點順帶了過來。 一進瀟湘苑的門，就見著丫鬟婆子們搬物件，南珠此刻正給底下的丫鬟婆子們賞物件。 賞的都是姑娘平日裡用過不再用的物件，眼下轉眼要入二月初了。 瞧著到六月祝晴及笄就隻有四個月，及笄後七月就是出嫁的日子。 院子裡往年用的茶盞，穿著的衣裳，屋裡的擺件，首飾，樣樣都得換了新的了。 門裡曆來都有教導的規矩，過幾個月嫁出去就是夫家的新婦，在祝家門裡出嫁之前，都要先學了新婦的穿著以及規矩禮儀。 這姑娘家的穿著物件衣裳，都是要清點了出去的。 也正是如此，伺候姑娘們的丫鬟婆子們，年年都指望姑娘們及笄得個好親事好嫁事，這樣待散姑娘物件時，她們討賞的也多。 若是親事不好，門裡的那些個物件賞下去，入眼也沒幾樣。 稍稍能入眼的，也都是要留了壓箱底的。 南珠瞧了賬冊，挨個打賞齊了，又交代道：“都仔細些，該搬出去的都搬出去，不該折騰的都給留下，若是不仔細，回頭對賬出了差錯可沒你們好的。” “是。”丫鬟婆子們應著話，紛紛去忙活去了。 南珠這會轉眼的功夫，瞧著祝九立在門口，忙上前來迎人：“奴婢見過祝九姑娘，我家姑娘這會兒正在看女訓呢，姑娘來的好，正是勸勸她。” 祝晴平日裡不愛看書籍，這女訓女戒的，她最是不喜歡記了。 “我進去瞧瞧。”祝九說著抬步進了屋去，看著這院子裡的光景也有些愣神。倘若過兩年她出嫁時，可也是如此？ 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出嫁時，因抬出去做妾侍，院子裡也沒幾個入眼的物件，伺候的人都瞧不上。 也沒有說及笄前幾個月學禮的。 而在她及笄時，趙媽媽已在之前過身了。春杏當年是在主院當差做了個燒火丫鬟，而先前出事的春林也是病中去了的。 終究，春林沒活下來，是她所料未及。 今生與前世相比，確實變化極大。 這會祝九進屋，地上丟著基本女戒女訓的冊子。 見此，祝九彎身將物件一一拿了起來，輕放在桌案上。隨而踏步進了裡屋，便瞧見祝晴坐在軟塌前，盯著軟塌上放著的大紅嫁衣愣神。 “晴姐姐。” 祝九輕聲喚了她，祝晴聽著有人進來了，連忙捏著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九兒來了呀，先坐著。” 說罷，祝晴忙將嫁衣收了起來。 祝九瞥了一眼收起來的嫁衣，瞧著樣式也不是祝晴該穿的。祝家的嫡出姑娘嫁衣，都有玲瓏繡。 出嫁前，祝家秀坊內提前半年準備上，幾十個手藝靈巧的繡娘一同趕製。 祝家嫡出姑娘的嫁衣是體麵，表著祝家的臉麵，玲瓏繡當年是出自老祖宗之手。 她當年繡的玲瓏尤為出名，頭一個穿上的是太妃娘娘。 當年太妃入宮身穿玲瓏繡衫，是老祖宗親繡，也是托福，一進宮便讓太妃娘娘得了封號為玲瓏。 此後，祝家嫡出姑娘們的嫁衣，便以玲瓏繡為主。 祝晴收起了嫁衣，無精打采的坐了下來，平日裡見著祝九來了定是高興的。 隻是這陣子人的心思有些不大好，總覺得萎耷耷的，提不起精神氣兒。 “晴姐姐可是有心事？”祝九一連幾日過來都是瞧著她這模樣，也不知該說著些甚。 祝晴聽了這話，抬眸瞧了她一眼：“九兒可曾聽說過先前祝堂院的梅姑姑？” 她本以為自個在祝家還有一年多，可轉眼日子過的也快。 彆的她是不打算了，隻想讓梅姐姐的牌位能夠進了唐家的門。 “不曾聽過。” 祝九身邊有從祝堂院出來的金姑姑，知曉那邊得臉的姑姑也有幾個，而且姑姑眾多，這梅姑姑是哪一位她確實沒怎麼的上心。 “梅姑姑三年前過了身。” 祝晴說著，將收起來的嫁衣又拿了出來，神色黯然道：“這原本是她的嫁衣，我讓秀坊給備上的，奈何嫁衣還未完成，她人卻沒了。” “聽姐姐這麼一說，想必與那梅姑姑甚是交好。”祝九回著話，隻是不知道其中緣故。 隻見祝晴頷首點頭，哽咽了好一會，“她與我長姐一般大，不過年長我三歲罷了。自幼我是與她一同長大也不為過。” 梅姑姑十歲進的祝堂院，做了個小丫頭。 祝晴當年也不過七歲，喜歡往祝堂院那邊跑，一二來去與梅姑姑也熟絡了。 幼年結下的交情自然是好，她年幼時就喜歡一些小玩意，府裡的丫鬟婆子又瞧著眼嫌，也隻有梅姑姑能與她一同樂嗬。 但在三年前，唐家唐豐少爺來府裡做客，也不知他與梅芯二人是如何相識。 梅芯本就生的標致，又是情竇初開及笄的年歲。 提起此事，祝晴心裡也萬分懊惱：“怪我年幼無知，聽梅姐姐一提起，我便替她高興，卻不知為她做個打算。唐豐乃是唐家三房的嫡出少爺，梅芯才在祝堂院晉了姑姑的位分。” “那唐豐私下許了梅姐姐定情迎娶之事，哄的梅姐姐交了身子又有了身孕。” “他若將梅姐姐抬進府裡做了姨娘，也是個好事兒。可不光沒將人抬了去，梅姐姐後邊有身子的事兒一傳開，這人也不認了。”祝晴說起這，眼裡帶著惱恨。 祝九聽了這話，不覺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