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貞聽到心頭響起咯噔一聲巨響,她想出聲叫他,可喉嚨卻像是卡住了一樣。原本扣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時鬆了開,於貞想要重新扣上去,可手抬起來卻撲了個空,蔣千俞已不管不顧向林清妙走了過去。
蔣千俞向來優雅,做事情總是慢條斯理,可現在他腳步明顯慌亂,仿若失了控一樣。有擋了路沒來得及讓開的人,他就像揮路障一樣直接把人推開,全然沒有了往日裡的風度和禮貌。
直到,他站在林清妙麵前。
蔣千俞微眯著雙眼盯著眼前的人,眼睛,鼻子,嘴巴,體型,都跟林清妙一模一樣。可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
三年了,她已經離開三年了。
林清妙自然也感受到了場麵的奇怪,周圍的人都在小聲對著她指指點點,有好些人看她的眼神充滿震驚,還有突然出現的男人,他眼神淩厲,讓人害怕。
林清妙覺得這男人有點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很快就想了起來,那張合照,她記得趙秀秀告訴過她,她在和許硯柏結婚前和合照上的男生談過戀愛。
意識到這點,林清妙看眼前的男生就有點微妙了。完全不清楚狀況的林清妙扯了扯趙秀秀的袖子,小聲問道:“秀秀,怎麼回事啊?”
趙秀秀看了一眼於貞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又看著蔣千俞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她有一種憤怒得到紓解的痛快感。
趙秀秀拍了拍林清妙的手,安慰道:“沒事兒,彆怕。”
“你是誰?”
大概是夾雜著太過複雜的感情,蔣千俞說話的聲音都變了音調。
林清妙還未回答,趙秀秀便冷笑一聲說道:“她是誰你都不認識了?好歹和你從小一起長大呢,不過才分彆三年你就認不出她了?”
或許是眼前的事實太難以讓人接受,蔣千俞的臉上騰起一股怒火,他用一種飽含警告的語氣衝趙秀秀說道:“趙秀秀,你在搞什麼鬼?”
趙秀秀握著林清妙的肩膀,將她往前推進一點,衝蔣千俞道:“蔣千俞,你可看清楚了,是我在搞鬼嗎?怎麼,身邊有了新人,你就連你從小愛到大的林清妙都不認識了?”
“林清妙”三個字被清晰說出來,像是被人當頭一棒,在被打清醒之前,他的表情卻是遭受重擊後的茫然。
眼底一時湧起太多的情緒,震驚,喜悅,憤怒,悔恨,愧疚,思念,太多太多交替而過。
許硯柏站在人群外看到這一幕,那種對抗命運失敗的憤怒讓他有一種毀滅一切的瘋狂衝動,真想將這裡炸成灰燼,真想將除她之外的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他想過林清妙和蔣千俞有重逢的那一天,可是在那之前他想要為自己爭取時間,想要讓她適應他的存在,想要她真正將他當成丈夫,他甚至有一個非常邪惡的想法,或許到時候將生米煮成熟飯,那麼她縱使知道她和蔣千俞的關係她也跑不掉了。
可是,有些東西是他無能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止的,就像是那種天生就注定了要相遇要在一起的人,無論經過多少困境,多少艱難險阻,他們都會見麵,也注定了會重新愛上彼此。
他人為的乾涉和天定的姻緣比起來是如此的渺小。
他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他們見麵。
他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他們相愛。
他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她和彆人在一起。
他注定了隻能如一個旁觀者一樣欣賞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
嗬嗬,狗屁,憑什麼?!!!
許硯柏將心情收拾好,用一種最平和的姿態向林清妙走去,他知道從今天之後一切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過也不要緊,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林清妙覺得眼前這男人的眼神看著真的很滲人,她下意識去尋找許硯柏,好在很快就看到了從人群外麵走來的他,林清妙心頭一喜,就像是看到可以避風的港灣,她急忙向他走過去。
“硯柏。”她滿臉欣喜。
許硯柏此時渾身蓄積著一種踩碎一切的力量,一腔怒火被他很好的藏在心裡,他表麵平靜,心裡卻在咒罵那狗屁的命運。
直到林清妙滿眼含笑衝他走過來,她對他的親切感讓他滿是風暴的內心深處驟然冒出了一股暖,他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衝她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來這裡找你的,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沒有。”
林清妙鬆了一口氣,隻要硯柏不覺得她冒昧就好。
蔣千俞此時已慢慢冷靜下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林清妙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陌生,而且她和許硯柏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熟了?
蔣千俞走到許硯柏跟前,問道:“許硯柏,怎麼回事?”
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許硯柏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衝蔣千俞道:“林清妙還沒死,我找到了她,不過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失憶了?”蔣千俞眼底驟然騰起幾許鋒芒,他盯著林清妙:“你不記得我了?”
林清妙的眼底滿是抗拒,麵對他的目光,她下意識往許硯柏身後躲了躲。
她的眼神很陌生,這完全就不是林清妙看他的眼神,蔣千俞雙手緊握成拳,他猛然看向許硯柏,一字一句夾雜怒火的聲音問他:“你什麼時候找到她的?”
“大概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蔣千俞鬢角肌肉緊繃,渾身透著一股逼人的殺意,“一個月前找到她,你卻一點信息都沒透露過?”
許硯柏笑了,他目光意味深長向於貞的方向掃了一眼,“你身邊不是已經有於小姐了嗎?我告訴你做什麼,你是想看看於小姐更可憐還是林清妙更可憐?”
許硯柏提到了於貞,蔣千俞就仿若被刺了一下,他怒火中燒,就快要控製不住了。蔣千俞閉著眼睛調整情緒,再睜眼,他稍稍平複了一些,可那眼底漫出猩紅,壓抑不住的怒火凝在其中。
“把她給我。”
蔣千俞一字一句,陳述的語氣並不是在跟他商量。
對比之下,許硯柏顯得很平靜,他道:“給你做什麼?於小姐怎麼辦?”
“把她給我!”蔣千俞怒吼出聲。
誰都看得出來蔣千俞此時就處在失控的邊緣,薛慧也已回過神來了,周圍還有這麼多客人,薛慧上前拉住蔣千俞,想提醒他一下,蔣千俞卻直接將她的手甩開,他好像已經看不到其他了,滿心滿眼都是林清妙。
才被蔣千俞認證為未來銘鷹女主人的於貞此時的身份相當尷尬,尤其看到蔣千俞那一心撲在林清妙身上眼看著就要失控的模樣,她都能想象到彆人怎麼在心裡笑話她了。
於貞不想被人看笑話,她希望蔣千俞能冷靜下來,於貞走上前,她拉住蔣千俞的手勸道:“千俞哥……”
然而剛剛對著趙秀秀還對她偏愛有加的蔣千俞卻絲毫不給她麵子,她話都還沒說完,蔣千俞就仿若發泄一般,將她的手重重一揮,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冷丟來一個字,“滾!”
於貞穿著高跟鞋,被蔣千俞一推,她沒站穩,直接摔在地上,有人向這邊靠近,卻不是來扶她的,於貞順著鞋尖向上看去,對上趙秀秀那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於貞覺得屈辱極了,她爬起來,就仿若趙秀秀不存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走到一邊去。
場麵凝重得嚇人,林清妙覺得眼前這男人就跟有病一樣,她小聲衝許硯柏道:“硯柏,我們離開好不好?”
許硯柏輕聲安撫道:“好。”
她叫他硯柏,她對他很熟悉,甚至還帶著幾分親近,蔣千俞知道自己快失控,也知道周圍還有很多人看著,他好歹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他讓自己平靜下來,衝周圍負責安保的保鏢吩咐道:“先把客人們都送到客房休息,我這邊還有一點私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