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黑蓮花絕不認輸 發電姬 22086 字 3個月前

他聲音不高不低, 泯於簌簌風聲,蘇芝芝甚至以為那是幻聽。

倏然之間,他們進入魘心, 所有魔氣攏進魘心, 凝在他們周身, 那魔修就要自爆!

刹那, 辜廷周身爆發強大的靈力, 團著他們的魔氣被打散,他額間光芒大盛, 烏發飄散, 隨靈力竄動, 恍若謫仙。

蘇芝芝眨眨眼, 也不知道為何,竟然不敢直視他, 此時的辜廷,有種讓人天生臣服的貴氣。

這威壓, 就像上次在地宮,他爆發出遠超金丹的實力。

驟然之間, 戰局反轉。

那魔修本以為事成,見辜廷實力暴增, 大詫:“你怎麼做到……”

辜廷不和他廢話,長劍從外麵飛來,倏地回他手中。

這回,蘇芝芝沒法搬板凳圍觀,饒是她同為劍修, 也不得不往後退幾步, 以防被傷及。

劍意分成幾股, 殺戮之意強勢,結成一道道虛影,所過之處,四麵八方的魔氣頃刻被打散,氣勢十足駭人。

緊接著,魘心轟然爆開,卷起一陣狂風。

它不是自爆,而是被長劍一劍貫穿,被迫銷毀。

魔修慘叫一聲,方才他還能與辜廷一戰,當得起強大二字,此時,卻被辜廷輕易碾死!

蘇芝芝親眼瞧著這一切。

這種震撼,遠比見到辜廷將元嬰期凶獸滅為灰燼,還要令她心驚膽戰。

那可是魔修,凶獸根本沒法和相比,然而,不管是誰,對辜廷而言,如螻蟻,似蚍蜉,若灰塵,沒有區彆。

他是這天地間的主宰,翻手為雲,直情徑行。

蘇芝芝驀地記起,骨鳥提過幾次的飛天境,擁有恐怖實力的辜廷,確實不像修真界修士。

或許不能稱之為人。

此時此刻,魘心既毀,天地間魔氣逐漸退散,辜廷回過頭來,他一襲白裳,額間紋路形似燃燒的火,又宛若逐漸合起的花,在昏暗中帶著不可褻瀆的聖潔。

他緩緩將劍入鞘,本來泛著灼眼亮光的印記,慢慢變淡,一身殺氣也收於劍鞘之內。

好似從一個殺神,變回來了。

不遠處,那個魔修癱倒在地,痛苦地抽搐著。

他渾身魔氣枯萎,誇張的魔紋布滿他整張臉,看不出他長相,他對著蘇芝芝,咒罵著:“穆冬雪!你這個老妖婆,我就算死,也要詛咒你不得好死!”

蘇芝芝:“……”

誰,什麼,他在罵她娘親?

搞半天,仇家居然是她的?

蘇芝芝有點不好意思地瞧他,原來人不是衝辜廷來的,還是她差點連累他,魔修視線跟著蘇芝芝,看向辜廷:“你就是蘇暢然?”

這下更尷尬了。

他不僅認錯蘇芝芝,還把辜廷認成蘇芝芝的父親,蘇暢然。

蘇芝芝捂捂額頭。

魔修又罵道:“蘇暢然,你這個駢頭當得可窩囊,你不可能有這修為,該不會偷偷修魔功吧,哈哈哈,你們都該死!”

靈力一揚,辜廷冷冷地說:“我不是蘇暢然。”

魔修痛苦得齜牙咧嘴,還要爭:“你就是她駢頭!”

辜廷緩步走到魔修跟前,他指尖翻騰一道雷電,乍然閃爍。

那魔修卻雙眼圓睜,好似看到極為恐怖的東西,一瞬間,他從囂張到驚恐:“你、你你是辜廷……”

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辜廷指尖雷電亮光起,風一揚,魔修變成灰燼,和著最後一絲魔氣,飄飄灑灑。

蘇芝芝趕緊回過神,問:“大師兄,你沒事吧?”

辜廷拂開袖子上的灰燼,看向蘇芝芝。

他眼眸極深,態度較之前,明顯冷了幾分:“無礙。”

在魘心裡打鬥這麼短的時間,辜廷做了一個決定。

當時被魔氣與魘心包裹時,辜廷聽見外頭細碎的說話聲。

有一瞬間,他腦海裡隻有一個人,是把淡粉指尖伸出來的蘇芝芝,是於混沌之中引他靈力平息的蘇芝芝。

可當他蕩開魔氣,看到的卻是章夢時,他心內一閃而過不悅,

但他本不會看重這一點心情起伏,隻是改變發生在最後,蘇芝芝拉住他的手時。

她咬著牙關,額上冷汗涔涔,手卻乾燥而暖和,像突如其來的日光,熾熱又耀眼。

一瞬間,辜廷向來古井無波的心緒,顛簸起來,起落分明。

有什麼脫離掌控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而這回,不止蘇芝芝。

他意識到什麼,他不想承認,神智告訴他,這是荒謬的。

可即使如此,辜廷還是說不明白的煩躁。

他在清醒地看著自己,產生不快、動心、煩躁,並非因為利益,卻無法隨心所欲控製。

辜廷看向蘇芝芝,眼眸漸冷,一切的根源,就在眼前。

他心中清明,自會與她劃清界限。

辜廷態度變化明顯,蘇芝芝當然能察覺到,她小聲問:“我做了什麼讓大師兄不滿意的嗎?大師兄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似乎看著蘇芝芝,又似乎沒看她,極度疏離,隻說:“不曾。”

蘇芝芝“哦”了一聲。

她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在眼上,在下眼瞼鋪著極淡的陰影,她抿了下嘴唇,又張口,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閉上。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那已經與他無關。

辜廷繃緊下頜,收回目光。

他不再試圖捋出心裡的煩躁,是非如何不重要,意外便該扼殺於搖籃,這般想著,他心中漸漸沉寂,不再漂浮。

蘇芝芝“呀”一聲,她指著他身後:“章師姐暈倒了,不會受了重傷吧!”

辜廷回過身,章夢趴在不遠處的雪地上,她清秀的臉蛋煞白,眼睛緊閉著,不知生死。

他朝章夢走去,再沒看蘇芝芝一眼。

蘇芝芝站在原地,看著他衣袖獵獵,走向章夢。

她擰起眉頭,袖子裡傳來骨鳥嘰嘰喳喳的聲音:“辜廷對你可夠壞的,你明明都拉他一把,他還對你擺臉色,拽得很。”

蘇芝芝瞳眸裡,辜廷駢指按在章夢額間,探查她的氣息。

骨鳥“喲”了聲:“還這麼關心章夢呢,一個拉不住他的廢物,他態度就這麼好,這可不止是為魔隧這麼簡單吧?”

“你非說什麼成全不成全的,這下好了,真成全了吧?”

“瞧辜廷關心章夢那樣子,嘖嘖嘖。”

緊接著,辜廷朝章夢體能輸入一道靈力,逼出殘餘在她丹田的魔氣。

章夢猛地喘過氣,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辜廷,她眼淚掛在眼睫,將掉未掉,柔柔弱弱地喚:“阿廷……”

私底下,章夢喜歡這樣叫辜廷。

骨鳥渾身一寒:“嘔,這人真是夠了!”

蘇芝芝還是沒說話。

骨鳥終於察覺她不對勁,今天的她太安靜了,它都說這麼多話,她居然還沒嗆回,這不像她。

除非她真的因為辜廷的態度,受傷了。

想到蘇芝芝在難過,骨鳥頓時閉嘴,反常的她讓它骨頭難受,它忙咳了咳,試圖安慰:“你彆太放在心上,總不能事事都在掌握內吧,他厭惡你,但我不討厭你啊……”

“呼。”蘇芝芝突然鬆一大口氣。

骨鳥:“?”

她揉揉額角,小聲說:“還好章夢沒事。”

骨鳥:“啊?”

蘇芝芝放下心,終於能理骨鳥的嘰喳:“章夢的生死,關乎辜廷的一個條件,我可不想把她當道具的時候,不小心給弄沒了。”

又說:“我剛剛把小宅洞天留在外麵,解除禁製,章夢看情況不對,不會自己躲回去的麼?惜命不機靈,遲早送命啊。”

突然,她頓了頓,問骨鳥:“對了,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來的?”

骨鳥:“我跟說你個鬼!”

蘇芝芝:“說話就好好說話嘛,動不動就發脾氣,你這堆骨頭真是的。”

骨鳥:“……”它居然擔心蘇芝芝會不會傷心,它真的太傻了。

它還是忍不住問:“辜廷那樣對你,你就沒有一點點不高興嗎?”

蘇芝芝挑挑眉頭:“人要大度嘛。”

骨鳥:“騙鬼!”

不過,蘇芝芝確實沒有不高興,隻是與大度無關。

與其說辜廷的反應讓她不高興,不如說,他的反應,讓她高興得都有點不知所措。

所謂情緒,最怕沒有波瀾,猶如死水,辜廷可不止是死水,還是冰封的死水,要打開那層冰,讓水活起來,蘇芝芝本以為要耗費更大的精力,結果沒想到……

真意外,他居然會有這麼明顯的變化。

很不錯嘛。

他這一次的冷漠,才讓蘇芝芝知道,他已經有過高興的時候,即使很難察覺。

這倒要感謝章夢。

蘇芝芝抹去嘴角噙著的笑,忙也走上去,眼帶關心,問章夢:“章師姐,你感覺怎麼樣了?”

章夢清心丹吃得多,而且出來後沒多久,魔修就被解決,她隻受魔氣一點影響,隻是因為體弱才暈倒。

她瞪著蘇芝芝,蘇芝芝把她關到小宅洞天的事,她還沒找她算賬呢。

蘇芝芝倒是自己提出來:“章師姐,對不起呀,我隻是想小宅洞天裡有好多靈藥,都是有蘇家血咒的,有助於師姐的體質,師姐不會怪我吧?不會吧不會吧?”

章夢啞了啞,剛起來,頭也有點疼,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蘇芝芝默認她不怪,她抓著章夢的手,高高興興地笑:“那真是太好了,章師姐最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

章夢多年“柔弱”的道行,差點破功——怎麼會有人能如此理直氣壯!

可是現在再說什麼,倒顯得她心眼小,尤其是在辜廷麵前,章夢不想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而蘇芝芝這麼敢演,就不怕辜廷不喜歡麼?

她看向辜廷:“大師兄……”

蘇芝芝打斷她的話:“大師兄,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辜廷站起來,惜字如金,說:“回極南之境。”

他禦劍起身,甚至一個眼神沒再分給她們。

章夢噎住,她心裡充滿懊悔和失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剛惹他生氣。

蘇芝芝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章師姐,我可帶不了你禦劍,你看……”

她指了指小宅洞天,示意章夢自己回去,章夢臉色發白,不肯,蘇芝芝又說一句:“不方便的話,你就隻能自己禦劍過去。”

見此情況,章夢氣得咬住嘴唇,卻不得不回小宅洞天。

蘇芝芝收起小宅洞天,把巴掌大的法器放在手裡,搖了搖,忍不住呢喃一句:“傻子。”

也不知道說的是章夢,還是說以前的自己。

怕辜廷不耐,便不再進一步,結果呢?

感情這東西,患得患失沒用,不如把玩在手心。

***

這一次遇險,辜廷又被迫動封印,還好封印加固過,他身體尚沒崩潰,而且,這裡離極南之境不遠,能直接回去。

蘇芝芝禦劍跟在辜廷後麵。

回到極南之境,便看屋宅外,元道穿著一襲深灰道袍。

他頭戴蓑笠,手持掃把,站在雪地裡,若一個掃雪翁,他似乎早料到他們會回來,揚起笑:“不到七日,你們又來了。”

蘇芝芝心裡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臉上也得笑嘻嘻。

留辜廷和元道兩人一起,她去後頭找胖頭魚,但湖水一片澄澈,顯然魚魚為了躲她,連夜搬走了。

骨鳥小聲說:“來來來,我們再偷聽吧。”

蘇芝芝撩著水玩:“我勸你不要。”

骨鳥:“為什麼?上回偷聽不是很順利嗎?”

蘇芝芝:“事不過一。”對這些大能來說,他們允許她偷聽一次,已經難得,再挑戰一次,就是作死。

骨鳥不信,它說:“我覺得元道挺大度的,再試一次準沒錯。”

蘇芝芝拿著石頭打水漂,說:“你隨意。”

骨鳥用能力偷開畫麵,然而它立刻叫了一聲,“哢嚓”,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它從頭到尾崩開,骨頭碎成一地。

看起來有點慘烈。

蘇芝芝雙手合並,默哀。

勸都勸過它了,傻鳥喲,死腦筋。

她一邊挖土,準備給骨鳥做墳墓,一邊陷入沉思,其實元道一點都不大度,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次的魔修,就是他引來的。

這老狗賊。

那邊蘇芝芝快樂埋鳥,這邊,明亮的屋宅裡,三月春花香氣隱隱飄來,元道正在煮茶,辜廷坐在他對麵。

辜廷背脊挺直,流雲宗的道袍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一番風味,清雋雅致,或濃或淡皆相宜,已然可入畫,宛若美景。

這次,他受封印影響不大,元道推斷,需閉關約摸三日。

說完封印的事,辜廷放下茶盞,繡著流雲的袖子拂過桌子,問:“師父為何引來魔修。”

元道一直笑眯眯的,聽到這話,突然收起笑容,睜開眼睛。

是的,魔修確實是他引去追殺辜廷的。

這魔修已半瘋,和穆冬雪有舊怨,一直以為穆冬雪還活著,所以,元道放出餌子,他就上鉤了。

不然,魔修到這麼靠近極南之境的地方,元道會察覺不到?是他設計的罷了。

如果那魔修知道,和“穆冬雪”在一起的男子,是流雲宗長生峰辜廷,反而不會出手,因為以前,辜廷就曾不露麵,以一道雷霆擊退他。

如今辜廷的實力,都隻是被封起來而已。

元道不擔心辜廷打不過,他安排這一切,是不信蘇芝芝不會動手陷害辜廷,到時候,不自量力的人,自然會死於自大。

所以元道問:“穆冬雪的女兒,沒趁機做點什麼嗎?”

提到蘇芝芝,辜廷周身一寒,像是要把空氣凝成冰。

見狀,元道胸有成竹,他說:“我就知道,說說看吧,她做什麼了。”

辜廷垂下眼睛,將茶杯端到唇前,卻怎麼也喝不下去,熱茶水汽氤氳開,似乎加重他心頭的霾氣。

乾脆把茶盞放下,他說:“也沒什麼。”

元道心想看不出來,辜廷還會為道侶說話,難不成他猜錯了?

卻聽辜廷繼續說:“她想救我。”

元道:“……”

不是害辜廷?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反問:“那你怎麼一提起她,就這般不快?”

一提起這件事,煩躁宛若藤蔓,沿著攀爬心牆生長,辜廷抿了抿唇,把一切歸結為一個原因:“我不需要她救。”

準確來說,他不需要會讓他心弦浮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