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隻對你好(1 / 2)

喬桉在學校裡如何稱王稱霸, 到底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在同時經曆了被親生母親背叛和生命威脅下,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 所有深藏在心底的恐懼、難過、失望和憤怒全部被他以眼淚的形式發泄了出來。

有些事就是這樣, 不哄還好, 雜草一樣野蠻生長,一有人哄就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金貴的連腳踩到個小石子都恨不得哭個兩三回。

傅蕭知道喬桉是真的被傷到了,任由他哭了好久,也沒說話,就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喬桉打了幾個哭嗝,已經不想哭了,就是覺得有點丟人。

傅蕭隻穿了一件襯衫,體溫和心跳都清晰的透過這一層薄薄的布料傳遞了過來, 喬桉深埋在他懷裡,忍不住深嗅他的味道,仿佛是劃地盤的小狗走進了安全區, 五指緊緊的攥著他襯衫的衣角, 遲遲不敢抬頭。

傅蕭揉揉他的頭發,輕聲道歉:“對不起, 我來晚了。”

“沒有。”喬桉帶著哭腔, 抬起頭看他,不知怎麼的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有些洶湧, 他有些尷尬的吸吸鼻子,“我就哭這麼一次。”

“嗯。”傅蕭嘴角噙著笑,“喬哥流血不流淚,哭完了還是頂天立地的育才一霸。”

喬桉沒忍住笑出個鼻涕泡。

看他滿臉的淚, 傅蕭摸遍了全身沒找到一張紙巾,想了想,把領帶鬆開解了下來,給他擦了擦眼淚。

喬桉還挺喜歡這條領帶的,被自己的鼻涕汙染了之後還有點難過,恨不得拿回去洗洗珍藏起來。

“喜歡?”傅蕭看他眼睛發亮,很想留下來,但第一次送人禮物就是擦過鼻涕的領帶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有些無奈的說,“喜歡改天帶你去再買新的,上次去玩了百變喬喬,這次讓你玩百變傅老師怎麼樣。”

喬桉一聽,對那條領帶的吸引力明顯降低了不少,小聲的說,“真的?”

“嗯,真的。你傅老師天生的衣架子,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穿上不帥的衣服。”傅蕭不要臉的和個開屏的孔雀,又想到喬桉異於常人的審美,一哂,“女裝就算了。”

喬桉知道傅蕭是在故意逗他開心,一顆心被撩的酥酥麻麻

的,抿唇笑笑,心情平複了很多,“傅老師,我心情好多了,謝謝。”

“好了就行。”傅蕭鬆了口氣,“你要再哭下去,我是真的沒法子了。都說女孩子是水做的,我看你也不差。”

“不是的。”喬桉低頭,隻敢在心裡打嘴炮,不是水做的,是浪做的。

傅蕭看他滿臉的紅,估摸著他狀態好了很多,把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看到鮮血直流的腳,火氣騰的又湧上來,陰著臉打橫把人抱起放在自己副駕駛上。

傅蕭打了兩次火才把車成功啟動。

喬桉感覺到他的底氣壓,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角,“對不起,真的不疼,剛剛我都忘了。”

傅蕭知道自己並不是在生喬桉的氣,隻是在氣自己沒有更謹慎一些。

那本報社中的劇情在他大腦裡迅速閃了一邊,最後停在喬桉雙手沾滿鮮血,死在一個泛著惡臭的垃圾桶旁邊,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在黑暗中戛然而止。

要不是係統的提醒,要不是早就知曉劇情,要不是提前請了保鏢暗地裡保護喬桉,喬桉是不是就從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

傅蕭凝視著喬桉,一雙眼睛黑潤潤蒙著一層水霧,哭的額頭鼻子眼睛都是紅的,頭發亂亂的。

傅蕭突然就很想親這人。

怕是真的栽了。

我反省。

我畜生。

我不要臉。

對,但爸爸就是想親他。

傅蕭沒什麼誠心的自我唾棄了一番,將手掌蓋在喬桉的眼睛上。

喬桉呼吸一滯,耳邊傳來傅蕭低沉的聲音:“冒犯了。”

突然失去了視覺,喬桉腦子都是懵的,一時間思緒萬千,他並不知道剛剛剛發生了什麼,但能清楚的感受到傅蕭突然靠近的那種壓迫感,甚至鼻尖還能聞到傅蕭身上的熏香味道,心臟不受控的劇烈跳動起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大腦裡過了一遍,甚至連今天數學卷子上那道不懂的題都被拎出來繞了個圈。

喬桉都想好了,傅蕭就算在這輛車裡把他衣服扒了他大概也不會拒絕。

反正他就是不要臉,他就是浪,他就是希望傅蕭欺負他,他就是喜歡傅蕭。

但喬桉根本沒想到是,自己大腦裡都浪出響了,而傅蕭這個嘴裡能開富

強號的老流氓,隻是單純無比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半點沒碰他。

傅蕭把手拿下來,看到喬桉的樣子不禁失笑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耍流氓,把喬桉給當場辦了。

傅蕭在他耳邊輕笑一聲:“呼吸。”

突然聽到命令,喬桉下意識大喘了幾口氣,一抬頭看到傅蕭揶揄的表情,耳根的紅像是漲潮一般迅速暈染上臉頰。

他痛苦捂臉,這也太丟人了吧……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麼?

你倒是冒犯我啊!不要憐惜我是朵嬌花,快來冒犯我!

傅蕭怎麼能看不懂他傳達的意思,喬桉大概是他見過最乖最老實的一個人了,他根本不會隱藏自己情緒,直白的可怕,也過分撩人。

雖然有時候軸的讓人惱火,比如今天這件事。

傅蕭還憋著火,在心裡給喬桉判了個死緩,想著好歹受苦了讓他先高興一會兒,等會再狠狠收拾。

“彆這麼看我。”氣歸氣,傅蕭還是要承認自己被喬桉的坦白撩到了,凝神盯了他片刻,半晌啞聲道,“我特麼可不是什麼正經人。”

喬桉隻聽到他前半句,後半句傅蕭咬字不清,帶著分狠意,嚇得他沒敢多問,迅速把車窗打開,妄圖讓外麵的涼風吹進來,好好冷靜一下自己滿是黃色廢料的大腦。

“咚。”

有人敲了敲車窗。

喬桉心裡一緊,他整個人看到傅蕭連魂兒都沒了,差點忘記了許柔和那幾個要抓他的壯漢。

喬桉惶恐的緊緊攥住了傅蕭的胳膊。

“彆怕。”

傅蕭安撫的笑笑,將車窗打開,外麵站著個穿著警服的光頭男人,嘴裡叼著根煙,“快半個小時了,沒打死吧。”

“沒。心裡有數。”傅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輕笑,“抓人吧,隨便找個罪名先關一晚上,明天律師到了弄死他們。”

“嗯。”光頭男人一半隱在黑暗中,點點頭,有種痞帥痞帥的感覺,半點沒有人民警察的一身正氣,和張口閉口就要弄死人的傅蕭簡直狼狽為奸。

喬桉新聞看多了,拽著傅蕭的胳膊低聲說,“傅老師,偽裝警察是犯法的。”

傅蕭失笑,“真人民公仆。”

光頭男人一根煙抽完,衝著喬桉笑了下,逗小孩似的敬了個

禮,轉身走了。

喬桉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現在警察都這麼……凶的嗎?”

傅蕭一隻手還搭在喬桉的後頸上,怕他還害怕,捏捏那層軟肉,“忘了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叛逆,和人組了個樂隊,這個光頭哥就是當時的隊長,等以後帶你去見見。”

喬桉很喜歡聽傅蕭說他過去的一些事情,但緩過神來更想知道許柔怎麼樣了,那些抓他的人怎麼從他跳下來就沒出現?

還有傅蕭不是回家了嗎,這麼突然追過來的?

傅蕭心想這可是你兔崽子自找的。

他邊開車邊和喬桉說話,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嗤笑:“還以為自己撒的謊天衣無縫呢?”

喬桉抿抿唇,傅蕭這麼聰明一定都知道了。

他不敢開口,怕給他怒火上澆油。

果然,傅蕭雖然語氣平淡,慣有的強調裡甚至還含著笑,但一句比一句說的慢,說的狠,句句插在喬桉的心口上。

“是不是覺得自己聰明的不行?”

“一個接一個的謊,還挺有想象力。”

“我上次是不是和你說過這種事交給大人就好,要多給我點信任,你就是這麼給的?”

“要是沒突如其來的換回來,這一趟是不是我就替你挨了?”

“要不是我提前請了保鏢跟著你,是不是明天我就要滿城的找你被關哪兒了?”

就算是這樣,就算他什麼都猜到了,什麼都考慮到了,但還是沒猜到人心,沒猜到一個親媽能這麼狠。

傅蕭語氣不善,仗著深夜路上沒什麼人,後怕和僥幸攢在一起化為怒氣,把車開出一股子匪氣,是個人就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急於發泄。

“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你彆罵我了……”

喬桉心裡一沉,根本說不清,生怕傅蕭討厭他,他慌張的抓著座椅,“我沒想到許柔,我真沒想到她這麼討厭我,我以為隻要每天跟著你就不會出事的,都是我想簡單了……都是我高估自己了,傅老師你彆生氣,我害怕……”

傅蕭在紅燈的時候踩了刹車,定定的偏頭看著喬桉。

喬桉仿佛是生來克他的,話裡的一句“高估自己”瞬間就讓傅蕭心底盛滿的怒氣消失了一大半。

也知道

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了。

但有些事即便難聽,他還是要說。

“喬桉。”傅蕭語氣淡淡的,“你今年十八,不是八歲,每邁出一步都要考慮清楚後果,不是每件事我都能猜到,能提前做好萬全準備的。”

喬桉呼吸一滯,他最怕的就是讓傅蕭失望。

他已經什麼都沒了,就連奶奶也陪不了自己多久,甚至於連喬桉是誰都認不出了。

現如今,他深陷泥潭,手裡就抓著傅蕭這麼一根稻草,他巴不得把自己為數不多的發光點都拿著放大鏡杵在他麵前,這都嫌不夠,哪還敢用力拽一下。

哪還敢告訴他自己有多麼狼狽,多麼的爛,爛到他親媽都覺得他這種人就應該被送進那種學校去改造。

傅蕭是什麼人,喬桉又是什麼人,怎麼敢呢?

短暫的紅燈倒計時結束,傅蕭重新啟動了車,喬桉的一言不發讓他有了一絲的失望,也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