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03(1 / 2)

駐我心間 殊娓 34502 字 3個月前

番外-03

婚禮時已經是9月,很快又到了冬天。

北方的冬天景色貧瘠,百花枯萎樹木不再掛滿嫩綠色的葉片。

但虞淺和程驍南住的地方,卻越來越溫馨,越來越有家的味道。

玄關處有一盆生長茂盛的綠蘿,是某次虞淺和程驍南一起逛超市時,在入口處的植物貨架上拿的。

買回來時還是很普通的一小盆,在家裡阿姨的悉心照料下,越發茂密,枝蔓已經垂下來,擋住鞋櫃的門。

每次虞淺或者程驍南打開門口的鞋櫃,想要拿常穿的鞋子出來時,都要用手把那幾條垂下來的綠蘿拂起來。

阿姨問過他們,要不要剪一截下去,免得礙事。

虞淺和程驍南都認為,那樣有些殘忍,這盆花在家裡久了,已經是他們的一份子。

也就一直沒剪,讓它自由生長。

甚至每次撩起那些枝蔓時,有種被家庭羈絆著的小幸福。

家裡的一草一木,他們都悉心嗬護著。

虞淺剛隨著程驍南搬進來時,這間房子裝修風格簡潔,隻有綠植才顯得生機勃勃。

生活得也不算久,可房子已經沒有了樣板間一樣的那種整潔,到處都是生活痕跡。

牆上定製了一組貓爬架,是給“11”的。

小家夥的貓抓板有好幾種不同造型,擺放在客廳各個角落。

落地窗邊是“11”的貓窩,現在換了個新的,香蕉造型,很可愛。有時候它是個“采花賊”,會把盛開的虞美人咬下幾個花瓣,零落在貓窩旁。

夜裡虞淺和程驍南相擁著在床上聊天時,還能聽見寂靜客廳裡傳來的,“11”被花粉嗆得直打嚏噴的聲音。

虞淺和程驍南聽見時,會在夜裡發笑,知道淘氣的貓又去欺負花去了。

他們的廚房裡有一套咖啡機。

但後來程驍南聽說喝茶對身體更好些,又買了一套茶具茶桌放在客廳。

茶寵是一串荔枝,平時是暗紅色的,澆水時會露出鮮嫩的白色。

有時候周末休息,他們那也不去,就在家裡聊天,打理花草,逗貓。

或者在睡醒了午覺的時間,坐在茶桌邊,沏一壺清香淡雅的茶,共同品嘗。

家裡也沒有整潔到一塵不染。

程驍南常用的頸椎按摩儀和虞淺的一盒麵膜丟在沙發上,沙發上還有一對手柄,是十一黃金周時他們買的,那會兒他倆像終於熬過考試放大假的孩子,窩在家裡足足打了三天遊戲才出門。

有一格衣櫃裡,並排掛了兩件大衣,是今年的新樣式。男女同款,隻有號碼有些區彆。

這樣並排掛著,是程驍南的主意,他還仗著這種大衣的料子不會褶皺,把兩件大衣挨靠在一起的袖筒挽在一起,說這樣看著親密。

有一次起早,天色朦朧,程驍南拉開衣櫃被裡麵手挽手的親密大衣嚇得連連後退。

虞淺說他是自作孽。

程驍南就往她脖頸處嗬氣,裝得挺委屈:“我這一顆赤誠愛你的心,被你損的稀巴爛。”

他們越來越有默契,很多時候看綜藝,都在相同的時候爆笑。

和朋友聚會時,或者出門逛街時,遇見某種情況,也會忽然在人群裡對一下眼神。

兩個人現在都有點惡趣味,在“11”張開嘴打哈欠時,忽然把手伸過去放在它嘴裡。看著它合上嘴後,對自己嘴裡的手指露出一臉又迷茫又不敢咬的傻樣子,然後笑得前仰後合。

甚至有一次,“11”打哈欠,兩個人同時伸出手,看到對方的動作,虞淺和程驍南都舉著手指愣了一下,然後被已經結束打哈欠的“11”當場捕獲,對著他們不滿地拖著長音叫了一聲。

用程驍南的話說,這默契值,絕了。

虞淺是在和程驍南一起生活之後才發現,人活得久了,也不隻是在失去的,牽絆也在一點點變多。

這麼說也許有些老氣橫秋,但這是真的。

11月時,虞淺出國短暫拍攝。

工作時,她已經不會把手機丟在背包裡整天整夜都不看了,過去她甚至會忘記給手機充電。

但現在,工作之餘的休息時分,她也會把手機拿出來,給程驍南發個信息,或者乾脆彈一個視頻過去和他聊上幾句。

程驍南死不正經,有時候故意圍著浴巾和虞淺視頻,還要誣陷虞淺:“姐姐這是故意的吧,這個時候打來?”

她隻出差三天,回國時程驍南去接機。

這弟弟穿了一件長款大衣,步伐匆匆的樣子,看著比剛出差回來的她還更風塵仆仆。

程驍南張開雙臂,繞過行李車,給了她一個非常有力的擁抱,幾乎把她鑲嵌進他溫熱的胸膛裡。

虞淺好不容易掙紮出來,就聽見程驍南說:“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簡直度日如年,我差點曠工飛過去找你!”

過去,虞淺輾轉各大酒店,哪怕回到和彼得共同租住的那所房子,她從來都不會有這種熟稔。

這趟出差回來,卻明顯不同。

程驍南按開家裡的密碼鎖,“11”一身雪白色皮毛躺在客廳陽光下,乖戾地看他們一眼,甩一甩尾巴,算是歡迎過了。

空氣裡還有她熟悉的生活氣息。

虞淺感到莫名的放鬆,她把背包和大衣掛在玄關,和程驍南接吻。

也許這種讓人安心的熟悉,應該叫做,歸屬感。

也是在這個冬天,新年之前。

更大的牽絆,來到了虞淺和程驍南的生活裡。

其實那是個意外,因為年關,虞淺和程驍南常被家長們請過去吃飯。

那天是和老程在一起,開車去程奶奶爺爺那邊吃。

程爺爺年輕時資助過兩個學生。

其中一個,現在還在程父的公司裡工作,和程家人很親。

這位叔叔是孤兒院出來的,賺錢之後也常常捐款。

席間提起孤兒院的事情,程爺爺說:“程家生意好與壞全憑大家各自本事,但子孫健康平安、親友團結和睦,今年驍南也已經成家,是該多回饋社會。”

這樣說著,程爺爺拿出一張支票,遞給程驍南:“驍南,一會兒你和小淺和你叔叔一起,替爺爺走一趟,把這錢捐給那些需要的孩子們。”

這個就是事情的起因了。

那天程驍南在孤兒院裡遇見一個小男孩,眼睛長得居然和虞淺有些像。

後來程驍南和虞淺去過幾次,和小男孩頗為投眼緣。他們商量過後,決定收養他。

男孩叫紀淮,長得白白淨淨,性格也乖。

這孩子5歲時父母雙亡,原本收養他的親戚卷了他家的錢跑了,他成了孤兒,被送到孤兒院。

虞淺和程驍南收養他時,他已經一年級,很沉默,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程驍南和虞淺說:“這孩子和你還挺像,夠高冷啊。”

虞淺和程驍南帶他回家那天,紀淮一路都很安靜,比窗外入了冬的帝都市更安靜。

一直到車子停在地下車庫,程驍南從駕駛位轉身,看向紀淮:“小朋友,我們到家了。”

紀淮看著虞淺和程驍南,清澈的眼睛裡全是不安。

他懷裡抱著書包,所有行李隻有課本和幾件衣服,塞在一個大書包裡,鼓鼓囊囊。

最終,他問:“以後,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再把我送回去麼?”

院裡也有那樣的小孩,原本已經被收養了,但因為收養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選擇棄養。

紀淮是害怕這種情況的。

從來沒有他也不會奢望。

但已經擁有了的,再失去......

虞淺就坐在紀淮旁邊,程驍南也從駕駛位下車,坐到後排。

車子空間算大,雖然坐三個人有種挨靠感,但眼下,這種三個人坐在一起的樣子,更讓這孩子安心。

程驍南像個大朋友,攬著紀淮肩膀對他說了很長一段話:

“小朋友,到這兒來,就把這裡當家,把我們當成朋友或者家人都行。”

“稱呼你隨意,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沒那麼多規矩。”

“我們倆也是第一次當家長,很多地方可能不周到,有什麼事情你覺得不滿意不舒服了,你要說出來,不要自己憋著,懂麼?”

“就像現在這樣,有什麼說什麼,挺好。”

程驍南回答了紀淮的問題。

他說,他和虞淺非常相愛,感情非常好,以後應該會有一個小寶寶,但小寶寶和紀淮是一樣的,都是家人。

“我們會是一家四口,誰都不會丟下誰。”

這些話給了紀淮一些安慰,他點點頭,小聲說:“謝謝。”

下車時,程驍南想要幫紀淮拎書包。

但紀淮說:“不用了,這個是我能做到的,不用你幫忙,如果我有做不到的事情,會主動請求你的。”

“小屁孩,還挺酷。”

程驍南笑了,指著虞淺說,“有一點要先聲明,惹我可以,絕對不可以氣她,知道麼?”

紀淮疑惑地看向虞淺。

那眼神憂傷的,好像虞淺是一個病人。

這個可憐的孩子,被人間疾苦嚇怕了,遇事總往不好了想。

程驍南扳回他的頭:“不是病理上的,是因為她是家裡的老大,知道麼,地位最高,我們都要寵著她。”

其實程驍南和虞淺真的沒做過家長,對於紀淮的到來,他們並不得心應手。

很多事不知道怎麼辦,還會給老程打電話求助。

紀淮剛到家裡時,很靦腆也很禮貌,說話做事都有種過分的客氣。

有一天睡前,虞淺和程驍南躺在床上聊天,程驍南說:“這小朋友是不是有點乖得過頭了?每天跟我各種謝謝。”

虞淺靠著程驍南:“他在害怕。”

“怕什麼?我不和藹可親麼?連‘11’都喜歡他。”

程驍南語氣酸酸,“而且我瞧著,你對那小子的關心可比我多,前天晚上冰箱裡最後一盒雪糕都給他吃了,也不問問我的。”

“你不說你健身,在控糖?”

“那也想你問一下。”

程驍南不鬨了,回到正經話題,“你覺得他害怕什麼?”

“害怕我們會把他送回去,怕和我們熟悉之後,又會失去我們。”

虞淺的聲音在夜裡輕輕地散開,“他隻是在保護自己。”

程驍南忽然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你這麼懂,是因為也有過相似的心路曆程?”

其實她有的。

比如,她過去那些不走心的謊言。

比如,她隻是看到他試卷上曲莉雯的簽名,就急急躲到國外去。

那些看似灑脫、堅強和果斷的背後,是她一點點風險都不敢承擔的自保。

她寧可在出國時的行李箱裡隻放一隻他送的熊,也不肯去問一問,那些時候他們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肯去聽一聽曲莉雯到底有沒有嫁給老程的意思。

更不敢去分辨,自己對程驍南的感情。

虞淺用指尖撫摸程驍南強有力的心跳,回答他:“算是吧。”

“現在不怕了?”

“不是有你在麼。”

程驍南有點得意地笑了,覺得是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融掉了虞淺那些戒心,她現在越來越不吝嗇於表達她的愛意。

前些天虞淺出門和孫月季苒她們逛街,還給他買了錢包和鞋子。

雖然也給“11”買了貓咪玩具、給紀淮買了冬裝。

那也說明她愛他,時刻惦記他。

虞淺和程驍南沒有刻意做什麼,但他們足夠相愛,對家裡人的照顧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而不做作。

在這樣的環境裡,紀淮雖然小心翼翼,卻也在慢慢融入這個家。

畢竟家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虞淺和程驍南從不爭吵,每天都是那麼恩愛,連家裡的“11”都那麼可愛。

虞淺和程驍南忙時,家裡會有阿姨出去采購和做飯。

阿姨每次都會在出門前特地問紀淮:“小朋友,你喜歡吃什麼?奶奶給你做你愛吃的好不好?”

有時候老程也會來蹭飯,會給紀淮帶小禮物。

每個人都那麼友善。

到了年關,紀淮已經會在飯桌上和虞淺他們分享一點點和同學間發生的小故事了。

過年時,虞淺和程驍南帶著紀淮去了爺爺奶奶那邊。

程家人多,一大家子人湊在一起,還有程驍南哥哥姐姐家的孩子,紀淮終於有了點孩子的樣子,吃過午飯就和那群孩子跑出去,在院子裡瘋跑,追趕打鬨。

外麵冷,虞淺拿了圍巾找出去時,紀淮已經凍得小臉通紅。

他看上去很快樂,第一次和虞淺敞開心扉:“小姨!我剛才看見一隻流浪貓,和‘11’長得好像!”

紀淮叫虞淺小姨,叫程驍南小姨夫。

他說虞淺長得像他媽媽,但他從來不肯開口叫爸媽。

這事兒虞淺和程驍南也沒強求,都覺得叫什麼不重要,反正他們是一家人。

虞淺幫他戴好圍巾,聽紀淮說:“我從來沒有過這麼熱鬨的新年,我爸爸媽媽一直在外麵做生意,不怎麼回家,家裡隻有我奶奶,後來奶奶去世了,爸爸媽媽也去世了。本來我住在一個叔叔家,沒過多久,他拿走了爸爸媽媽的所有積蓄,就跑了。我以為我不會有這樣的新年。”

“我也以為我不會有。”虞淺說。

“你怎麼不會有?”

紀淮詫異地回頭看她,說話時唇邊呼出白霜,他小聲嘀咕,“你明明什麼都有。”

虞淺笑著,講起她小時候對彆人家新年的羨慕,講起過去的新年帝都市還可以放煙花爆竹的那種熱鬨,講她一個人在家咬著筷子聯係微笑,講她媽媽獨守了一輩子的癡傻愛情。

紀淮從來沒想過虞淺是這樣生活過的,還以為她會哭,因為每次他想起爸媽想起過去,都很想哭。

但虞淺沒有,她隻是在黃昏裡溫柔地笑一笑,問他:“有機會,帶你去看煙花,好不好?”

好像是從那天起,紀淮忽然覺得自己和虞淺是有過同樣經曆的。

他點頭說好,卻又疑惑:“不是不準放煙花爆竹了麼?那我們去哪看呢?”

虞淺指指不遠處,程驍南正拎著一條女士厚圍巾走過來。

她說:“隻要我們想看,他會有辦法。”

也許是除夕那天紀淮玩得太開心,大年初一當天生了病,整個上午都發著高燒。

程驍南找了家庭醫生過來,又和虞淺一起看著他輸液、給他喂藥喂飯。

最後一勺雞湯喂進紀淮嘴裡,程驍南忽然看了虞淺一眼。

“看什麼。”

“看你偏心唄,都還沒喂過我吃東西,倒是便宜這小子了。”

虞淺現在有的是辦法堵住程驍南的貧嘴,她把湯碗送到廚房洗碗池裡,拿出一隻新的碗,盛好湯,喝了一口,走回到程驍南麵前。

手托起程驍南下頜,還沒等他反應,吻過去。

程驍南難以自持地攬住她的腰,吻了一會兒才看向躺在床上的紀淮。

“少兒不宜啊姐姐,幸好他睡著了。”

紀淮迷迷糊糊醒來時,臥室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床頭掛著已經滴光藥液的塑料瓶,手背上也還貼著止血用的醫用膠布,床頭有半杯水和藥片。

他隱約記得睡著時,好像聽見誰說過,“幸好他睡著了”。

紀淮從床上下來,客廳和大臥室都沒有人,廚房和書房也沒人。

連“11”都不在。

那一瞬間,紀淮突然湧起一種巨大的恐懼——

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因為我生病給他們添麻煩了嗎?

今天的醫生一定很貴!

因為這份恐懼,紀淮忽然忘了,自己家裡是有閣樓的。

他麵對空曠的客廳,手足無措。

紀淮有些難受,抑製不住地喊了一聲:“爸爸!媽媽!”

程驍南正好從閣樓上下來,推開酒櫃,就聽見這麼一聲淒慘的叫聲。

他身後的虞淺也愣了愣。

但程驍南這個人,他在虞淺麵前貧慣了,對著孩子也沒什麼正經,張口就是:“哎,我的好大兒,你醒了?”

被虞淺捅了一下背部,他才正色起來,“怎麼這麼看著我?哪不舒服?”

紀淮撲進他們懷裡:“我以為你們走了!醫生很貴,我怕、我怕你們不要我了?”

這個每天逞強,總是客客氣氣的小男子漢。

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地撲在他們懷裡流著眼淚撒嬌。

“想什麼呢?我們走了不要你了,還給你留這麼大的家產?知道這房子幾位數麼?”

程驍南把紀淮抱起來,“給你做禮物去了,看看喜歡不喜歡?”

虞淺拿起的是一幅樂高,拚的是紀淮的Q版樣子。

馬賽克形狀的圖案不能惟妙惟肖,但也能看出他的影子。

紀淮一直知道家裡閣樓上有一堆樂高,連“11”的頭像都有,但他從來不敢要求有一幅自己的。

可是現在,他突然擁有了。

“新年禮物,喜歡麼?”

紀淮用力點頭:“喜歡!”

虞淺說:“你想把它擺在哪兒?”

他們回到閣樓上,紀淮想了想,把自己那幅和“11”的擺在一起。

已經夠幸福了,隻要像“11”一樣就好了,不敢奢求更多。

但程驍南卻把樂高拎起來,放在他和虞淺的中間。

他說:“‘11’是因為個子矮,才放得低一些,你過完年都已經快1.3米了,得放高點。”

那天是大年初一,紀淮改了稱呼,開始彆扭且小聲地叫他們爸爸、媽媽。

他們一起包了餃子,餃子裡有硬幣,紀淮吃到一個,很高興,但他看到,他爸爸偷偷把已經露出硬幣輪廓的餃子,故意放在媽媽碗裡。

有兩個硬幣都是媽媽吃到的。

最後公布“戰績”時,他爸爸故作憂傷地說:“你們兩個都吃到硬幣了,一個第一有福氣,一個第二有福氣,看來這家裡就我和‘11’不太行啊?新的一年,你們倆個得好好疼我和‘11’,知道麼?”

紀淮看著他爸爸明明一臉少年氣,卻又帶著老父親的哀愁,隻好用力點頭。

結果程驍南轉頭就指著自己側臉,問虞淺:“古人說,親一下就能傳遞福氣,傳我一點麼?”

紀淮趕緊用手擋住眼睛:“那你們快點親!”

虞淺卻說:“哪位古人這樣說過?說來聽一聽?”

-

紀淮三年級時,成績還算不錯。

因為沒什麼特彆的野心,總是班裡前三名波動,年級裡的成績也在前十名來來回回。

就這樣的成績,程驍南每次逢人就顯擺。

紀淮也就覺得,自己還可以。

連程爺爺都說他厲害,讓他多出去玩多參加課外活動。

在學習上,紀淮一直也就沒有壓力。

但有一次,他不小心偷聽到季苒阿姨和他媽媽虞淺對話——

“我說虞淺,你們倆到底什麼時候要孩子?我這二胎都能爬了,你倆還真不著急?”

“紀淮挺好的。”

“紀淮當然好了,可是你們不準備要自己的孩子了麼?隻要紀淮這一個?”

季苒坐在客廳沙發上,剛做過鑽石美甲的手敲在沙發背上,一臉認真,“說真的,我都替你們著急,你今年31歲了,女人超過30歲生孩子,還是很危險的,對你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啊。”

當時紀淮正在撿“11”的玩具,門隻開了半扇。

他聽到這些,恍然抬頭去看他媽媽的表情。

虞淺沒什麼特彆的反應,端著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紀淮看過虞淺工作時的樣子,她工作時總是很酷,話不多也不太笑。但在家裡她常常笑,他們三個窩在沙發裡看綜藝,她也會有笑得岔氣倒在他爸爸懷裡的時候。

而此刻,她眼裡都是溫柔,笑了笑說:“紀淮會不安,我們商量過,想等他大一些,再要孩子。”

“他為什麼不安?我看你倆對紀淮好得不行,都快寵到天上去了!你和南哥又不是那種刻薄的父母,生了孩子他也還是家裡的寶,不會不安吧?”季苒大大咧咧地說。

虞淺搖頭:“再等等吧。”

30歲以後生孩子,會對身體不好嗎?

紀淮自己的房間裡有電腦,他查了查,從這個問題查到難產,又從難產差到孕婦和孩子意外身亡。

配圖那麼血淋淋,網上說得又那麼真實。

紀淮盯著電腦,手心全是冷汗。

不能讓爸爸媽媽再等了。

太危險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虞淺和程驍南忽然發現,紀淮開始用功了。

他以前也用功,但從來沒那麼用功過。

早晨不等他們叫紀淮,這孩子已經坐在書房在看書了。

晚上回來也不看電視不出去玩了,就埋頭苦學。

最後連程驍南都看不下去了,拎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兒子,咱愛學習也不是這麼個學法兒,勞逸結合,該玩得玩,知道麼?”

紀淮表麵答應,卻連上學路上,在車裡都要背單詞。

夏天時,期末考試成績出來,虞淺和紀淮的班主任老師通話,得知紀淮考了年級第一。

老師在電話裡是很開心的,誇紀淮最近學習自主認真,下課彆的孩子都在玩隻有他在看書。老師還說,紀淮要是早這麼努力,年級第一早就是他的。希望紀淮繼續加油。

虞淺聽得有些皺眉。

她覺得,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如果紀淮沒有受過什麼刺激,怎麼會突然對學習這麼執著?

而且她其實不太希望紀淮從小學就把自己逼成這樣。

她和程驍南聊起這件事,程驍南說:“彆不是有喜歡的小姑娘了吧?我當年發憤圖強,不就因為遇見你了麼?”

正聊著這件事,紀淮從圖書館回來。

聽說自己考了全校第一,他似乎鬆了一口氣,肩膀都塌下來。

紀淮突然撲過來,抱住虞淺:“媽媽,你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我不會吃醋的,我會疼弟弟妹妹的,我會學習好,會當一個好哥哥。求你了,你不要再拖了,快點生一個吧!”

虞淺看看程驍南,程驍南看看虞淺,不明白紀淮突然這是怎麼了。

後來還是紀淮忍著眼淚說他查過,說晚育很危險。

程驍南笑了:“那你光求你媽有什麼用?想要早點要弟弟妹妹,爸爸不用出力3的?”

剛說完,被虞淺打了一下。

“打我乾什麼啊,他們生理課學過,這是他必須知道的知識。”

“程驍南?”

“哎,奴婢在。”

“打你還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