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內,氣氛凝肅。
即便是不識字的宮女、內監,也能感受到“風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之感。
光幕之上的記載,早已化作風言風語傳遍了宮城。
在東宮伺候的內監、宮女們,都噤若寒蟬。
不少人心裡都有了離開東宮的心思——要知道,當初能被分到東宮這裡伺候,可是不少人廢了大力氣才得來的差使呢——隻不過,沒有人敢將自己的這種心思表現出來。
暗暗找門路也就罷了,若是被上頭的主子知道了,這下場……
不少內侍和宮女暗暗發抖。
太孫的住處是整個東宮氛圍最嚴肅的地方,近些日子,已有不少人因為伺候不周被打了板子抬下去了。
太孫心性大變,行事與往日截然不同,這個中的原因,即便是不與朝堂牽扯的宦官內侍們,也能說道個一二。
莫說那些尚未回去的藩王們聯合起來公然請廢儲,就是宮城之中都不太平。
東宮之中生活著懿文太子一家,然而,整個宮城是天子的宮城,裡頭自然生活著諸多的天子後妃與尚未就藩的皇子。
天子後宮之中,不乏身份高貴的妃嬪,還有幾位,是自皇後去後,便掌管著許多宮中事務的老資曆。
藩王們就藩後,因天子尚在,不能迎母妃去往封地,也不能隨意出入宮禁,但是和母妃訴苦還是能做到的。
生育了皇子的皇妃們原本與太孫也算井水不犯河水,雖然彼此之間勢力錯綜複雜,但都默契地不敢在東宮的事務上鬨什麼幺蛾子。
可是,太孫如此行事,實在是讓人氣惱。
於是乎,尚在宮中未曾就藩的皇子們,和掌管宮務的後妃們,暗地裡就和東宮杠上了。
原本他們這樣暗搓搓地欺負人,難免會激起天子對太孫的同情,但後宮之中的妃子們經曆過“胡案”這種逆案,見識過出身勳貴家族、為天子生育了皇子的皇妃都被毫不留情地處死的景象,自然曉得該怎麼出招才能讓東宮更疼,還不損害自己的利益。
說太孫沒了爹慘,削藩也都是逼不得已這種話的人,定要好好與湘王聊聊人生。
後宮中人行事,多的是殺人不見血。
而東宮賣慘的道路,也早早就被阻斷了。
再怎麼說,祁元詝現在還是皇太孫,大周的儲君,光幕顯像後道出他未來登基不久便激進削藩、甚至逼死皇叔,就這樣,宣武帝現在也隻是讓他在東宮修養,中止出閣讀書並一切參政活動而已,還沒有廢掉他的儲位以平息諸王之憤怒。
宣武帝雖然是大周馳名雙標,偏心子孫後代,但他也知道,藩王們手握重權,不一定會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
所以在《祖訓錄》中抽了風似的允許藩王們有權興兵討伐中央朝廷寵信逆賊奸佞的皇帝的同時,他又允許後代皇帝在必要的時刻進行削藩。
這也就意味著,天子削藩和藩王起兵清君側,都是得到開國皇帝允許的。
但是,在有允許的前提下,師出有名與排除異己完全是兩回事。
宣武帝屍骨未寒,親孫子登基後彆的不乾,先挑他兒子開刀,彆說宣武帝了,就是許多元從功勳和儒臣都看不過眼。
除了死忠東宮那一派——以齊泰、黃湜黃子澄為首——許多朝臣在東宮太孫還沒有成為新皇帝前,還是隻忠於天子的,不站在太孫的角度考慮問題,那麼他的行為,自然是冷酷無情了。
太孫想要叫屈,後宮的妃嬪與皇子們雖然不能在朝堂上明目張膽與他作對,但是明裡暗裡上眼藥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