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白點頭,望向奈特利,又微微一愣,臉上沒了笑意的奈特利先生看起來很是嚴肅,他那深不見底的褐色眼眸裡甚至還帶著幾分警告和善意的提醒。敖白立馬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何意。沒錯,也許在敖白眼中,邀請朋友去自家遊玩是很正常的事,但關鍵是,現在是十九世紀初,敖白目前對外的性彆是男性,她和愛瑪隻是朋友關係。如果就這樣將愛瑪單獨邀請到倫敦,還不知道其他人會如何嚼舌根呢。
敖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問題,但這不代表著她也可以不在意愛瑪的名聲。真特麼見鬼,這個年代男性想要邀請女性朋友出去玩還得找好一個恰當的理由,否則,男方沒什麼損失,女方就變成了跟人私奔或者胡亂勾搭的蕩/婦,這他媽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奈特利看著敖白滿臉寫著不開心的小表情,臉上的嚴肅神色微微一鬆,深邃的眼眸中又蕩漾出幾分淡淡的笑意,不過他可沒有將笑容掛在嘴角,他思索片刻,又說:“奧利,你邀請了伍德豪斯小姐,卻不邀請我,這可真讓我傷心呀。”
“你每天那麼忙邀請你又……”敖白本能地回答,說到一半又自己刹住車,顯然是反應過來了奈特利話語背後的深意,趕緊假模假樣地咳嗽幾聲,“誰說我沒有邀請你了?喬治,你可是我的忘年交呀,我說什麼都不會落下你。那麼,奈特利先生,身為您的合作夥伴,請問我是否有那個榮幸邀請您去倫敦做客,參觀一下我的造船廠?”
“當然,我怎麼能拒絕您的邀請呢,納德加先生?”奈特利矜持地點點頭,然後又看向愛瑪,“伍德豪斯小姐,你願意陪我一起去趟倫敦嗎?當然,倫敦是沒有什麼好,比不上海伯裡,空氣差,都是樓房,樹木少,伍德豪斯先生肯定不喜歡,不過你要是點點頭,我可以親自和他說說。”
最終愛瑪點頭了,敖白認為奈特利還是挺疼愛愛瑪的,否則也不會如此煞費苦心。敖白並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說服了那位過於溺愛和關照女兒的伍德豪斯先生,總之第二天,在唐維爾呆了一宿的敖白和兩人一同回到了倫敦。
其實敖白之前並沒有打算在海伯裡過夜,就算過夜她也不可能借住在奈特利家,她會自己找家小旅館將就一夜。但後來不知怎麼的,她和奈特利聊著聊著就被他說服留下來住一宿,而後又聊著聊著發現自己又同意在唐維爾莊園借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盯著上方的床幔,剛和奈特利道了聲晚安的敖白左思右想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經——奈特利那家夥的套路似乎是一套接一套啊?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就住下了呢?
學了一輩子都沒學到多少彎彎腸子的敖白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失敗,果然肛正麵才是她的強勢。
回到倫敦,敖白找了家上好的旅館安排兩人入住。她在倫敦的確有彆墅,但那是加德納的家,她現在的對外身份隻是加德納夫人的遠方親戚,她怎麼可能有資格邀請朋友去加德納家居住。敖白自己也在臨近造船廠的地方買了個小房子住著,不過那棟小房子就一間客房,還是算了吧。
敖白抽出空帶著愛瑪在倫敦轉了一圈,而後又帶著兩人去了趟自己的造船廠。愛瑪還是第一次看見船的內部構造,如同一個問題寶寶一般疑問不斷,要是沒有【造船專家】這個光環,敖白肯定答不上來,但現在那些問題對於她來說就如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看樣子你真的懂得很多啊,比某些水手之子還要厲害,納德加先生,哪怕從小就開始學習造船知識,也不一定這麼博學多才吧?”奈特利感歎著,目光中卻多了幾分探究,“你真的隻是五年前才開始跟著加德納先生學習嗎?”
“那當然,可能是我才貌雙全吧。”敖白開著玩笑將這個對話一筆帶過,她伸出手拍了拍奈特利的肩膀,“奈特利先生,其實多讀讀書,還是有點好處的。沒有人能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潛力。”
奈特利不置可否,三人在外用了頓晚餐,敖白便準備將兩人送回旅館。剛剛將愛瑪送回房,敖白本想揮彆奈特利,他卻突然叫住了她:“聽說倫敦的夜生活也挺多姿多彩,還有不少好酒館?奧利,想不想去喝一杯?”
敖白一聽瞪大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說什麼?!喬治·奈特利先生,一個矜持高貴的紳士,居然說想去酒館喝酒?先生,如果您想喝酒,難道您不應該是拿著上好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坐在房間裡慢悠悠品酒嗎?”
“這又有什麼驚訝的呢?”奈特利不以為然,“我之前也會常來倫敦處理事務,偶爾也會去酒館,雖然次數不多,但那是一個熱鬨非凡的地方。也許某些紳士淑女們會認為那個地方過於粗俗,而酒館也的確是個混亂之地,不過你不可否認那也是一種人類飲酒文化。隻要有興趣,人人都可以去酒館,一位男士是否紳士不是看他身處的環境,而是看他自身的修養。你這可是偏見,納德加先生。”
“那你呢,奈特利先生,是對自己的修養多麼自信傲慢才會說出這種話。”敖白翻了個白眼,大手一揮,“那就走吧,喬治,你等著被我灌趴吧,嘿嘿,紳士奈特利先生醉倒在魚龍混雜的酒館之中,聽起來多麼美妙,你這舉手投足一看彆人就知道你和他們格格不入,被欺負可彆後悔哭鼻子喲。”
“哦,所以優雅貴公子納德加先生也有融入酒館的豪邁一麵。”奈特利調侃著。
兩人從樓上一起走向樓下,在樓梯的拐角處,一個瘦弱的女孩突然從下方躥出來,她看上去匆匆忙忙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到走下來的敖白,直接一股腦撞進了敖白的懷裡。敖白也沒預料到這一出,她正和奈特利調侃呢就被一個姑娘狠狠一撞,差點就向後摔去,還好後方的奈特利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扶住了她的腰,而她也及時地調整了重心,才沒出什麼意外。
擔心這個小姑娘摔下樓梯,敖白在向後倒去的同時本能地抱緊了她,現在穩住了身形,她也不可能一直抱著對方不放,於是她很紳士地鬆開手,望著那驚魂未定的小姑娘,這個金發褐眼的女孩看上去比愛瑪還要小:“您沒事吧,小姐?”
“沒,沒事……”女孩的身體應該一直挺虛,此刻受到驚嚇後說話有氣無力,她靦腆地看了敖白一眼,敖白就站在她上一個台階上,此刻一抬頭,正好碰上她低頭凝望的目光,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女孩臉皮一紅,又低下頭,“多謝這位先生,否則……啊,實在是抱歉,我剛才沒有注意,我……”
女孩雖然穿著普通,但她的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平凡家庭,她急急忙忙地道了歉又道了謝,反複了多次才迅速跑上樓回到房間關上門。敖白瞧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以為她有什麼急事,沒有過多在意。她剛往下走了一個台階,才察覺有哪不太對勁,於是慢慢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腰側……
奈特利很自然地收回手,還關心地問了一句:“沒事吧?現在的小姑娘還真是活潑冒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