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1 / 2)

乾隆對令妃這一胎很是重視。不僅給了令妃一大堆的特許,免了請安,無需行禮,還讓專給帝後調理身子的徐醫正親來看顧她這一胎。

除此之外,還有如水般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送往延禧宮,儘是寓意良好的珍貴之物,以及有價無市的珍稀藥材。

明玉看得眼睛發亮,像個小大人似的像模像樣地感慨道:“皇上原來還挺貼心的呀。”

大宮女采蓮笑道:“那也得看是誰。像我們娘娘,那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當然是在意得不得了。換了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采蘭意有所指:“同樣懷有皇嗣,可不是誰都能像我們娘娘似的,能讓皇上如此上心。”

咦,宮裡還有其他娘娘也要有小寶寶了嗎?她從來沒聽皇上姑夫提起過呢。明玉好奇地想問采蘭,卻被趙嬤嬤重重的咳嗽打斷了:“采蓮,采蘭,又在躲懶了?娘娘午睡快醒,還不快進去伺候著?”

采蓮、采蘭連忙收了嬉笑之態,趕緊前去寢殿侍奉主子了。

這個時候福康安擺著鴨子步來纏著明玉玩,很快兩人就笑鬨成了一團。明玉的好奇之心,這就煙消雲散啦。

其實,同樣懷有身孕的那位娘娘,不是旁人,就是翊坤宮的繼後。

論日子,繼後的肚子比起令妃還要大上兩月,隻是爆出有孕的時間,卻還要遲上幾天。繼後是等懷胎滿了四個月,胎坐穩了之後,才允了太醫放出的消息。

理由當然是有的,什麼“臣妾小日子不大準,遲了也沒往彆處想”,什麼“臣妾宮務繁忙,身體雖有些許不適,不過想著暫不宣太醫也是無礙”,等等之類的。

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繼後此舉,是防著旁人的暗害呢。這原本也是無可厚非,可乾隆想著令妃懷孕後對他越發地柔情似水、全盤依賴,繼後卻是連這等大事都瞞著他,連他都信不過。對比下來,乾隆的心裡就很是不爽了。

於是,心偏了大半邊的乾隆,並不常去翊坤宮探望繼後。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繼後的身子愈加沉重,再加上要掌管六宮事務,很是辛苦。

容喜心疼主子,忍不住抱怨道:“同樣是身懷皇嗣,皇上免了令妃娘娘這個那個一大堆的規矩。皇後娘娘您卻還要做這麼多的事情,都快七個月了,還是不得空閒。”

然而容喜的關心,得來的卻是繼後冷冷的一瞥:“你是聽了誰的蠱惑,來勸說本宮將宮權分出去?”

容喜大駭,連忙跪下拚命磕頭表忠心:“皇後娘娘,奴才對您的忠心天地可表,絕無二意!奴才是關心您的鳳體,還請您以自身安康為重!”

繼後見容喜神色不似作偽,叫了她起來:“本宮心裡有數,以後少給本宮瞎出主意。”

容喜謝恩起身,猶豫再三,還是說道:“皇後娘娘,您不如暫停了每日娘娘們的問安?如此,您無需每日早起,也可略輕鬆些。”

繼後斷然拒絕:“不行,本宮身為皇後,六宮之主,每日接受妃嬪們的問安,這是規矩。”

規矩,也不外乎特殊情況啊。容喜暗暗歎氣,心知勸不動繼後。她其實也清楚,繼後是從側福晉做起,曆經二十來年,從妃、貴妃、皇貴妃一步步爬到的皇後之位,對這好不容易坐上的鳳座極為看重,對宮妃們每日在她跟前“立規矩”十分地享受。

想讓繼後免了問安,實是難之又難。

繼後擦了擦額上的汗,淡淡說道:“容喜,把你那些無謂的擔憂都收起來,平白地給本宮添晦氣。本宮這都第三胎了,哪跟令妃似的嬌氣。”

容喜一時嘴快,脫口而出:“可是皇後娘娘,您比不得令妃娘娘年輕……”

繼後形狀優雅秀氣的眉毛倏地豎起,平添了幾分淩厲:“你是說本宮老了嗎?”

容喜又跪下了:“娘娘恕罪,奴才不敢。”

繼後瞥了她一眼,撫著高聳起的肚子緩緩說著話,也不知是在警告容喜,還是在說服她自己:“本宮是騎射俱佳的滿洲姑奶奶,哪是風一吹就倒的、嬌嬌弱弱的隻會引得皇上憐惜的令妃能比的?”話到後麵,不免得帶上了點酸氣。

容喜附和道:“是,皇後娘娘您說得對。”

可是,容喜嘴上附和著,心裡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皇後娘娘什麼時候都如此逞強,也就難怪皇上少來了啊。

皇上來探望時,繼後就是再乏累,臉色再蒼白,也要早早準備了,精心妝扮得容光煥發來迎接。皇上詢問繼後身體如何,繼後從來都說無恙,一切安好。

繼後的言行舉止,從頭到尾都是那麼**的,可又彆彆扭扭地想要皇上的關懷。然而,皇上是個心粗的,哪裡會注意到那些隱藏著的細節,又或許是懶得分心細思。反正,久而久之,皇上過來得更少了。

容喜不理解繼後。在她看來,身在後宮,後妃最大的事業就是皇上。繼後把權位看得如此之重,在皇上身上卻是不肯用心,還對其他妃嬪籠絡皇上的手段嗤之以鼻。如此,實是舍本逐末啊。

容喜十分擔心繼後。

而她的擔心,很快就成了真。

兩月後,繼後處理宮務時,突然發動。曆經一夜,繼後艱難地產下了一個瘦弱的小阿哥。按排行,為十三阿哥。

徐醫正檢查了十三阿哥的身體後,無奈地向乾隆請罪。十三阿哥是胎裡帶來的體弱,無法根治,隻能好好地將養著。能調理到什麼程度,能養到什麼時候,就看命了。

乾隆的濃眉擰得都快打成了死結。繼後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麼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