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宗像禮司沒在怕的。青之王閣下完全貫徹了“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的萬能準則,這世間的一切便不能奈他如何了。
於是國王遊戲繼續進行了下去。
下一輪開啟,抽到Joker牌的是衛宮。
好家夥,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幸運E,居然能領先在場的數人抽到鬼牌……等等,我忘記了衛宮的麵板數值在不同禦主和投影狀態下是會發生變化的。這個不作數吧,不作數。
“這輪我是國王。”白發英靈波瀾不驚地念出這個事實,雙指夾著紙牌扔回桌上,恰好亮出彩色的小醜牌麵,“直接抽取指令牌吧。”
說著,衛宮探身抽取了一張指令牌。
動作很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看得出來就是隨意抽取的。然而,麵色冷肅的白發青年將牌翻過來讀取內容後,臉上的表情還是凝滯了一下。
雖然很短暫,但我看出來了,心裡的不安感隱隱地沸騰起來。
能讓平常處變不驚的衛宮也露出這種想要扶額的表情的指令,會是什麼呢……?
說起來,之前的大冒險命令的內容也很不對勁。
我是跟拿牌的侍應生小哥指了我們這桌、暗示過他不要拿太出格的類型的道具吧?難不成是會錯意了?除了第一個問題,後麵的指令一個比一個刺激,簡直堪比聯誼會上會使用的尋求桃花型大冒險……果然,是有哪裡不對勁吧。
“4號給3號膝枕。”我正在東想西想的時候,衛宮已經低沉地念出了指令,“兩人對視30秒。”
什、什麼玩意兒。
我愣了。
這命令的內容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刺激。怎麼散發著一股台灣校園小言的氣息?
要知道,在場的可都是男人。要是不熟的兩個人的話,抽到這個,可謂是尷尬加倍吧。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我恨不得以頭搶地。
忽然感覺有些人對我投來的目光已經不太對勁了。我不是故意拿回來這種牌給你們玩的啊!
侍應生小哥,你到底明白了什麼!你看著這群人然後恍然大悟、胸有成竹地回來將道具遞給我的樣子,難道是以為這是一群基佬聯誼嗎?不是的啊!
雖然很像但是不是的啊!
我在心裡雙手捧臉學著世界名畫《呐喊》尖叫,身體卻很誠實地不願意錯過接下來的內容,一雙眼睛開始掃來掃去。
誰是3號和4號?誰?
“哦呀。”宗像禮司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但訝然下那顯而易見的從容還是每分每秒都存在於他的身上。他將身份牌扔到桌麵上,抱臂看著大家,微笑著說,“看來是在下中招了。我是4號。”
4號啊,青之王屬於第四王權者。怎麼說呢,是挺適合宗像禮司的數字。
然而,結合他之前抓拍的行為,我隻想說——
這恐怕就是現世報啊,室長。
雖然感覺周防尊不會是那種拍下死對頭給人膝枕的照片的性格,但不痛不癢的嘲笑恐怕是免不了。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3號是誰?
現場依舊沒有人發聲。沉默中,依舊是一道很有辨識度的熟悉聲線打破了寂靜:
“……是我。”
出聲的,居然還是周防尊。
怎麼這樣。
我表情複雜地看著他,心想。
尊哥,你才是真正的幸運E吧。
赤發張揚的男人看起來很想抽煙,一副忍耐住了但是蠻頹的樣子。他雖然和宗像一樣麵不改色,我卻從他鎏金色的眼瞳裡看出了某些微妙的情緒。以他特地壓製情感波動的常態來講,很有意思。
“怎麼,退卻了嗎,周防?”
宗像像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藍發青年微微挑起右邊眉稍,說著挑釁的話,似笑非笑的表情卻顯得仍然優雅。
“嗬。”周防尊瞥他一眼,低沉的輕笑聲聽起來也有幾分玩味,“宗像,你才是吧。”
於是分分鐘進化成兩位小學生的王們,不需要額外的督促,居然自發地擺好了架勢。
本來就跟他們坐在一張長沙發上的我看得心驚肉跳,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感覺自己比空氣還要多餘。
宗像禮司將翹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變成了適宜膝枕的姿勢。
我用眼神估量了一下周防尊那邊的剩餘空間,趕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示意宗像向著我的位置挪動。
這下,周防尊才躺了下來。
一大半的長沙發對於這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高大青年是有些逼仄了,長腿有一小半還掛在扶手上,顯得有些彆扭。不過在我讓開位置後,橫亙了兩個座位的周防尊好歹是能躺下來了。
赤發的王仰臉躺在宗像的大腿上。
從站著的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宗像禮司低笑了一聲,抬手將因為低頭垂落的一縷略長鬢發繞到耳後,手指白皙的膚色和深藍的發色對比很是鮮明,俊秀的側臉輪廓因此完整地露了出來,睫毛眨動之類的微小動作也很惑人心智。
他低首看著仰躺在他腿上的周防尊。
赤發青年正是用著我們都很眼熟的、在吠舞羅酒吧的沙發上躺屍……啊,不,是小憩的姿勢,將手臂墊在腦袋後麵,躺在青之王的大腿上,睜著那雙獅子般的鎏金色眼眸,麵無表情地與宗像對視。
兩人對視數秒,都沒有說話。
不同於之前雙黑的吵吵鬨鬨,周圍的空氣像是要凝固了一樣可怕,但兩人都沒有生氣的征兆。
宗像還是那副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表情,周防一如既往地無表情,但是顯得比之前在吧台看見的狀態要精神不少。
這漫長的三十秒過去之後,周防尊終於出聲了:
“喂,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