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優等生(29)(1 / 2)

周天下午。

從小到大, 傅明贄無數次推門看見過這樣的一副場景——吳嵐坐在家中等他,夾著煙, 屋中彌漫著刺鼻的煙氣,尖銳而憎恨地盯著傅明贄那張肖似傅安的臉。

用失智的叫罵撒潑,藉由無法反抗她的人來發泄她十幾年的怨恨。

她的怨恨傅安一個字都不會聽, 她隻能把折磨都放在傅安孩子的身上。

傅明贄對這幅場景熟悉到倦怠。

他遠遠站著,像往常一樣叫了一聲:“媽。”

他從周齊家裡過來的, 昨天也是從這裡去找的周齊。

“見完你同學了?”吳嵐並不在意傅明贄昨晚在哪過夜, 她隻在意傅明贄有沒有跟傅家聯係,“下周周一, 也就是明天,我去給你辦轉學。”

傅明贄沒什麼表情:“我不轉學。”

吳嵐冷笑:“你以為你做得了主?不轉學就輟學!”

“我會一直在這所學校讀到高中畢業。”傅明贄冷漠道, “和你無關,也和傅安無關,這是我自己的事,以後我不會再向你們要一分錢。”

“咣當——”

煙灰缸砸在傅明贄腳邊。

吳嵐猛地站起來,指著傅明贄鼻子罵: “白眼狼,你以為你長大了你能耐了嗎?!你不吸彆人的血哪來的錢?還裝?你不向我要錢, 不就是跟條狗似的去向傅安要錢嗎?”

難聽刺耳得潑婦罵街一般。

傅明贄胸膛深深起伏了幾下,強迫著自己不表露出任何不理智的情緒。

他厭惡情緒化的瘋子,也厭惡衣冠禽獸。

“和你沒有關係, 我會向學校申請住宿,這是我最後一次,”胸口堵壓著什麼, 連氣都喘不上,傅明贄頓了頓,“最後一次來找你。”

“你要走?我生你養你,你有資格說走嗎?”吳嵐被這句話一下子刺激到了哪裡,驟然瘋了似的音線尖銳起來,把手邊上的一切東西——抱枕、手機、酒瓶都不要命似的向傅明贄砸,“你想離開我??傅明贄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畜生出來?”

酒瓶“砰”地碎裂了一地,泛著白沫的酒液淌了一地。

傅明贄不停地深呼吸,氣息發顫:“我會和學校說明情況,我不會轉學,也不會去找傅安……你說你要結婚,就不要管我了,新生活會變好的。”

他從沒叫過傅安一聲“爸”,除了吳嵐回家見的第一麵,他也沒怎麼叫過吳嵐“媽”。

“媽,祝你幸福。”

這周月考,考兩天,周四周五。

上次月考,周齊直接憑空穿到了考場上,沒認真考,所以十月底的月考是周齊在一中正兒八經參加的第一次考試。

周齊屬於心理素質極佳的那種人,打全球總決賽的時候也沒緊張過,當然也不可能在月考之前緊張。

反正無論他正著考反著考,都肯定比上次成績進步,上次他才一百五十分。

月考和期中期末和高三的一模二模這種通考不一樣,通考試題範疇廣,月考就考本月的學習知識點,考試範圍狹窄又挖得深。周齊腦子活泛,奇形怪狀的考題難不著他,他短板在需要紮實基礎、涵蓋知識範圍廣的考題上。

雖然周齊的中學生涯上著上著去了青訓隊,整個高三一年就讀了兩個星期,但周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學也沒把他上到班裡倒數過,而且相反,周齊屬於分數靠前的那種學生——要是不算語文和英語成績的話。

周齊活了二十一年,就連跟人打架都有天賦的成分在。

所以周齊琢磨著,要是他好好學習,到了高三再努力一年,說不準哪次傅明贄考試發揮失常,他就上去了。

任務是考過傅明贄,考過一次就算成功,這任務比起什麼“讓許文文愛我發瘋”這種神經病任務來說簡單多了。

但周齊除了惦記著考過傅明贄,還惦記著包養傅明贄。

包養傅明贄過來給他講題,沒事打兩局遊戲。

周一早上,周齊日常去對年級第一進行語言騷擾:“小明?”

不知道為什麼,周齊感覺從昨天早上問了傅明贄“艾賓浩斯曲線”這事以後,傅明贄就不太搭理他了——跟他說話,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傅明贄一聽見周齊的聲音就下意識攥緊了筆,偏過臉,卻不看周齊的眼睛:“嗯?”

“你看看我啊,小明,”周齊敲他桌子,笑嘻嘻問,“你不喜歡我了嗎?”

後半句是傅明贄喝醉了以後說的話,周齊不能一個人獨自承受這種撒嬌一樣的強烈快樂,他得和傅明贄分享。

——傅明贄當然記得這是自己說過的話。

他僵硬著:“……彆胡鬨。”

“那你答應我包養你嗎?”周齊問。

“……”傅明贄終於看他一眼,“包養?”

周齊:“py交易,錢貨兩訖,穩賺不虧,來嗎弟弟?”

傅明贄皺眉:“你在說什麼?”

周齊說:“就是我付錢你賣身,”他故作正經,“你信我,我特彆容易被滿足,一天一小時,不打擾你正常學習,咱倆共同進步,真的不虧。”

傅明贄更僵硬了:“py交易是指什麼?”

“?”周齊訝然,“你沒聽說過?”

傅明贄不吭聲,盯著周齊。

讓周齊有種自己在帶壞好學生的錯覺。

周齊想了想,覺著把那個粗鄙之詞說出口來,傅明贄十有八/九要惱他,就說:“你自己去搜,我不能帶壞你。你說說你答應不答應唄?”周齊正兒八經地重新說了次,“你每天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跟你銀行卡共用,怎麼樣?”

不論是原主,還是現在這個周齊,都是那種不在意給朋友花錢的秉性。周齊信得過傅明贄人品,幫幫人也無所謂,就是怕傅明贄會認為這種事有損自己傅家繼承人的尊嚴。

另外怕傅明贄問他要用這一個小時乾什麼。

周齊想的是周一到周六學習,周日打遊戲——他怕周日要乾的事一說出口,這事就黃了。

傅明贄手指蜷了蜷:“一個小時嗎?”

周齊:“差不多吧,時間太長就耽誤你學習了。”

傅明贄想問周齊,這一個小時裡要做什麼,但又難以啟齒——他怕聽見周齊不知羞地在教室裡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來。

他頓了頓,隻問:“如果我拒絕,你還會去找彆人嗎?”

“當然不啊,”周齊說,“我就問你一個人。”

這事本來就是周齊為了看看能不能幫到傅明贄才提出來的,他想讓傅明贄安心在學校學習,彆去摻和事,老老實實地和他競爭年級第一。

輸贏這種事,要自己強贏了才有意思,對麵水,贏了有什麼用。

傅明贄臉發燙,捏了捏周齊的手:“你要一個小時做什麼?”

周齊想了想,似是而非道:“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我還是尊重你意願,你不樂意做的事情我也不逼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