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四個願望(2 / 2)

我的天鵝 小紅杏 10012 字 4個月前

早自習下,姚老師安排餘葵跟一組前排的某位男生調換座位。新同桌張逸洋用手機大聲外放《天國的階梯》韓友莉受到懲罰那集歡迎她。

直到宋定初皺眉製止,他才不情不願收起手機,陰陽怪氣,“某些人啊,心那麼壞,長成金泰熙有什麼用。”

不過餘葵對此毫不在意。

無論是體育課桌子被潑墨水、清早儲物箱櫃門被砸凹,水杯裡漂浮著粉筆灰……所有的事情堆疊累加,給她帶來的波瀾,抵不過時景離開的千分之一。

*

“不好吃嗎?這道炒河蝦我跟人學的,你怎麼還沒物理吃得多,彆光顧著看書啊,身體也不能掉鏈子。”

電視裡放著新聞,程建國捏著鍋鏟,擔憂注視女兒。

從聯考結束那天回來,餘葵就陷入了持續的低落中,起碼在程建國看來是這樣,除了吃飯上學,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自虐般苦學。

他話音才落。

本來要離開的餘葵又折身坐下,給自己添了一碗飯。

“爸爸也不是這個意思,不用強迫自己,你想吃就吃……”

程建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總覺得女兒現在的狀態不對,可譚雅勻那件事已經結束了,餘葵為此沮喪低落,好像又不至於。

他想了想道,“小葵,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餘葵埋頭扒完最後一口飯,“爸,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我一定要考清華。”

漆黑的眼睛凝視他,像是在宣告,又像在發誓。

隻有把時間的每個角落填滿,她才不至於被紛至遝來的記憶淹沒。

*

周一大榜刷新,餘葵首次躋身全校前十。

萬眾矚目,榮耀加身的時刻,校長親自給前十名頒獎、合影。

結束後,大家紛紛下台,隻剩餘葵留在國旗下演講。

她腳下這級台階,曾經是她無數次站在操場人群中仰望的、時景的位置,她也終於來到了這裡,可惜下麵已經沒有了她喜歡的人。

太陽從城市的東方地平線那邊推過來,光線刺眼,大風刮過,國旗被拍打得劈啪作響。

餘葵握緊沉甸甸的話筒,望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想象著時景的影子也曾在這個地方與她隔著時空交疊,啞然了幾秒,終於抬頭,平靜注視台下,開口背演講稿。

“大家好,我來自高一班,我是餘葵。”

時景當初才轉學到附中,立刻引起了全校轟動,離開時卻悄無聲息,直到高排名大榜被工人整張撕下替換,每個人都往前移了一名,貼吧的迷妹們才後知後覺開始哭天搶地。

連續兩周,校園裡總有陌生女孩鼓氣勇氣衝上來問她時景的下落,可惜餘葵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麼能告訴彆人?

他像一滴水消失在海裡一般,沒有給任何人留下隻言片語。

餘葵被迫在痛苦中強行糾正自己高大半年來養成的習慣。

比如每天上學,出了小區便下意識張望等待,總覺得林蔭道儘頭少年還會騎行過來。

每天無意識把難點積攢在本子上,等晚自習回頭,看到那張空置落了塵灰的位置時,才恍惚想起她已經沒人可問。

五月尾聲,一班進入高第四輪複習衝刺。

午間,校園廣播在放南征北戰《我的天空》。

她第一次遇到時景那天,在電台廣播裡聽到的曲子。

餘葵從頭翻閱卷子和筆記,一頁又一頁,看著時景在空白處用紅藍兩色筆工整批注的字跡,她終於沒忍住,趁同學走光後,躲在教室的窗簾後大哭一場,直到校服衣擺被眼淚浸透沾濕。

現在,她必須從那種失去重要東西的沮喪和傷感中抽身了。

是的,時景從來不屬於她。

但這個少年真的並非她青春裡的一場幻覺,他還是留下痕跡了,所有課本和卷子上留存的字跡作證——

即便這顆彗星隻是路過,卻仍在她的天幕上掛了一整個夏天。

他的笑容像春天會溫柔撫摸人臉頰的風,皮膚乾淨柔和得像是打上了大熒幕裡的濾鏡,挺拔的身軀與覆蓋均勻肌肉的四肢如同某種朝陽肆意生長的植物。喜歡上他那天起,小鎮少女餘葵擁有了超能力,超級努力,超有勇氣,是暗戀的執著使她人生疾馳,拐彎奔上了所有人從未敢設想的方向。

在朦朧的青春尾巴端上,她終於變成了自己曾經羨慕的,閃閃發光的女孩。

當晚寫作業時,她安慰自己。

時景不告而彆,一定是因為他生活出現了某些變故。

她之前不也一聲不吭在網上消失過嗎?時景那時候還發了長語音告訴她,他會安靜等待。

醞釀了幾天,餘葵鼓起勇氣,臨睡前用小葵花生油的賬號,在衛生間裡反複錄了好幾遍,給他發去語音。

希望無論發生什麼,他能堅強安然渡過。

她想象著未來某一天,和時景在清華園裡騎車相遇,會心一笑,並肩推著單車行走在林蔭道上,聽他訴說這段獨自一人承擔的日子。

這種想象按捺著她,繼續在高最後的時光苦熬。

周六補課,放學時,餘葵和陳欽怡結伴路過保安室,突然在拿包裹的小黑板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她思緒萬千,腳步呆呆頓住,竟然有幾分膽怯。

陳欽怡奇怪:“去拿呀,怎麼了餘葵?”

“我沒有在網上買東西,不知道誰寄來的。”

陳欽怡大著膽子猜測。

“不會是時景吧?”

她忙替餘葵進門查看,保安在儲物櫃翻找半天,嘀咕:“同學,這文件袋上上周就送到這兒了,怎麼今天才來拿。”

“上上周?!”

陳欽怡打量著手中的手寫寄件單,轉頭大喊:“小葵快來,寄件時間是時景走的那天,地址…怎麼會,是首都國際機場寄來的?不管,反正是他的字跡!”

看著餘葵拆包裹,陳欽怡豔羨,“你倆關係真的好好啊,小葵,他連班長都沒理,隻給你一個人留了東西。”

聽她這麼說,餘葵非但沒有開心,隻覺得鼻酸。

努力控製著手不要發顫,撕開封口,這個時景離開當晚就從北京寄來的包裹裡,除了一支U盤,隻剩一塊時景不在學校時常戴頸上的小玉牌,用細黑而牢固的繩子穿著,她這次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枚平安牌。

沒了?

餘葵懸著心,深呼吸,使勁倒了一下文件袋,總算,最後倒出一張對折的紙片。

展開,上麵倉促潦草寫了兩行字。

像時景這樣把工整美學刻在DNA裡的人,餘葵隔著紙麵都能感受到他當日的心緒混亂。

“小葵,我回北京了。

沒法陪你高考,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加油。”

沒有落款,沒有寫突然離開的理由,究竟發生什麼樣的變故,才能叫他回到北京後,才想起給她留下這麼倉促的兩行字?

餘葵把紙上二十個字,讀了一遍又一遍。

攥緊信紙,惶惑茫然立在原地,久久未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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