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聲音清潤, 他低低地問著,像夏天裡橘子味的薄荷糖。
喻佳看到盛延低頭問這話時的臉,腦子微微停滯。
他雙手撐在她身側欄杆, 侵略性地圈著她, 喻佳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她現在站的是他的領地。
盛延這人吧, 不正經的時候讓你無數次想把他拎起來掄到牆上, 但稍微一正經起來,喻佳發現招架不住的反而是她。
不過附中最有錢的女人不能就這麼被個二百五十分還差一點的人壓製。
喻佳強迫自己定了定神, 彆臉紅, 然後重新對著少年的眼睛。
“叫哥哥?”她唇齒間聲音輕柔, 帶著點兒酥軟的嗲,甚至還抬了抬頭, 呼吸打在他下巴, “隻要你能超過林文帆,讓我叫多少聲哥哥都可以呀。”
喻佳說完,滿意地看到少年片刻的繃緊。
她低頭拍拍少年胳膊, 正示意盛延把手拿開她要走了, 盛延抓著欄杆的手卻突然握緊。
空氣中屬於少年的侵略性倏地增加。
喻佳轉頭,發現盛延跟她的距離又拉近了幾份, 近到她恍惚感覺會在某一個時刻貼上去。
她平視過去, 少年的下巴唇線無一不精致。
喻佳目光下落, 在看到深刻昭示著兩個人性彆差異的,少年鋒利喉結時,突然撐不住了。
喻佳躲避眼神, 在盛延前臂上拍了一下,帶著點懊惱和嗔怒:“盛延!”
少女耳廓粉得像春天裡的櫻桃, 甜嫩而軟。
盛延埋頭低低笑了兩聲,終於拿開手,站直身體。
“你說的。叫多少聲都可以。”
喻佳心裡還殘餘著剛才的那陣亂,“嗯”了一聲。
盛延:“好。”他笑了,整個人似乎都很悠閒,看向教室的方向對喻佳說,“走吧。”
喻佳跟著回教室,想自己答應盛延的話。
成績這種事情,一個最墊底的差生努努力提高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林文帆是第一,想超過他,起碼得是七百分。
一個考兩百多分的人,想要從現在開始憑借自己的努力考到七百分,這明顯是從沒讀過書的人才能做出來的白日夢,說出去都會被人恥笑。
喻佳看向盛延後腦,然後告訴自己他能進步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讓現實去打擊就行了。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在考前班裡布置考場的時候,仲福林本來還想像從前一樣跟下麵這群學生打波雞血再喂幾晚雞湯,讓同學們這次要勇爭年級倒數第二,隻是當他一站到講台上,看到教室後麵像座大山一樣穩穩鎮壓著的盛延,突然掏出手絹,辛酸歎了口氣。
七班這輩子怕是都不要想擺脫倒數第一了。
班裡人都在最後一刻抓緊時間抱佛腳看書。
喻佳由於一直逼迫盛延學習,自己不好顯得太悠閒,也基本在跟著在學,此時正準備把語文書拿出來再看看那幾篇重要的默寫。
她一扭頭,發現班裡所有人都低著頭在學習,隻有盛延,桌麵上乾乾淨淨,仰在椅背上轉筆。
似乎是因為考前到班時間早,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然後用手揉了揉困倦的眼角,開始閉目養神。
喻佳被這一幕直接看到心梗。
如果不是因為布置考室,兩個人的座位中間被拉開,她保證現在已經一拳捶上去了。
就這他媽還跟她保證好好學習,雄心壯誌要超過林文帆?
喻佳對著自己桌上的語文書,突然覺得自己怕不是有個大病,或者是造了什麼孽。
她這輩子就是死,也不會放著自己好好的富二代不當,跟個小白臉南下深圳電子廠打工造手機。
如果這個小白臉不想打工,但讀書又沒救,那起碼要學點手藝才有出路。
喻佳突然開始回憶電視裡新東方和藍翔的招生廣告,兩個學校都是全國知名的老牌名校,開挖掘機據說工資不錯,但是感覺廚師未來晉升空間更大。
選哪一所好呢?
鈴聲響,離考試開始還有四十分鐘,考生準備進考場。
盛延起身,看到喻佳麵前擺著本語文書,但她明顯沒看,而是在出神想著什麼,小臉擰在一起,似乎很糾結。
“小魚,”盛延隻好點了點喻佳課桌,“走了。”
“嗯?”喻佳回神,看到班裡人都收拾東西去考場了。
她把書放好,考語文不用草稿紙,喻佳拿了個筆袋,跟隻揣了根筆的盛延一起去考場。
兩人照樣都在最後一考場,不過托盛延的福,上次月考最後一考場的學渣們除了喻佳集體被盛延帶到溝裡,全軍覆沒,所以這次喻佳的位置變成了最後一考場的第一個。
也就是這個考場裡成績最好的一個。
盛延倒數第一,坐在最後一考場的最後一個,跟喻佳坐在這間考場的對角線。
跟上次一樣,當盛延這個人出現在考場,從衣兜裡掏出根筆放在桌麵上的時候,喻佳感受到考場裡有瞬息的安靜。
隻不過不同於上次所有人臉上的崇拜與期待,喻佳覺得盛延現在能夠若無其事地進入這個考場考試,心理素質著實過硬。
好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想暗殺這位害得整個考場集體翻車的倒數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