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堂堂由於月份小的緣故,快四歲才能進幼兒園讀書，加上他認識的同齡小朋友都去讀幼兒園，他對上幼兒園這件事情還是非常期待的。
大概入園前一周,唐安嶼去幼兒園開了一趟家長會,帶回來一大包開學要用的東西。
有書包,校服，體育用品,還有一本《唐詩》。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後,唐安嶼和蘇然一起陪著蘇堂堂提前收拾上學的小書包。
本以為小朋友會很高興，滿心期待憧憬幼兒園的生活。
沒想到蘇堂堂隻是按照唐安嶼說的,把書包整理好，全程嘟著小嘴，一語不發，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怎麼了？”蘇然摸著小朋友的短發,“又改主意了？不想去幼兒園了？”
在蘇然看來,小朋友不高興的原因都比較好猜。
要麼就是突然不想去幼兒園了,要麼就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蘇堂堂抬頭,因為嘟著嘴的緣故,兩頰肉嘟嘟的，一雙烏溜溜的漂亮眼睛裡掛著心事，先看向蘇然,又看了看唐安嶼。
唐安嶼隻是著看他沒有說話。
客廳氣氛沉默幾秒後,蘇堂堂認認真真把書包拉鏈拉上,然後將小書包抱在懷裡,突然站起身來,像個小大人一樣鄭重其事開口：“今天開始,我要自己睡覺！”
蘇然和唐安嶼一愣。
蘇堂堂一直有自己的兒童房,為了讓他喜歡，裡麵還專門設計了滑梯和秋千。
這幾年，蘇堂堂白天會在裡麵玩，但到了晚上，雷打不動偏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有幾次唐安嶼好不容易把他在自己房間哄睡著了，不到一個小時，小朋友自己醒來又跑到大臥室睡覺。
不讓睡覺就哭，還不是大哭大鬨，就是自己蒙著被子小聲抽泣，好像一顆可憐的小白菜。
每次都是蘇然先心軟，同意他在這裡睡。
蘇然和唐安嶼麵麵相覷。
小朋友心思很好猜，他們一下就發現事情不太簡單。
蘇然試探性問他：“你怎麼想明白了？”
“因為，因為……我，我要上學了，是大孩子了！”
蘇堂堂和他爸爸一樣，緊張起來彆看小臉粉白，圓乎乎的元寶耳朵卻先紅了。
蘇然假裝沒看出來，看向唐安嶼：“我覺得堂堂說得有道理，他長大了，是男子漢了，應該自己睡了。”
唐安嶼：“嗯。”
蘇堂堂見爸爸媽媽答應了，悄悄鬆了口氣，緊緊抱著手裡的書包說：“那，那我去睡覺了，爸爸媽媽晚安。”
小朋友說完，倒騰著小短腿“蹬蹬蹬”就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蘇然和唐安嶼還在眼神交流的時候，蘇堂堂又跑了回來，“爸爸媽媽，你們，你們早點睡。”
蘇然看著蘇堂堂這位小朋友燒紅的小耳朵，伸手去拉唐安嶼的手，“這就睡，我們這就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蘇堂堂肯定點了兩下頭，把之前蘇然和唐安嶼說他的話原分不動還回來：“早睡早起身體好。”
蘇然看唐安嶼：“聽見了嗎？早睡早起身體好。”
唐安嶼點頭。
等蘇堂堂噠噠噠跑回再次回到臥室，蘇然和唐安嶼關了一樓的燈，也上了二樓。
兩個人進臥室後把門虛掩上，蘇然才問唐安嶼：“這是什麼情況？”
唐安嶼搖頭，也有些疑惑：“小朋友長大有秘密了？”
蘇然墊腳吻了吻男人的下巴，“是我們哪裡沒做好？讓他還有秘密瞞著我們？”
蘇然和唐安嶼的童年都不算很好，和原生家庭有很大關係。
所以在對蘇堂堂的教育上，兩個人從一開始意見就非常統一。
他們並不強求蘇堂堂成為多麼優秀的人，隻希望他有個快樂的童年，以後能成為一個身心健康，對社會有用的人。
兩個人正說話時，走廊傳來“吱……”一聲。
是開門的聲音，很輕。
如果不是蘇然和唐安嶼都在門口，又剛好沒說話，這個聲音可能就被忽略了。
緊接著，能聽見小朋友輕手輕腳走路的聲音。
從聲音來判斷，蘇堂堂連拖鞋都沒有穿。
家裡的一樓有監控，是之前家裡請保姆帶蘇堂堂時安的，最近一直沒有開。
為了搞清楚蘇堂堂到底要做什麼，唐安嶼用手機重新連上監控，查看一樓的情況。
很快就有了畫麵。
一樓有不少感應燈，不用開夜視模式，也能看清蘇堂堂小朋友躡手躡腳走樓梯下樓，等到了一樓才敢稍微邁大步子。
家裡一共兩個冰箱，廚房裡有一個，餐廳那邊還有一個。
餐廳這邊的冰箱主要是用來放飲料，零食，還有一些蘇然的化妝品。
手機畫麵裡，蘇堂堂跑到餐廳冰箱前，想伸手去開冰箱冷藏層的門。
蘇堂堂身高剛剛一米，伸出小短手勉勉強強能夠到冷藏層的門，扒拉好半天，才終於把冰箱門打開。
也因為用的力氣太大，冰箱門打開的時候，整個人也往後坐去。
蘇然看見蘇堂堂跌倒，下意識站起來就想下樓。
她剛起身就被唐安嶼拉住，伸手環著女人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安慰她：“沒有摔傷，彆擔心。”
蘇然目光重新看向手機屏幕，畫麵中蘇堂堂已經重新站起身來，墊著腳尖，伸著胳膊似乎是想從冰箱裡拿什麼，嘗試了一下發現不行，又轉頭離開。
大約過了一分鐘，小朋友抱著一個自己平時坐的小凳子到了冰箱前，踩上凳子後，才終於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
“牛奶。”
唐安嶼更了解家裡冰箱裡的東西，向蘇然解釋。
“這是要給誰喝？”
蘇然也認出那是蘇堂堂幾乎每天都會喝的小罐牛奶。
很小一瓶，最多也就兩百毫升，也就是給小朋友喝的。
很明顯，蘇堂堂不是要自己喝。
蘇堂堂拿到牛奶後，又在冰箱裡看了一圈，之後才把冰箱門重新關上，把小板凳收好。
然後……
躡手躡腳跑到門口，眼看著就要換鞋出門了。
看見蘇堂堂要出門，蘇然這才沉不住氣，開口道：“這麼晚了，不能讓他出去。”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外麵的天黑的差不多了，雖說家裡有前院後院，蘇堂堂不一定是出門，加上小區管理森嚴，又是人車分離，按理來說蘇堂堂出不了小區，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可蘇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等等，等五分鐘，他不回來我跟你一起去找。”
唐安嶼的手輕攬著蘇然的腰，讓她不要追出去。
唐安嶼和蘇堂堂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他相信蘇堂堂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不會做什麼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情。
蘇然還是不放心。
唐安嶼把手機放在一旁，看著蘇然眉頭微微蹙起，探身輕吻了一下，之後又用拇指輕輕壓住女人的眉心，溫言溫語哄她：“彆著急，就等五分鐘，不會有事的。”
蘇然也知道現在跟出去不好，隻能問唐安嶼：“這牛奶是給誰的？”
“小動物？或者其他小朋友？”唐安嶼回答。
也隻有這種可能了。
“這個時間小糖豆在自己家住，我們小區沒有小朋友了。”
蘇然家所在的小區沒有什麼年輕夫妻，自然也沒有和蘇堂堂年齡相仿的小朋友。
隻有鄰居叔叔阿姨家有個孫女，小名叫“小糖豆”，周末偶爾會來。
眼看著五分鐘要到了，蘇堂堂重新出現在家門玄關處。
剛才拿出去的牛奶沒有了，連瓶子都沒拿回來。
蘇然鬆了口氣，問唐安嶼：“我們什麼時候問問他？”
唐安嶼：“再等等。”
幾分鐘後，兩人聽見蘇堂堂躡手躡腳回房間的聲音，蘇然才鬆了口氣，看向唐安嶼：“蘇堂堂說話能算數嗎？”
唐安嶼知道蘇然在說什麼，小聲歎氣，輕啄了一下女人的唇，“我覺得很難。”
蘇然也這麼覺得。
她從唐安嶼懷裡站起來，一邊伸懶腰一邊說：“我去洗澡了。”
她還沒進浴室，主臥門口傳來很輕的敲門聲。
“爸爸，媽媽……”
小朋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蘇然又從浴室走出來，靠在洗手間門口等著看蘇堂堂小朋友表演。
唐安嶼去開門。
門口，蘇堂堂穿著卡通恐龍睡衣，一隻胳膊抱著恐龍玩偶，另一隻手拿著一本故事書。
見門打開，他趕緊一步邁進來，仰頭看著唐安嶼，用小奶音控訴：“爸爸……我後悔了，我怕黑……”
唐安嶼蹲下來，讓自己的視線和蘇堂堂平目，抬手揉了揉兒子還帶著些涼氣的頭發，明知故問：“然後呢？”
“然後……”
蘇堂堂知道自己剛說了什麼，這會又覺得沒麵子，又委屈，還沒開口眼眶就紅了。
“那今天就和我們睡，明天再試一試？”唐安嶼很好給蘇堂堂找了個理由。
蘇堂堂用力點頭，聲音愉悅，“好，明天再試試！”
唐安嶼伸手把兒子抱起來，對蘇然說：“你去洗澡吧，我哄他睡覺。”
蘇然：“老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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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蘇堂堂已經睡著了。
唐安嶼幫兒子蓋好被子，起身往窗外看了眼。
今天一整天都是陰天，到了晚上，天空更是陰沉的厲害，眼看著就要下雨。
蘇然從梳妝台下拿出吹風機，又返回洗手間，道：“我關下門，吹頭發。”
“他睡了，我幫你。”唐安嶼穿上拖鞋，跟著蘇然進了洗手間。
蘇然站在洗手台前，唐安嶼就站在她身後，用吹風機的中等風速，一點點撥開女人的發絲，幫她吹頭發。
蘇然去年改了一次發型，從長發變成了中長發，發尾剛剛碰到肩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