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陳珂趁兩人還在喋喋不休,腦袋裡過了一遍現在的劇情。

原主生了仨兒子一女兒,現在說話的是二兒子李衛城和他媳婦兒杜娟,原主下地乾活摔了一跤把腰和腳脖子扭了,二兒媳婦伺候了兩天就不想乾了,攛掇著她二兒子分家。

二媳婦杜娟是下鄉知青,長得挺白淨,她家老二一眼就看上了,頓時被迷得暈頭轉向。李衛城整天地不在家乾活,而是去幫杜娟乾活,杜娟為了顯擺,還趾高氣昂地要李衛城幫下鄉知青把活一起乾了,好在李衛城也不是個傻的,就意思意思乾了一天,給杜娟賺足了麵子再把人往小樹林裡一拉,摸了摸手又抱了抱腰,起碼把便宜占了。

一年半載過去,下鄉知青苦不堪言,等回去都等瘋了還沒有來消息,杜娟這乾柴在李衛城軟磨硬泡的烈火裡也忍不住了,倆人結了婚開始過起小日子。

杜娟雖嫁了個村裡人,但還是覺得自個兒是城裡人,尤其她不想侍奉家裡老人,也就是陳老太。她想著老人來幫帶孩子伺候自己還不夠呢,哪能她燒火做飯啊。

陳老太也是個瞎的,以為杜娟是城裡人來著就有大文化,還真不讓杜娟乾活了。

農村的日子苦巴巴的,大米飯白麵是想都不要想,大多吃的野菜饃饃,就是和黑麵的時候摘了野菜剁成碎往裡頭加上,早上吃這個,中午吃這個,晚上這頓是沒有的,乾完活兒就抱著肚子早些睡。

但杜娟嬌氣,她晚上不吃東西就肚子難受,所以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呢,她那二兒子心疼啊,去外頭做學徒零工一個月掙五塊錢,三塊錢放娘這兒,兩塊錢得自個兒存著和糧票給杜娟買精細的吃,連她都沒受這份孝順。

陳珂越看越為原主心塞,好不容易存了兩罐子麥乳精都是給二兒媳小孫子喝,想不到睜開眼就得聽到這倆最寵愛的說這天打雷劈的話。

她想,講不定陳老太在她之前醒過一次,但聽到這倆臭狗屎的話又給氣厥過去了就再沒沒醒過來。

真是識人不清啊!

陳珂精神頭好,但陳老太身體卻不咋地,她隻不過想了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都暗了。

她摸了摸自個兒乾涸的嘴唇,一說話喊人,沙啞的聲音都跟破銅鑼似的嘎吱嘎吱難聽的很,陳珂頓了頓,嘴裡卻不自覺地喊了一個名字:“李衛國!”

烏漆抹黑裡就聽到趕集一樣的腳步聲,隨著“哢呲”一聲,門開了,那人細細簌簌地動,隨後桌上就亮出了一點點脹大的光,陳珂定睛一看,這看著像是土礦燈,還真是個老古董欸。

李衛國抹了把眼睛,“娘,咋的了,是要喝水嗎?”陳珂還沒說話呢,她這大兒子就拿了一碗舀了水過來,

“春花說生水喝得肚子裡長蟲,就燒了燒,您摸,還溫的呢。”

說著話還拿眼睛去瞟陳老太,農村人哪有不喝生水的,他娘說了幾遍了廢柴禾,但春花就是小心,說家裡倆女兒喝生水容易得病,非得燒一燒,往常都得趁他娘睡了再燒,今兒個沒想娘半夜醒了。

李衛國等著他娘罵他廢柴禾,誰知,陳老太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那枯瘦的手臂顫巍巍伸了出來:“再去盛一碗。”

李衛國頓時心裡放下了石頭,緊張的臉鬆懈了下來,“哎娘,這就去。”

喝了兩大碗溫水陳珂終於好受了些,可這時肚子卻咕嚕嚕地叫了,也是,她這一躺就是一天一夜,根本沒吃過東西。

這下好了,不僅老大李衛國忙起來,連老大媳婦春花也從被窩裡起來了,家裡哪有剩下來吃的東西,春花和了野菜饃饃,等火燒大了拿進去蒸,即便這樣,陳珂都等了好大一會兒才知道熱乎乎的饃饃。

這饃饃難吃啊,塞牙,口感粗糙沙沙的,還勒喉嚨,陳珂這吃白麵肉包都吃膩的大城市姑娘哪裡受得了這個,可想著是兒媳婦春花現在做出來的,再難吃她也得吃下去不是。

這年頭,糟蹋糧食都是要命的,要遭雷劈的。

陳珂吃完了,肚子裡有點東西就沒那麼難受,她大兒子大兒媳都忙了兩個時辰了,可屋裡其他人連個動靜都沒有,小的就不去說了,小孩嗜睡是該的,可大的那幾個呢?

二兒子二媳婦,小兒子和小兒媳,都不是好的,講不定還嫌她這兒動靜大吵得慌。

陳珂心思有點重,她歎了口氣,朝老大倆口子說:“行了去睡,也辛苦你倆了。”

李衛國和春花的表情就跟石化了似的,這可是頭一回娘對他倆那麼慈眉善目的,春花更甚,她想著自個兒是大兒媳,忙活一些該,誰想娘突然就說她好了。

得娘一句好,從做老李家媳婦兒開始就跟做夢一樣難,春花當場眼睛就有點紅,彆說,這春花雖是個農婦,但大眼睛小臉蛋,哭起來還挺楚楚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