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汙濁了的憂傷之中(1 / 2)

把中島敦強行踢出小巷, 將他暴露在橫濱早晨明媚的陽光下, 並命令他去收集他人的感謝之心後, 小結月也沒閒著, 分頭行動, 走向了更深的陰影, 準備換個戰場,去收割他人的情緒,好以此來兌換鍛材。

不過在臨走前, 小朋友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良心, 回頭看了看那隻被她踢出小巷的大貓。

隻見大貓站在陽光下, 手足無措,雖然強行鎮定, 但還是依稀能夠看到他慌張的炸毛。

慘。

好慘。

真的慘!

就像是社交恐懼症患者被強行帶到家族年會上, 被命令去跟一群完全不了解的親戚打招呼一樣慘!

慘絕人寰!!

小結月默默為這隻大貓掉下兩地鱷魚眼淚, 而後又在大貓慌張回頭看她的前一刻隱入陰影,消失不見。

“要學會自己堅強起來哦, 敦君!”

中島敦:QAQ

·

離開橫濱的市區後,小結月來到站台, 準備搭乘去往海邊的車, 而她的目的地, 則是橫濱最混亂的地方,擂缽街。

想要獲取他人激烈的情緒,有一些非常方便的地方,那就是極端的環境。

極端的環境會催生極端的情緒。

極端激動歡喜的環境, 有大型演唱會會場、大型賽事會場,等。隻要她能夠站在那個台上,做出超乎常人的激動人心的事件,那麼獲取他人的正麵情緒就會變得輕而易舉。但小結月並沒有這個條件,並且下意識避開了這個選擇。

所以她最後選擇的是來到極端負麵的場景,獲得人們極端負麵的情緒,比如說充斥著貧窮與混亂的擂缽街。

從橫濱市區到擂缽街有很長一段旅程,並且擂缽街也沒有站點,因此小結月選擇在月台先搭車去往海濱,然後再轉步行。

月台的早晨。

當上班族高峰期過後,來往的列車開始變得空曠起來。

小結月見到離下一列列車到站時間還有數分鐘,便沒有傻傻等在站台前,而是躲在了陰影中,繼續玩著自己的世界OL。

她打開了主界麵,先是切換到【本丸】界麵裡,查看著現在的鍛材儲量,在心中暗自計算這些鍛材能為自己帶來多少經驗值,然後又打開任務界麵,時時刷新,看它能不能就近刷出些值得去做的任務。

……

“今天早上的可麗餅太難吃了……”

“好累啊,想要換工作……”

“最近的橫濱有些不太妙啊……”

“煩死了,那家夥到底躲在哪裡?怎麼一直都沒有找到……”

……

月台上,無數雜亂而無效的訊息向小結月的耳畔飄來,而後又被她一如既往地無視。

但是,突然的,有這樣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

“……老大要我們去找的通緝犯到底是什麼來頭?這都是我們找的第三個世界了吧?!那家夥也太能跑了!”

“還好吧,上個世界我們不是已經離她很近了嗎?”

“但最後還不是被她跑掉了?說真的,那個通緝犯是怎麼回事?每次都比我們先一步轉移世界,我們第四部真的沒有內鬼嗎?”

“說什麼傻話,我們‘第四部’怎麼可能出內鬼??”

“那你怎麼解釋那個通緝犯離開的時間?”

“應該是她的母親給她留了什麼東西吧。你也知道,無儘世界裡的人能力都是千奇百怪的,有什麼我們無法察覺的東西能夠提前偵測到我們的動向,也是有可能的。”

“……對,說到那個女人,可真是難纏啊!她完全是那種無法正麵戰勝的敵人,那頭號玩家是什麼鬼異能,太犯規了吧?!連麵都沒見到就把我們砍掉了!如果不是家主大人將我們從時空的裂隙中帶出來,恐怕我們真的要死在她的手裡了。”

……

說話的,是兩個如浪人一般打扮的男人。他們穿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和服,腰掛佩刀,長發隨意而鬆散地束在腦後,頭上還戴著鬥笠。他們有著獸類的豎瞳,眼神凶狠,談話時若無旁人,聲音高得令人厭煩,但是哪怕與他們擦身而過的人,都沒有對他們投去一分視線,就好像他們其實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在看到這兩個人的瞬間,小結月就感到自己心臟驀然狂躁跳動起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心中瘋狂咆哮,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她的胃部,讓她幾欲嘔吐。

——@¥%&%&*%

有混亂的聲音在腦中咆哮。

——#%¥&%*@#*&%

它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

但她什麼都聽不清。

她眼前發黑,世界開始變得扭曲而混亂,無數誇張的聲音浮現,越發乾擾著她的思考。

這一刻,世界是顛倒扭曲的。

而她則是扭曲而顛倒著的。

她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捂住自己的心口,深深呼吸。

……

“這完全是你的錯。我們第四部擅長的本來就不是正麵對敵,而且我們的目標也不是那女人,而是她的女兒!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原本可以一次性圓滿完成任務,結果就因為你的疏忽大意,讓我們反複定位了這麼多次,最後甚至引起了那女人的警覺,將時間鎖死了三年。如果不是我瞞著部長這件事,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嗎?!”

“不要說得這樣輕鬆啊!我可不是在無事生非!你這家夥也不想想,我們都動手多少次了,有哪一次成功了嗎?如果我們不殺了那女人,我們完全沒辦法緝拿那個通緝犯吧?!說來也奇怪,那個女人就算了,但那個通緝犯應該隻是人類而已吧?為什麼她那麼難殺?而且身邊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人,特彆是那個超難纏的小鬼,叫齊木什麼的,我們第五次定位的時候可是差點被他乾掉……切!如果不是不能向無辜者動手,我都想直接乾掉那家夥了,就像乾掉那什麼月野真緒一樣。煩死了!還有那個金閃閃的家夥和黑聖杯,這些煩人的家夥,都在跟我們做對!”

“好了不要抱怨了。總之,我們要趕快找到通緝犯才行!定位顯示她現在就在這個世界,我們任務拖太久了,部長催得很急,要趕緊完成才行!”

“嘖!說得好像我們在玩一樣……不過你就不奇怪嗎?按理來說,我們在回到過去銷毀了通緝犯她老媽的本源後,她就是‘不存在’的,跟她相關的未來的一切也都會被抹掉才對,結果通緝犯竟然還活著……一般人做不到這種事的吧?!她們到底什麼來頭??還有部長也是,連我帶個刀靈幫忙都要罵我,你不覺得這個很不對勁嗎?我們審神者帶刀出任務是很正常的吧?!”

……

外界的聲音逐漸淡去了。

現在在心中叫囂的是什麼呢?

那些在她腦海中閃過的如同走馬燈一樣的東西,又是什麼?

那些原本被人從記憶中抹除的畫麵,那些被她遺忘的敵人和叮囑……都是些什麼呢?!

日暮結月頭痛欲裂。

無數混亂的聲音交纏著,拚命想要告訴她些什麼,可她聽不清。

她抬起頭,空洞的目光望向了那兩個浪人,又像是穿過他們,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這一刻,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被她遺忘的、非常重要的事。

……

從六歲開始,日暮結月就一直受到不明人士的襲擊。

在六歲生日那一天晚上,在她臥房的陰影中,有不可思議的妖魔在她身後凝聚,向她舉起刀,一劍穿心。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代表著死亡,於是襲擊者放心地離開了,而在那之後,她的母親也很快來到這裡,向她的心臟放入了四魂之玉的碎片後,將她帶到了醫院。

七歲的那一年,她再度遭到襲擊,於是她的母親給了她第二塊四魂之玉的碎片,同時心中生出了警惕。

八歲那年,在襲擊者出現的瞬間,她的母親也趕來了。雖然媽媽出現得很快,並且一擊就將敵人殺死,可她還是受到了襲擊。

九歲的敵人,來自出乎意料的方向。他們假扮成了她的師長,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試圖殺死她。而那一次,她的確一度斷氣,但最後,她在完整的四魂之玉的作用下,終於複活,但這時的她,已經很難再被稱為人類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那一天,她聽到她的媽媽這樣說著,“要想個更好的辦法……”

十歲,她又一次在小巷中受到了襲擊,並且這一次的襲擊被她的幼馴染齊木楠雄目睹。

齊木擊退了敵人,驚慌中想要對她使用時間倒流的能力。但他沒有想到,她身上的時間混亂不堪,像是被什麼人鎖定了,無法被人為前進,也無法後退。

他救不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死亡。

然後——死而複生!

但四魂之玉的力量是有限的,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十一歲,襲擊如約而至。

這一次,四魂之玉衰弱的力量無法再拯救她,而她也不再需要四魂之玉的力量了,因為她的母親使用了煉金術,轉換了她的生命形態:以四魂之玉和奈落之心為心臟,以聖杯碎片為能源的人形能量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