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個鐵罐(1 / 2)

發生在哈萊姆區的暴動徹底打亂了複仇者們一整天的計劃。

當地警署留下來清理戰場,而等唐尼把彼得帕克安全送回皇後區並且第一時間趕回複仇者聯盟後,班納博士也破解了那個被金並手下藏在車廂企圖掩人耳目從紐約港口帶走的密碼箱。

四方形大約半米高的密碼箱從四麵打開,露出裡麵樣式熟悉的密封艙。

跟之前那個他們從九頭蛇分部繳獲的一模一樣,子彈殼的外形,繁雜的胡氏加碼紋路以及頂部唯一一塊巴掌大的透明艙裡,安安靜靜懸停在裡麵的,發著紅光的碎片。

在場的複仇者們在看到碎片後同時陷入沉默。

“你要的資料查出來了。”

娜塔莎在這時拿著一遝紙質資料推門走了進來——自從神盾局內部矛盾因為臥底的問題激化以後,他們采取的最有效保密措施,就是把一切重要文件的傳輸手段全部打回原形,變成了人工遞交的紙質傳輸。

黑寡婦把那些資料鋪在實驗桌邊緣:“這塊意誌碎片是他們早上剛從墨西哥國家石油公司手裡買到的,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把交易地點定在布朗克斯,這是那個石油公司相關人員的筆錄。”

“這塊碎片是他們從維拉克魯斯州的大陸油井裡開采到的。”

班納博士拿起那份資料看了一眼:“其實我有一個猜想。”

大廳裡其他複仇者的目光一下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博士推了推眼鏡:“宇宙相撞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發生的,除去史前文明的可能,起碼到今天之前,我沒有在任何一本文獻哪怕是假說裡找到一絲一毫跟宇宙相撞有關的記載。”

博士一眼試驗台中央的第二塊意誌碎片:“還有那些意誌碎片。”

唐尼沉默了片刻:“九頭蛇。”他看向博士,“紅骷髏他們的目的是通過意誌碎片裡龐大的能量嫁接連通主宇宙的羅森橋,而且很可能聯合了外星勢力。如果這種做法會違反原本宇宙之間的運行規則,那麼發生秩序上的混亂也不是不可能。”

“這跟我們之前的目的並不衝突。”沒有摻雜大量專業名詞的談論裡,美國隊長難得能插進去一句話,“我們隻能儘快找到九頭蛇的其他分部然後拿回那些碎片。”

唐尼:“我一直在嘗試通過這些碎片的特殊波頻確定九頭蛇其他分部的位置,現在有了第二塊碎片我想要做到這個應該會更輕鬆些。”

他說完後頓了一下,又道:“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個。”

研究室裡的複仇者們因為這句話再次陷入沉默。

是的,眼下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個,這一點無論是誰都很清楚。如果查爾斯教授的消息準確的話。

那麼——

距離下一次宇宙相撞,隻剩下最後的五十八小時。

兩個密封艙裡的紅色碎片安靜地懸停在正中央,研究室玻璃櫃外的八道密碼門陸續關上。

之後複仇者們各自外出執行相關任務,唐尼停在複仇者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外麵熱鬨的華爾街和熟悉的證券交易所。

沒人能預示得到災難的降臨,他們也沒有理由把這種並不能百分百確定的事情播報出去引起民眾恐慌,而裡麵最大的原因是——

沒人清楚這次相撞到底會發生什麼。

地震?海嘯?自然災害?還是像他上次那樣——

又會有人被拖到這個宇宙裡來?

如果是第二種的話,唐尼不想搞什麼陰謀論,但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場宇宙之間的洗牌,而他所在的這個衍生宇宙正清洗著那些會影響到他的東西,又或者。

宇宙意誌會借著這次機會把托尼斯塔克徹底清洗出去。

娜塔莎是最後一個出實驗室的,她整理完那些神盾局的資料以後回到大廳,看到的是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手裡無意識地轉著他的手機,隔一會就變換一個坐姿的唐尼。

從頭到腳都在用行動詮釋一個詞。

煩躁。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會被那些已經確定要發生的事情影響。”

娜塔莎在猶豫了片刻後,把資料放到了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一罐氣泡水坐到了唐尼旁邊那個單人沙發上:“還是說你在擔心彆的?”

坐在沙發上的人穿著一件休閒西裝,裡麵是黑白相間的不規則襯衫,娜塔莎也說不清楚是從哪一天開始“托尼斯塔克”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不是穿著他一成不變的西裝就是呆在工作間穿得像個水管工——畢竟這段時間來他的變化確實有些大。

不是沒人懷疑過,但他們複仇者聯盟剛組建的那一星期裡,托尼斯塔克大概有四天都處於醉酒的狀態,他們之間會產生摩擦和矛盾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娜塔莎一直覺得與其像巴頓那樣把他的改變看做那個九頭蛇“降智打擊”的功勞,還不如把一切歸咎於該死的酒精。

她是紅房子計劃裡批量產出的“寡婦士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保持清醒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尤其托尼斯塔克隻是個擁有高科技戰甲的,普通人。

——沒人知道托尼斯塔克那段時間的乖張暴戾是因為注射了絕境病毒被影響了神經,也沒人知道在注射了絕境病毒後的托尼斯塔克體能被強化到了多麼恐怖的程度,但起碼此刻黑寡婦的認知是對的。

不管絕境病毒給托尼斯塔克帶來了多大的提升,至少此刻坐在黑寡婦麵前的小羅伯特唐尼,確實隻是個普通人。

不然他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猶豫不決。

唐尼看了一眼娜塔莎推到他麵前的氣泡水:“謝謝。”

“不客氣。”娜塔莎看著唐尼臉上的表情,“跟你那個北布魯克林的朋友有關?”

唐尼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看向娜塔莎,拉開氣泡水的拉環:“女士的直覺?”

娜塔莎:“不全是,從你昨天提到那個人的表情,以及——”她回憶了一下,“我昨天看到他了,在樓下的小廣場上,戴著一頂鴨舌帽。”

黑寡婦擰開她葉綠素汁的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接著道:“盯著二樓發呆。”

顯然唐尼並不清楚這件事,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晚上。”娜塔莎道,“我當時隻是覺得他的那頂帽子很眼熟。他之前也來過?”

唐尼看了落地窗外的小廣場一眼:“來過幾次吧,站在那個花壇旁邊”他頓了一下,想到他第一次看到托尼斯塔克的場景,收回目光麵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娜塔莎剛才的話,“然後盯著二樓發呆。”

如果當時那個就差衝上來打他兩拳的目光也算發呆的話

實際上托尼斯塔克的眼神好像天生就是看誰都像要衝上去打誰兩拳,唐尼覺得這大概是麵向造成的,畢竟他麵無表情的時候唇線就會自然而然地向下,眉間也時常有兩道皺著的痕跡,而這種麵向會造成的後果就是

——早衰

好吧不是,起碼托尼斯塔克三十了他也沒在男人臉上看見什麼很深的皺紋。

還是說絕境病毒還有抗皺的功效?

“我之前還聽說他在西西裡島的時候幫了我們——或者說你的忙。”黑寡婦頓了一下,“所以說你們鬨矛盾了?”

娜塔莎的話讓唐尼意識到了他腦子裡話題的跑偏,他回過神,看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大概是誤會了他這一眼的意思:“放心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我隻是好奇。我可不想開導誰,這種事應該交給隊長來乾。”

唐尼抿了抿嘴唇:“他脾氣不太好。”

娜塔莎:“像你之前那樣?”

唐尼聽得出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但從某方麵來說,他百分百認同這個說法:“一模一樣。”

“所以你既擔心他的處境又又不想因為彆人的錯誤低頭。”娜塔莎隨意地攏了攏那頭被她剪短的紅發,“我記得你們在觀光島還打了一架。”

唐尼不得不承認:“神盾局情報處的人都像你一樣敏銳?”他說完後又覺得這大概是一句廢話,“事情很複雜。”

他仰頭喝了一口氣泡水,對著娜塔莎,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那樣:“但現在不是跟誰慪氣的時候。”

娜塔莎:“成年人不會意氣用事。”

唐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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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早上他和彼得帕克坐進轎車裡的時候。

托尼斯塔克就站在那條炸.彈海對麵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離開。

他很難想象托尼斯塔克那樣的人會有類似於愧疚或者其他的情緒,但他也不想把對方想得太壞。成年人當然不會意氣用事,因為他們知道意氣用事的後果。

起碼在這件事上,作為當事人之一,托尼斯塔克享有他應有的知情權。

於是等娜塔莎再次接到神盾局的電話,帶著她那些資料離開以後。

唐尼按了按太陽穴,靠到了身後的沙發上。

“把所有相關資料發到Friday的聯通數據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