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阮蘅仰麵望著麵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終是問出了一句藏在心底許久的話,“你為何對阿蘅那麼好?”
自回京後,祖母便事無巨細處處優待她,不論出了什麼事,不論事情真假,祖母都毅然站在她身後,從不過問對與錯。
好到讓她有些心慌。
老夫人眸色中異樣一閃而過,神色變幻過快,阮蘅來不及捕捉什麼,隻聽老夫人嗔怪道:“你這丫頭,對你好還不成?我日日喊打喊罵,你就樂意了?好了,你在這兒待著,我讓人守在外頭,你好好修養,姑娘家的彆落下病根。”
“好。”傷口未愈又添新傷,阮蘅疼得緊,緩緩躺下。
老夫人走了出去,看阮蘅乖順躺著,這才合上了門。
她目光深邃,臉上的笑意愈漸淡薄,無人聽見低聲呢喃,“是我們阮家虧欠了你。”
……
正如老夫人所言,阮遠征並未再來尋她,相必是阮鬆傷勢極重,他來不及顧及她。
聶氏偷偷送了膏藥與吃食來,在祠堂外囑咐了她幾句,生怕被人察覺便匆匆離開了。
從前阮蘅最怕待在祠堂,總覺得這地方陰氣過重,夜裡睡不踏實,可如今她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即便夜裡熄了火燭,她亦能心平氣和躺著。
如今她被鎖在祠堂出不去,既來之則安之,朱鴻寶之事也隻能待她出去後再解決。
阮蘅累了,閉上眼不過須臾,便睡了過去。
她自是不會知道,祠堂的雕窗微啟,一道身影翻身入內走到她身旁。
見阮蘅小小的身子鎖在祠堂角落的被褥上時,他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她剛回府,阮家人就讓她睡這種地方?
可瞧阮蘅睡得一臉安然,他亦無奈,想必這也不是第一回,她習慣了。
見她安好,他欲轉身離去,隻聽阮蘅猛烈地咳了起來,聲色喑啞帶著粗氣,不似平常。
待咳嗽聲漸弱,他轉而湊近阮蘅,俯身往她脖子上摸去。
誰知地上的人兒似受到了刺激,渾身一縮,疼得悶悶嘶了一聲。
依著窗外的月光,他這才看清她脖子上的淤痕,紫青色縱橫,赫然是一雙手印!
那日就算是他失控下的手都未有這般痕跡,卻不想時隔一日她卻又遭此傷。
他從懷中摸出一瓶藥,細細在她脖子上塗抹,突如其來的涼意驚得阮蘅又是一顫,口中輕喃,“銀春,輕點……疼。”
他的手一頓,待阮蘅呼吸聲平緩後才又細細塗抹起,動作比方才輕緩不少。
絲絲冰涼緩解了隱隱的刺疼,阮蘅舒服地哼了幾聲,側了身,將手伸出來,神智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銀春……手指也疼,揉一揉。”
祠堂外,青雲一麵查探著祠堂四周的異樣,一麵又注意著祠堂內的動靜。
王爺親自給阮二姑娘上藥已讓他目瞪口呆了,這會子阮二姑娘得寸進尺,自家王爺還真就在一旁坐下,細細替她指尖上藥。
他倒是納悶了,昨夜在巫山王爺與阮二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今夜王爺才安排完畢諸事,就徑直來了阮二姑娘這兒。
李玠替她掖了掖被角,將她的手藏在其中,突如其來的暖意讓阮蘅舒服地翻了一個身。
李玠起身,合上她身側的窗,將溫涼的月色關在院外,“阮蘅,這是最後一回了。”
待所有月光都被擋在祠堂外後,整個祠堂才真正沉寂下來,徒留一抹殘餘的杜康,不留蹤跡。
“人呢?”
青雲低聲,“王爺,人已抓來了,就在城西的五巳巷子裡,他方才去了酒肆,在回府路上被截下了。”
“嗯。”
青雲咋舌,朱家原本離京也就罷了,這朱鴻寶突然折返還鬨了這麼一樁事,是生怕朱家的命數太長嗎?
“將他腿斷了。”
青雲小心翼翼道:“王爺,是斷左腿還是右腿,亦或是兩條腿都斷了?”
李玠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儘透薄涼,“斷了中間那條。”
“本王親自去。”
一陣風拂過,青雲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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