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1 / 2)

阮蘅醒得早,可餘鴻才早已不在鋪子裡,他今日要去河村問診,留阮蘅一人,一屋子的草藥還需由她打理。

阮蘅在院子裡磨蹭著,等手中的活完畢,她還得再去一趟城裡買葛花。

她著實有些不想去,李玠還在城中呢,萬一遇上了……

阮蘅煩躁不已,手中的力也不由加重,撚起的藥草也碎了邊角。

“寧菀!”

屋外傳來一聲厲吼,阮蘅皺了皺眉,將手中的東西擺下,背上竹簍就往外走,作勢要出遠門。

“寧菀!你沒瞧見我嘛?”來人是清河鎮鎮長的女兒,她站在鋪子外插著腰,看著阮蘅那張挑不出毛病的臉愈發生氣。

“我要出門了。”阮蘅繞過她,不想再做過多糾纏。

“你走什麼,心虛了啊!”劉小慧攔著她,“昨日你是不是和董懷去城裡了!”

阮蘅歎了聲氣,一五一十道:“嗯,去了,我們一起去買藥。”

“裝模作樣!又不是第一回去不認得路,你非要拉上他做什麼。”劉小慧瞪了阮蘅一眼,“長得跟個狐狸精似的,勾引誰呢!”

劉小慧對阮蘅那是又羨又恨的,羨慕阮蘅長得嬌豔,一來清河就驚豔了眾人,可又恨自阮蘅來了清河鎮,本就躲著她的董懷便愈發不待見她了,成日沒事就往這藥鋪子跑。

“那你找董懷說去,來找我做什麼?”阮蘅避開劉小慧就往外走,如今這是不得不去城中了。

“他要是願意見我,我來找你做什麼!”

董母不喜歡劉小慧,覺得她被家裡嬌養慣了,有些目中無人,凡事都是圖個新鮮勁,對董懷哪裡會是真心,況且董母一看她就知不是個能料理家事之人,便愈發排斥劉小慧接近董懷。

阮蘅沒理她,繞過她就走,劉小慧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跺了跺腳,“寧菀!你給我等著瞧!等我爹回來了,讓你好看!”

阮蘅隻當做沒聽見,從前她都是與杜若思和阮盈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周旋,如今一個小小的劉小慧哪裡還會放在心上。

劉小慧單純,隻是被家裡人寵慣了,有些無理嬌縱,實則沒什麼壞心思,更不會害人,阮蘅便也懶得與她爭論。

今日趕巧是市集,街上人頭攢動,因著仲秋日將至,不少人已開始籌備起所需,到時團圓餅自是不可被落下的,這日賣麵粉的商販可不就笑得合不攏嘴,腰包鼓了不少。

阮蘅摸了摸荷包中的二兩銀子,泄了氣,這都得拿去買藥草,買不得磨麵,即便眼饞,也隻得作罷。

仲秋是用作團圓的,她一個親人也沒有,師傅亦是,兩個人隨意過過就是,還是不弄這些玩意了。

阮蘅緊了緊荷包就往萬春堂去,“掌櫃的,今日可有葛花了?”

“寧姑娘,你來了呀,有有有,今日一早到的,想著你會來,給你留了不少。”

“不必不必,就給我拿二兩吧。”阮蘅將銀子摸了出來擺在桌上。

“不如多買些吧,否則下回還得受累再來一趟。”

“不必了,就二兩。”阮蘅也不好說是自己實在沒銀兩了。

餘鴻才行醫數十年,除了好名聲什麼也沒留下,給人開的方子從來不多收錢,遇上吃不起藥的,他還得貼上幾副,平日裡掙的錢也隻夠他們二人溫飽。

“好嘞,這就去。”掌櫃在紙包中又偷偷多裝了二兩給她包上,這才遞給阮蘅,“寧姑娘,你哥哥可有見到你?”

阮蘅一怔,“哥哥?”

“是啊,你哥哥昨夜來我這兒尋你了。”

阮蘅愈發不解,“我沒有哥哥啊……”

掌櫃的一聽暗道不好,“哎呀,壞事了,寧姑娘不要怪我多嘴,都是我不好,多說了幾句。”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掌櫃一五一十就將昨夜之事說了上來,阮蘅聽得脊背陣陣發涼,“那您可有見著一長得極其俊美的男子?高高的,淡漠不語。”

掌櫃的搖了搖頭,“隻那青年一人來的。”

“可是左腰間配著一把刀?”青雲是左利手,佩刀一般彆在左側。

掌櫃的回想,眸色一亮,“是是是,是有把刀。”

阮蘅最後的希冀猛然崩斷。

是了,阮蘅敢確信,昨夜的人是青雲,青雲知道了,可就等同於李玠也知曉了她在此。

阮蘅來不及多想,奪過掌櫃手中的藥包就往外走,“掌櫃的,我先回去了,多謝。”

李玠知曉了她在清河鎮,定會派人去尋她,那如今最妥當的便是在城中躲上幾個時辰,李玠若是沒尋著人,應當會作罷。

可人就是如此,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阮蘅才過了一條巷子,就見青雲帶著人匆匆往萬春堂去,嚇得她趕忙往另一側躲。

這裡巷子繁雜,應當可以躲避被青雲發覺,阮蘅將身子藏在牆後,半探了腦袋望去,見萬春堂的掌櫃走了出來,也不知與青雲說了什麼,往她離開的反向指了指,青雲立馬追了過去。

阮蘅默默鬆了口氣,這掌櫃的還算聰明,並未暴露她行蹤。見能趁此找個地方藏身,阮蘅趕忙抱著竹簍往回跑,可剛轉身——

“啊——”

手一顫,竹簍一個不穩,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入眼是一雙黑靴,一絲沉泥不染,再往上是金絲秀鶴紋錦袍,阮蘅再熟悉不過,幾個月前她還親手燒毀過一件。

她渾身發麻,惶恐從心頭湧上臉龐,燙得醺紅。

他怎麼會在這兒!

阮蘅不敢再抬頭看去,隻當做方才什麼也沒瞧見,默默撿起地上的背簍,將藥包都裝了進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沒瞧見,轉身往巷子外走去。

在此期間,某人一言不發,阮蘅以為自己能安然無恙離開時,隻聽身後冷冷一聲。

“這位寧姑娘……瞧著有些眼熟。”

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聲音還是叫她聽了直發怵。

阮蘅咬了咬牙,都知道她在此處姓寧了,李玠卻還是說這話,也不知是想膈應誰,便索性裝糊塗,“公子認錯人了,我不認得公子。”

她扭過身,抱著竹簍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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