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陵那日,樓晏隨駕。
池韞本可以不用去的,但大長公主要去,她便跟去照顧。
臨近陵山,大長公主心緒複雜:“這四年來,我是一次也沒去祭拜過皇兄。不是不想念他,實在是心虧啊!”
池韞安慰:“先帝在天之靈,定能明白義母的一片心。”
想起故去的兄長、侄兒,還有被連累的駙馬,大長公主默默流淚。
眼見快到了,才重新梳洗過,下車安頓。
陵寢附近的行宮不大,隻能住下太後皇帝與眾妃。大長公主地位高,也分了一個小院子。那些宗室、朝臣,都隻能睡帳篷。
安頓好,池韞跟著大長公主先去祭拜駙馬。
等大長公主百年,便會和駙馬合葬於陪陵。
大概許久沒想起往事了,大長公主今天有些恍惚,領著池韞給駙馬上了香,說道:“駙馬,我知道你擔心我老來無依,你看,這是我給自己找的女兒,又能乾又孝順。有她在,你就放心吧。”
池韞恭恭敬敬叩了頭:“義父安心,隻要阿韞活著,就會服侍義母直到百年。”
大長公主呆呆坐了會兒,又開始抹淚:“駙馬死得冤啊!他說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哪知道就是永訣。阿韞,他連句話都沒給我留下啊!”
池韞默默抱住她,聽她哭得淒涼。
聽說駙馬與大長公主感情深厚,不過中年便陰陽永隔,怎麼會不傷心呢?
“我恨!”大長公主斷斷續續地說,“這些年,我在朝芳宮閉門不出,不過是在麻痹自己。皇兄的仇報不了,阿謹的仇也報不了,駙馬的仇更報不了。枉我生來天潢貴胄,什麼帝國最尊貴的公主,卻是個隻能關起門來傷心的可憐蟲!”
池韞替她擦淚,柔聲道:“義母彆埋怨自己,您也是無可奈何。皇權紛爭,豈是您一個公主能夠左右的?恨隻恨您不是男兒身,不然哪有他們折騰的餘地。”
“是啊!我若是個男兒,早就掀了桌子自己上了!”大長公主咬牙切齒,“哪會像現在這般,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外頭,梅姑姑忽然示警:“有人來了。”
大長公主收了淚,起身等在門口。
片刻後,太後在皇帝的陪同下過來了。
“皇嫂!”大長公主一張口,眼淚又流下來了。
太後握住她的手,麵露哀憐:“哀家就知道你在這裡,駙馬一去四年,苦了你了……”
姑嫂二人抱頭痛哭。
皇帝在旁,局促不安。
駙馬怎麼死的,他心裡很清楚。
池韞和皇後分彆上前,好一陣安慰。
祭殿裡哭聲一片,而等在外頭的樓晏,正好跟俞慎之遇上。
俞慎之陪著皇帝來的,他正跟皇帝彙報,內侍說太後要來祭殿,皇帝要來,他就順便跟過來了。
看到樓晏,他熱情地打招呼:“樓兄,好久不見了啊!”
樓晏麵無表情:“今天早上才見過。”
“……”俞慎之道,“我們好久沒一起喝酒了,約個時間?”
樓晏冷笑一聲:“此番是來祭陵,俞大公子這麼說,不合適吧?”
這動靜吸引了周圍的注意力,眾人興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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