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1 / 2)

齊廷觀穿著一身剪裁乾練的黑色禮服,原本神色雍和從容,但突然從鏡子裡看到亂入的白昱邈,不由得也愣住了。

男人眼底逐漸積蓄起一層薄怒,轉身幾步上前,質問道:“你怎麼回事?”

白昱邈心亂如麻:“我……”

齊廷觀:“為什麼不回我微信?!”

白昱邈:“……啊?”

男人憤怒地掏出手機,調出聊天記錄指給他看:“我一下午給你發了二十六條消息!地下室找了,騎手休息站也問了,都說沒看見你人!你跑哪思考人生去了?”

白昱邈腦袋卡殼了足足五秒,而後他緩緩道:“啊……那個,我也是忽然要來參加這個酒會,著急找合適的衣服,沒顧上看手機。”

“是嗎?”男人眉頭稍微鬆了鬆,這才從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又問道:“這種場合你怎麼進來的?而且你這身全是新款,哪來的?”

白昱邈被連環兩問,瞬間就想攤牌。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不甘心——演了好幾天的大戲,眼看著快要收網了,卻在酒店洗手間被迫攤牌,未免也太失敗了。

於是他心思一轉,改口道:“衣服是借錢買的,吊牌都沒摘,明天我還得退回去。那個什麼……我不是缺錢嗎,以前的幾個狐朋狗友讓我來酒會上唱首歌助興,說給我兩萬塊錢。”

“怎麼有這種無恥的朋友?!”齊廷觀簡直震驚,“家大業大的時候就和你稱兄道弟,看你家業落敗立刻翻臉不認人,不肯幫你也就算了,還拿區區兩萬塊錢拿捏羞辱你?”

白昱邈見勢不對,正要趕緊描補一句,就見男人滿目怒色說道:“不唱了!不就兩萬嗎?我給你拿雙倍,不,拿十倍。”

白昱邈嚇了一跳,驚道:“這就要給我二十萬?”

男人額頭青筋都在跳,說:“都有誰讓你唱歌?你一個一個抽兩萬塊錢甩到他們麵前去!這些場合上的風光體麵人,背後耍高明手腕也就算了,這麼淺薄卑劣的手段也能使得出來!”

齊廷觀衝冠一怒,白昱邈卻還沉浸在他隨手二十萬替人出頭的壯舉中,發自肺腑地感慨道:“做明星是真賺錢啊,揮金如土也不是這麼玩的啊……”

男人卻拉起他手腕,說道:“哪一行賺錢都不容易,但這不是錢的問題。問題是我們不能讓人踩到臉上來,他們怎麼踩你,你就怎麼加倍踩回去,懂不懂?”

白昱邈胡亂點點頭,不懂裝懂。

男人此刻眼底的憤怒太盛,他倒是沒想到隨口一謅竟然能把這向來沉穩的大佬氣成這樣,被拖著手腕走了兩步,心裡卻有點發虛。

“觀哥。”他硬是停下腳步,叫道。

齊廷觀回過頭,見小豹子黑眸裡滿是糾結的情緒。

“怎麼了?”

白昱邈垂下眼眸,靜默了一會,忽然輕聲道:“我剛才是騙你的。”

“什麼騙我的?”男人皺眉,仍然沒放開他的手。

於是白昱邈用了點力氣把手掙脫出來,緩緩整理了一下袖口,說道:“其實,我今天來參加這個宴會是受顧氏邀請,沒人羞辱我。”

齊廷觀把身子完全轉過來,皺眉狐疑道:“顧氏商業巨擎,怎麼會邀請你?”

男人深吸一口氣,迫使白昱邈看著他的眼睛,緩聲道:“你不要騙我。今天是我要替你出頭,不是你自己惹事,日後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白昱邈一聽這家夥堅持要出去滋事,頓時覺得十分頭大。

齊廷觀是圈裡圈外有口皆碑的一代巨星,今天外麵全是些大小公司的高管總裁,雖然沒有特彆厲害的人物,但他公然滋事,彆說媒體上鬨出腥風血雨,以後在業界也必然折損一大把人脈。

於是白昱邈把心一橫:“實話說了吧,今天外頭那麼多人也不全是衝顧氏來的。是我,外麵至少有一半人是衝著我才來。”

齊廷觀一聽頓時悲從中來,隻覺得世道險惡,荒謬不堪。他黑眸波動,隱忍著憤怒說道:“那群禽獸全都來看你笑話?就兩萬塊錢,那幫資本家還要眾籌??”

白昱邈:“…………”

“觀哥。”他廢力地吞下一口吐沫,說道:“顧氏少東家顧明遠是我小學同學,有兩分情麵在。今天是他的場子,不會有人真給我難堪,我硬著頭皮唱完一首歌拿了錢就走人了。但你出去把事情鬨大,我以後就真的……”

“真的怎樣?”齊廷觀問道。

白昱邈嘴唇輕微地顫抖,欲說還休幾次,眼眶漸漸紅了。

——話說到這份上,沒法回頭了。但外麵全都是媒體,他總不能真的看著齊廷觀出去滋事。

他紅著眼眶不肯再說話,兩個肩膀僵硬地緊繃著,過了幾秒忽然劇烈抽動一下,又慌亂地低下頭去。

齊廷觀感覺有一把火在心頭不要命地拱,烤得他一顆心幾乎要乾涸崩裂。

他終於深吸一口氣,按壓下心火,下定了決心:“好吧,是我衝動了。忍辱負重未必是壞事。不就是唱一首歌嗎?唱就唱。既然你已經決定放下包袱從頭來過,那你唱完這場就回去和我簽約。兩萬算什麼?以後兩千萬、兩個億,全都是你的。”

白昱邈:“…………”

十分鐘後,顧明遠接到電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VIP休息室。

白昱邈正舉著一杯果汁沉思,木訥地盯了他數秒方才緩緩開口問道:“齊廷觀這個人,難道不應該是一個心機成熟,頗有手腕的角色嗎?”

顧明遠愣了一下,“是啊,確實是厲害人物,掌控著娛樂圈輿論半壁江山,在業界也四通八達。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用明星這個頭銜簡單概括了。”

白昱邈點點頭,低頭又沉思了片刻,疑惑道:“可我怎麼覺得他有時候腦子好像缺根弦?”

顧明遠:“什麼?”

“沒什麼……”

白昱邈收回思緒,沉歎口氣,問道:“說起來,我是不是還沒正式亮相?”

顧明遠說:“你今天壓根都沒出去,怎麼亮相?這酒會分圈子辦兩場,我不是早就跟你約明天那場嗎,明天才是我們內圈人,誰知道你今天非要來。”

“那就好……”白昱邈歎口氣。

跟那些富家公子比,他一直算是低調緩行,又在中戲蟄伏四年,幾乎銷聲匿跡。

外麵那些人大多也隻知道白家獨子近來掌權,怕是知道他大名的都沒幾個。

顧明遠問道:“你到底要乾什麼?”

白昱邈滄桑地歎口氣,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說道:“給我找個假麵。”

半小時後,宴會廳燈光漸暗,樂隊奏起一首輕快的爵士,場上眾人把語聲放低,紳士輕輕牽起女伴的手,一邊緩慢優雅地回旋,一邊在耳畔低聲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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