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誰動了我的聽診器 凝隴 22613 字 5個月前

舒連海為了跟各種訊息保持同步,向來愛看報愛學習,但畢竟沒在當地生活過,聽了這話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

舒連海說:“那秦秦你把爸爸的信用卡帶著。”

僵持了半小時,舒秦當然不肯收。好說歹說,禹明才打消舒連海塞錢給女兒的念頭,秦宇娟放心不下,再次跟小兩口確認時間:“明早是九點半在機場集合對吧?”

禹明說:“九點二十,您和爸爸可能要早點出發。”

老兩口千叮嚀萬囑咐,舒秦和禹明送到地下停車場,剛回到家,顧飛宇來了,他一進屋就癱倒在沙發上:“今天我們組手術日,剛下台,我他媽要累死了。”

“那你還不滾回家睡覺,跑我這來乾嗎。”

舒秦去廚房切水果:“顧師兄先坐會。”

“明天舒小妹就出發了,我不得過來跟她說一聲嗎。”顧飛宇翻身坐起,“舒小妹,明天我在科裡上二十四小時班,就不送你了啊,不過我爸和我媽會到機場去。”

舒秦怪不好意思地說:“就出去三個月,搞這麼大陣仗,昨天我還跟禹明說千萬彆勞駕他二老。”

“根本攔不住,不讓送他們渾身不舒服,算了,就當搞運動了,等你交流完回來,正好趕上雯姐辦婚禮。我正想問你們,禹明,雯姐是不是問過你舒小妹的回國時間。”

禹明擰開瓶蓋喝一口冰水:“問過,怎麼了?”

“我就說日子掐得這麼準。”

顧飛宇看著茶幾上的大紅色請帖,不知想起什麼,突然悶笑起來。

幾月前禹明和舒秦結婚,禹明嫌電子請帖不夠隆重,挨個科室去送請帖。

上至科教科醫務科的吳主任柳科長,下至王南等師兄弟,他一個都沒落下。

最絕的是,禹明連遠在美國進修的鄒茂都沒放過,打聽好鄒茂的公寓地址,專門寄了張結婚請帖過去。

顧飛宇為這事沒少嘲笑禹明:“都多久的事了,你這醋王還能想起來找鄒茂的麻煩。”

禹明抬眼看顧飛宇,一猜就知道這二逼在笑什麼:“你不是在追舞蹈學院的老師嗎,這麼晚不回家,等著接她呢,再耗下去人家課上完了。”

顧飛宇看看時間:“舒小妹,最近禹明天天在院裡籃球場打籃球,那麼多女研究生女博士路過看他,我就不信這小子心裡沒數,不過舒小妹你放心,有我幫你看著,出國這三個月,這小子騷不出什麼幺蛾子。”

前段時間沒這麼忙,舒秦經常跟禹明到籃球場打籃球,等禹明打完球,兩人再一道回家。

舒秦坐在場邊背專業單詞,禹明投籃,落日如金,陣陣暑氣迎麵拂來,歲月都變得踏實安寧。

聽顧飛宇這麼說,舒秦邊吃水果邊笑眯眯點頭。

顧飛宇幸災樂禍地走了,禹明到臥室重新檢查舒秦的行李,舒秦在後麵看著他:“不對勁。”

禹明正研究從行李箱裡拿出點沒必要帶的東西,頭都沒抬:“什麼不對勁?”

舒秦到桌邊檢查隨身包裡的護照:“你。太平靜了。”

她這一走,兩人足足有三個月見不了麵。

前幾天吳墨組織科裡同學給她搞了個小型的歡送會,聚餐地點選在醫院旁邊的火鍋店,王姣姣一心考博,盛一南和吳墨競爭赴德交流的名額。

同學們忙著各自奔前途,但也都來了。

舒秦爸媽就更不用說了,科裡老師、顧家人、朱雯,也都多多少少有點動靜。

就禹明沒事人似的。

她知道他這段時間很忙,“老年患者認知功能術中保護”的課題剛開頭,濟仁一院的疼痛病房正式成為全國性的疼痛治療示範基地,不隻禹明,全科上下都挺忙的。

但舒秦自己的課題剛進入正軌,最近還忙著通過學校聯係美國那邊“經食道心臟超聲”臨床部門,剩下一點時間,都被她用來安排禹明的生活了。

眼看行李收拾好了,事情也都一一安排妥當了,離彆在即,舒秦越想越不對勁,這人平時特黏人,這時候不該表現得這麼平靜。

禹明乾脆起身走到舒秦身後:“要不這樣,我當著你的麵再複習一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第一項,每天按時吃飯,第二項,每天跟老婆視頻半小時,第三項,每天到籃球場打半小時籃球。”

舒秦瞅他。

“就是這第三項的時間是不是得改一改?”

舒秦:“……”

“你這一走,我晚上少了大半個小時的運動時間,打籃球時間得延長到一個多小時,不然運動量不夠。”

舒秦使勁踩住他腳背。

“怎麼打人啊。”

“我問你!我走這麼長時間,你就不想我嗎?”

“想啊,現在就有點想了。”

“但我覺得你根本不怎麼上心。”

“我怎麼不上心了?”禹明拉著她上床,“好了我懂了,不隻今天晚上這趟不能落下,還得提前預支。”

舒秦被他按到床上,邊躲邊笑:“你給我認真點!”

眼看躲不過去了,混亂中瞅準機會抬腳踹他:“我告訴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許不按時吃飯。”

禹明忙著搞事,滿口答應:“保證每天都定時跟老婆彙報。”

舒秦抵達n市的時候是晚上,校方派人接了他們,因為時間太晚來不及去公寓,先帶他們入住酒店。

同學們還在大廳就忙著跟家裡報平安,舒秦聽到戚曼給自己男朋友發語音信息。

安排好房間,舒秦隔壁住著戚曼。

這會科裡正忙著早交班,舒秦進房放下行李,先給爸媽微信視頻,爸媽昨晚沒睡好,聽到女兒報平安難免激動,一聊就是半個小時,舒秦估摸著禹明差不多交完班了,接著給發禹明視頻邀請,他沒應答。

舒秦放下手機,拉開背包拉鏈,才發現禹明在她錢包裡放了一張信用卡和一疊美金。

她仔細將東西收妥,環顧房間,彎腰打開行李箱,出發前禹明幫她又檢查了幾遍,裡麵彆的都沒動,就多了一包她平時穿的睡衣,她嫌太暴露沒裝進行李箱,不知道禹明什麼時候塞進來的。

舒秦目瞪口呆看著睡衣,老半天才嗔道:“神經。”

她給他發微信。“速聯係你老婆。”

然後按照原定計劃,她斟酌措辭給醫院的麻醉中心主任peter發郵件。

她先自我介紹,說她是濟仁來的交流生,目前已抵達n市,隔日早上想去醫院拜訪peter,不知對方是否方便。

peter很快回了,說校方已經聯係他了,但他明天要參加一年一度的美國麻醉年會(asa),這兩天都不在院內,但表示如果舒秦想去參觀年會,他可以帶她入場。

舒秦簡直意外。

美國麻醉年會(asa)是規模最大的麻醉盛會,與會者無一不是享譽國際的業界大拿。

禹明癌痛課題投稿的asra(局部麻醉與疼痛醫學協會)……僅僅隻是隸屬於asa的分會之一。

舒秦現階段的目標還是國內的麻醉年會,誰知一到美國就有機會參觀asa。

往年羅主任和章副主任也帶課題參加過幾屆asa,今年沒聽到消息,或許有,但舒秦因為禹明asra投稿失敗的事,最近都沒問禹明這事,這個月又忙著出國,就更注意不到這一塊了。

舒秦拿出記錄本看自己的學習計劃。

peter所在的y大在心臟手術及心臟麻醉享有國際聲譽,她這三個月的目標,就是爭取在y大儘量多學習心臟手術中的“食道管超聲技術”。因為這既是她的博士課題,也是她接下來想要研究的方向。

她當即回郵件給peter,說榮幸之至,倘若可以,她最想去的是麻醉超聲workshop。

這正是peter的專長,peter很高興,回說會讓助手在會場等舒秦。

發完郵件,舒秦興致勃勃再看手機,禹明還沒回,當地時間已經很晚了,來不及去辦卡。

她給禹明又發了消息,還是沒動靜。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當初禹明一拿到她的機票就把她的航班和落地時間都研究透了,絕不可能這麼久不聯係她。

舒秦腦子裡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坐床邊想了想,下意識點開瀏覽器查看明天asa的具體會議安排,就在這時候,房外有人按門鈴。

舒秦心口一縮,跳起來去開門。

門打開,外麵站著笑吟吟的戚曼:“舒秦,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舒秦失望極了,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笑笑說:“沒關係,什麼事。”

戚曼尷尬地看著她:“我生理期提前了,想跟你借包衛生巾。”

其實底下售賣機有賣,但在還不太熟悉附近情況的前提下,最方便的辦法就是跟同學借了。

舒秦回身:“好,我去給你拿。”

戚曼走了,重新關上門,舒秦在玄關站了一會,頭一回意識到這是在異國他鄉,最初的興奮勁慢慢散去,她開始思念禹明和他們倆的那個家。

她默默回到床邊給手機充電,戚曼又來敲門了。

“叮咚,叮咚。”

舒秦去開門,手機響了。

舒秦扭頭看到名字,急不可待就接通視頻。

“你乾嘛去了,怎麼到現在才回視頻,我都到這邊好久了。”

“我知道你到了很久了,我也剛到啊。”

“剛到?”舒秦呆了呆,“你到哪了?今天不在科裡麼。”

門鈴聲,舒秦轉頭看著那扇門。

“叮咚,叮咚。”

一聲又一聲,像敲打在她心上。

舒秦錯愕地看看門,又看看手機,視頻裡禹明不但不在科裡,身後的走廊還特彆眼熟。

禹明在視頻那頭望著她:“開門,老婆。”

舒秦奔過去開門,整個人差點石化,外麵站著個男人,不是禹明是誰。

她瞪著禹明,嘴張了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狂喜還是該生氣。

他摸摸她的頭:“傻了?”

舒秦聽到自己牙咬得硌嘣作響,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有你這樣的人嗎,哎呀我去,太氣人了,咬死你算了。”

“咬咬咬,給你咬。”

禹明關上門,抱著舒秦徑直進了屋,將她放倒在床上,一邊脫外套一邊說:“給你咬,想咬哪就咬哪。”

舒秦掐掐自己,疼,所以不是做夢。

難怪他這半個月表現得這麼淡定,還經常鬼鬼祟祟的。

激動之下,她下口的力氣大了點,禹明脫衣服的時候疼得“嘶”了一聲:“輕點行不行,你不心疼啊。”

並不解恨,下一口她咬得更重。

“疼疼疼,我錯了,好老婆。”

第二天清晨舒秦攀著禹明的肩膀,還覺得像做夢,擺弄他的臉,狐疑地問:“注冊學習?羅主任講課?”

禹明翻身坐起,從床頭拿給她一本asa的小冊子:“自己看。”

舒秦窩在他懷裡看冊子上各會場安排,然後看到“超聲引導下胸壁神經阻滯在乳腺外科術中的應用”。

彙報人:“yu.”

這是禹明去年做的一個臨床課題,去年年中就發了文章,今年初給asa投稿,此後沒聽禹明提過,因為他更關注asa下屬的asra.

舒秦大笑:“怎麼可能,怎麼會!”

“怎麼不可能,怎麼不會?”

舒秦看著會議安排,心潮澎湃。

分會場,單獨的一堂課。

他還這麼年輕,但因為這些年持續不斷的“奔跑”,不知不覺就到達了這個高度。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也沒存心瞞著你啊,科裡早就出通知了,我還等著看你反應,結果你什麼反應都沒有。”

舒秦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

她心虛瞟他。

“怎麼有你這樣的女人,你看你給我咬的。”

“你自己讓我咬的。”

“可我也沒讓你咬這麼重。”

她心疼不已:“還疼嗎。”

“疼。不行,我必須咬回來。”他壓住她,埋頭在她頸窩,惡狠狠咬了半天,連最輕的牙印都沒留下。

咬著咬著就變了味,兩人呼吸交纏,他在她身上揮汗如雨,攀登的途中不小心低頭看她,她目光如水,也正借由熹微的晨光微喘望著他,這一瞬間,他胸膛裡某個地方悸動不已。從裡到外,他和她每一個地方都那麼契合。

到了asa會場,舒秦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無論是眼前坐落於市中心的建築物還是禹明握著她的手,都告訴她絕不是做夢。

“咱們這算不算補蜜月?”禹明在晨靄中踏踏實實拉舒秦上台階。

“不算,頂多算一小半。”舒秦望著他的背影,心就像被輕風托住高高飛舞起來,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禹明停下來扭頭看她,彆的都不講究,就這點沒得商量。

“你不覺得你跟我在一起每天都像過蜜月嗎。”至少他是這麼覺得。

比如現在他參加asa,如果舒秦不在身邊,總像缺了點什麼。

但因為有她,他整顆心就泡在蜜罐裡。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要補蜜月。”

禹明想了想,邏輯還挺順,她那麼重視儀式感,從求婚到結婚,所有手續都齊全,倘若單單落了蜜月,是有點不像話。

“這周我們去哪玩?”

“這周不算在蜜月裡。等我交流完回去,我們每周要看一場電影,每周去顧伯伯家和爸媽家吃頓飯。”

“我們之前不就是這麼乾的嗎。”

“要養成習慣。”

“行吧,都你說了算。”

這句話是殺手鐧,基本百試百靈,舒秦滿意了。她抬起頭打量眼前這幢建築物:“我要利用這三個月的時間,在peter的指導下狂練食道導管超聲技術。”

“然後呢。”

“有朝一日跟你一樣,也到這麼高的地方來。”

禹明婚後在舒秦麵前比以前低調多了,這回沒嘲笑老婆好高騖遠,隻飛揚地笑了笑,攥緊她的手,在金燦燦的一抹曦色中,領著她進了殿堂。

闊大的走廊上鋪著猩紅色的地毯,華然璀璨的燈光映照每位來賓的臉,會場人來人往,國際專家雲集。

走到禹明講課的分會場,舒秦到走廊邊的盥洗室整理妝容,出來時輪到某位專家上台講課了,禹明在門廳裡正跟羅主任和某位麻醉主編聊天,他們聊到了這次胸部麻醉的課題,也聊到了癌痛治療相關進展。

“這是我愛人。”她聽到禹明向身邊人介紹。

她看著禹明,他也看著她。這是他的妻子,從頭到腳都讓他驕傲。

舒秦嘴角溢出笑意,邁步朝他走去,掌聲傾瀉而出,門廳裡的一方燈光照在禹明的臉上。

他站在光影中,就像高高的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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