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雖說裴厭看著不好相處,但隻要彆招惹,對方是不會多看村裡人一眼的。

顧蘭時同他打了好幾次照麵,都是這般,心裡的顧慮漸漸打消,隻是梅哥兒向來膽小,若和這等凶惡的漢子撞上,保不齊會懼怕,於是他轉頭看了眼梅哥兒。

果然,梅哥兒臉色畏懼,飛快從裴厭那邊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而端著木盆的裴厭見這邊有人,步伐直接停下,樹林子離村裡遠,要多走些路,平常少有人過來,再者大夥兒洗衣時辰不定,便難以碰到,今日不巧,撞上幾個年輕雙兒,他眉頭一皺,沒有再往這邊來,就近找了平坦的淺水處。

顧蘭時鬆了口氣,三人都沒言語,但洗衣捶搗的動作不約而同加快,都想趕緊洗完趕緊走,不提裴厭這個人如何,到底是個漢子,雖有些距離,還是避避嫌為好。

他低頭揉搓衣裳,心裡免不了思索裴厭怎麼到這裡來洗衣,是了,後山那裡雖說蓋房屋的地方算平坦,但河邊並不如此,水湍急亂石又多,能打水取水,洗衣卻不方便。

狗崽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見不遠處有個生人,便豎起小耳朵小尾巴看一眼,屁顛屁顛想過去嗅聞。

顧蘭時看出它意圖,這麼小一點,因它愛纏著人,在家走路時都得小心,生怕踩著,如此還敢到彆人跟前去,萬一被踩死可不好理論,他連忙喊道:“二黑!”

嘬嘬兩聲把小狗叫回來,他揪著二黑後脖子往腿這邊藏,鬨騰一小會兒算是打消了狗崽子對生人的好奇。

梅哥兒家裡人少,衣裳也少些,因想著一起來的,即便心裡懼怕洗完也沒先走,反而幫著顧蘭竹搗衣,這樣就能快些。

即將洗完時,顧蘭時本想轉頭看看竹哥兒這邊,一抬眸連不遠處的裴厭也進入視線。

裴厭一個人過活,洗衣做飯自然得他自己來,隻是那木盆裡卻不是完整的衣裳,而是拆了線的布料。

不知為何,顧蘭時越看那深青色的布料越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疑惑不已,於是多看了幾眼。

恰好裴厭又從木盆裡拿起一塊布料,行動間顯現出布料角落繡的一片竹紋。

這不正是林晉鵬那天穿的衣裳?

一時間,顧蘭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林晉鵬和那個於青青沒穿衣裳,當時情急,他沒來得及細想,後來也不願回想那等糟心人,隻以為那兩人本就失了禮法丟了腦子,要不然也不會乾出無媒苟合的事來,張狂到連衣裳都不穿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知裴厭是如何拿到這身衣裳的,難不成,對方當時就在附近,可沒看見有人啊。

他愣愣出神思索,連手裡的衣裳也忘了。

倏然,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看過來,麻木冰冷,似乎對他的視線很不快。

顧蘭時回過神,連忙移開眼睛,他一個未出閣的雙兒,盯著人家漢子看終歸是不妥的,十分失禮,於是垂下腦袋,耳朵微微有些發燙,也不敢言語,被人知道怕是要生出許多閒話。

好在,裴厭比他們洗得快,端著木盆走進林子深處,有蔥鬱樹木遮擋,再看不見了。

河邊蹲著的三個人明顯慢下來,顧蘭時看一眼低頭喝水的二黑,突然就笑了。

竹哥兒哪裡不知他在笑什麼,也傻憨憨笑了下,摸摸鼻子說:“其實那個裴厭好像也沒那麼凶。”

“咱們又沒惹他,何至於此,當真是多心了。”顧蘭時笑道。

就連梅哥兒也小心點點頭,看一眼裴厭離開的方向,說:“其實,上回他把趙家打了後,姓趙的一家子連門都不敢出,更彆說找我們家事了,可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他說完又覺得不妥,這些心裡話在家都得壓著嗓子說,這會兒一高興,竟出了口,連忙轉頭看向林子外麵,要是被人聽見告訴趙家人,他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顧蘭時笑著說道:“放心,我們不跟人說,趙家那一起愛惹是生非的,村裡多數人都不大理會。”

聽了這話,梅哥兒忍不住點頭,可不是呢,趙家也就欺負他們家人丁少,村裡的大家姓氏連惹都不敢惹。

怕他多想那些糟心事,顧蘭時安慰道:“你且寬心,如此不與人行善,有他們倒黴的一天,況且都倒了一次黴了。”

梅哥兒這才露出個笑容,幫著他倆把衣裳洗完,一起往家裡走。

和梅哥兒分開後,顧蘭時心思又回到那盆布料上,算起來,還是裴厭誤打誤撞幫了他,要不然怎麼能把那對奸夫抓個正著,至於裴厭偷了林晉鵬衣服這件事,他抿抿唇,決心不和任何人說,藏在心裡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多生事。

*

日子眨眼就溜走,熱辣辣的夏天過去,迎來幾場初秋的雨,山林漸漸有了黃意。雨水尚有殘留,在地上草叢間聚成或大或小的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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