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苗秋蓮背對著大門沒看見,聽見動靜撂下手裡的活往外走,她知道婁進是個什麼東西,憂心忡忡皺起眉,是不是在他們村打人了。

顧蘭時被剛才那一眼嚇住,腦袋都是懵的,根本來不及攔住他娘,自己也沒忍住往門外走,怕是怕,卻有點想知道婁進幾個到底惹了誰,來時那麼威風,這會兒弄得連命都快丟了。

門外土路上,婁進跌跌撞撞逃跑,衣服上的血跡明顯都是右手腕流出來的。

婁五臉上濺了不少血點子,他像是嚇瘋了,眼神驚恐連話都說不出來,其他四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褲腿不知被什麼撕爛,漏出棉絮。

一條潦草的黑色長毛大狗從後麵追來,死死咬住落在最後麵一人的胳膊,低吼嗚咽,一副凶殘至極的瘋狗模樣,那人慘叫著掙紮,瘋狂甩動胳膊,另一手去砸狗頭狗眼睛。

瘋狗被砸中眼睛,吃痛鬆開嘴,卻沒畏懼逃跑,而是飛快撲向前麵的婁五撕咬。

顧蘭瑜原本和周石頭在門口說閒話,最先看見婁進幾人逃命過來,沒想到後邊還追了條瘋狗,見他娘和顧蘭時都出來看,連忙過去推搡兩人進門,順手從門後拿了根棍子在手裡,萬一黑狗發瘋誰都咬,有個家夥在手裡才安心。

婁進跑過他家門口,地上滴了些血跡,連風似乎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顧蘭時終於忍不住,側身彎腰乾嘔了幾下。

慌得苗秋蓮讓他背過身去,彆再看了,不然夜裡要做噩夢。

顧蘭瑜齜牙咧嘴一臉肉疼的模樣看著婁進幾人被瘋狗追咬,彆說顧蘭時,他要不是極度的好奇心撐著,想知道婁進這惡棍被誰砍成這樣,高低也得吐兩下。

徐承安聽到消息匆匆從家裡跑來,他前後跑了一群中年漢子,見婁進幾個人在他家附近,顧鐵山跑得很快,躲著瘋狗進了家門。

“這誰家狗?”

周圍有人詢問,但大夥兒都沒見過,各自躲在門後觀望,因見隻是婁進幾人吃虧,加之對婁進斷手的慘狀有些忌憚生怯,小河村的漢子都沒上前去打狗。

徐承安到附近先看幾眼,才讓人拿棍子驅趕黑狗,萬一發瘋咬到他們村人可不好。

棍子還沒打過去,就聽見一聲尖銳呼哨,黑狗呲著牙後退,往打呼哨的人腿邊退去。

br />  裴厭拎了把短斧頭從村外走進來,刃上明晃晃帶著血跡,他皺眉冷著臉,臉上長疤分外猙獰,帶了幾分凶惡。

咣當一聲,斧頭被扔在婁進腳邊,嚇得他渾身一抖,連鎮定也維持不了,慘白著一張臉嘴唇都在哆嗦。

裴厭停下腳步不再上前,視線從婁進幾人臉上掃過,說:“帶上你東西滾。”

斧頭正是婁進的,他之前一直彆在腰後用衣裳遮掩,被砍成這樣哪裡還記得斧子,不過裴厭發話了,竟還有一條活路,他硬著頭皮踢一腳婁五,讓拿上斧頭趕緊走,萬一裴厭反悔,就來不及跑了。

“下回彆再叫我看到你們幾個。”裴厭又說道。

“是是是。”婁進點頭哈腰答應,他渾身發冷眼前也發黑,心知再不走真的要把命丟在這裡,比起其他人他更怕死,竟生生憋住一口氣拔腿就跑,等出了小河村後才兩眼一翻暈過去,也當真是個奇人。

婁五幾個人先往後看有沒有追兵,沒有才勉強提起良心,哭喪著臉罵娘,這裴厭自己打架不要命,也不許彆人要命,怨聲載道將婁進抬走了。

見裴厭帶著瘋狗要離開,徐承安喊住了他,問道:“厭小子,這是咋回事?”

裴厭臉上戾氣未消,下頜也濺了些血跡,衣服腹部和腰側有幾道劃破的口子,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彆人的血在破口處,臉頰有青腫,兩隻手的手背和露出來的手腕也有些刀傷擦傷,顯然吃了虧,不過對方六個人,他獨自一人隻帶著條瘋狗,能全身而退已經很不錯。

人很多,且都在看他,裴厭沒有隱瞞:“他幾個讓我跟著他們混,我不願,領頭的那個婁進帶了斧子,要砍我,我還手了。”

還手了。

徐承安被輕描淡寫幾個字哽住,卻挑不出錯來,確實是還手了。

他咳嗽一聲,說:“嗯好,知道了,婁進那個人你可能也聽人說過,是個惡霸,淨乾些天怒人怨的事,他這回吃了虧,恐怕……”

他順嘴想說對方恐怕會來報複,想起剛才婁進那副畏懼的模樣和要命的傷勢,就算活下來也少一隻手,於是改口道:“恐怕日後會生事,倒不怕他糾集人手來村裡鬨事,隻是你一人若在外麵碰上他們,需得小心些。”

裴厭平時很少和村裡人來往,也不惹是非,幾次打架都事出有因,今天砍的又是婁進這種惡棍,甚至算得上一件好事,因此徐

承安沒有斥責他下手太重太沒人性。

“嗯。”裴厭淡淡點頭,不帶絲毫停留轉身就走,長毛臟狗追著他腳步而去,沒有再發瘋。

裴虎子躲在人群後麵,心裡陣陣發虛,裴厭差點砍死婁進那樣的惡霸,幸好他沒有再招惹對方,真是個活閻王鬼見愁。

流言總是傳得很快,婁進右手沒保住,傷勢重元氣大傷,又差點被嚇破膽,再沒有之前的霸道威風,勢頭一下子弱了,跟他一起被砍的婁五幾人也嚇得夠嗆,連路上遇到小河村的婦人夫郎都繞著走。

為保命,婁進花了大價錢買人參進補吊命,一下子變得捉襟見肘,沒有酒肉吃喝銀錢嫖ll賭,連老大都成了蔫頭雞,原本糾集的一群地痞無賴散了,本就是見風使舵的一眾牆頭草小人,為婁進出氣報仇想都不用想,沒落井下石都算好的。

被婁進欺淩過的人一個個喜笑顏開,隻覺老天有眼,總算讓這惡霸倒了黴,連帶著小河村的裴厭在他們口中雖然凶惡殘暴不近人情,但還是有人為他說話,有砍人的能耐卻不欺負人,隻要彆招惹不就好了,至於他打親娘親哥一事,在好幾個村子裡說法都不同,互有爭執。

外人如何嚼舌根對裴厭來說無關緊要,他依舊獨來獨往,冷著臉不太搭理人。

*

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來自去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

四季輪回,又是一年夏天。

顧蘭時是三月生辰,如今已經十六歲,這大半年家裡都在托人踅摸婆家,看親定親都費工夫,可不得趁早找個好的。

因發生過林晉鵬那樣的醜事,苗秋蓮和顧鐵山看誰都有點防備,找親戚朋友多方打聽人品德行,近來終於相中馬家村一個十七歲的漢子,媒人在中間跑腿遞話,總算敲定半個月後的吉日讓顧蘭時和那漢子相看。

之前相看過一次,對這回相看,顧蘭時得知日子後,一個人在屋裡幽幽歎氣,罷了,不嫁人也不行,相就相,無論相貌如何,隻要那人品性好,也不是不可以。

山林蒼鬱,腳步聲驚動枝頭鳥雀,樹葉繁茂,隻能聽見翅膀拍打聲。

已經半下午,顧蘭時和竹哥兒各自背了一筐筍子下坡,竹林離得遠,要趁天亮回去,不然在山裡指不定會碰見什麼野豬豺狼。

“咱家不是還

有臘肉,嫩筍子炒臘肉最好吃了。”顧蘭竹抿抿嘴巴,實在有些饞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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