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欣喜不已,好歹沒白等,他起身先看看周圍,確定沒人後快步往那邊走,原本在刨土的二黑見他離開,土也不刨了,跑著追上他,十分忠心。
裴厭原以為上回顧蘭時鬨了個沒臉,不會再有下文,沒想到又看見了對方,他皺起眉,對這樣的糾纏顯然有些不快。見顧蘭時果真朝他這邊來了,沒等人到跟前,他冷聲質問: “你又來做什麼?”
兩人離得近了,顧蘭時沒有再上前,冷言冷語讓他羞窘,但比上回好些,敢說話了,扭捏著小聲開口: “不做什麼,就是、就是想再問問你……"
後麵的話不用說,兩人都清楚。
沒想到有如此厚臉皮的雙兒,都不知羞嗎,三番兩次跑來對一個漢子說這種有傷風化的話,裴厭視線落在顧蘭時紅透的臉上,一時竟有些無語。上回都說清楚了,顧蘭時又不是沒聽到,他挪開眼神,心道無需理會,於是拔腿就走。
顧蘭時沒好意思追上去,停在原地看一會兒,低下頭歎口氣,出都出來了,不如多挖些草根,家裡禽畜多呢。
另一邊,裴厭進山後挑了棵好樹,好木頭耐燒些,他將麻繩丟在地上,掄起長斧頭用力揮砍,往常不被外人外物所擾的心今日有些煩躁。
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雙兒,隨便找個陌生人就敢嫁嗎,一看顧蘭時那模樣,就知道是背著父母出來的。要說彆人被糾纏隻當看個奇聞,偏偏被糾纏的是他自己,罷了罷了,想來兩次被拒,顧蘭時肯定不會再來了。
這口氣剛鬆懈兩天,等再次被顧蘭時在樹林子裡蹲到後,裴厭停下腳步,為對方的固執感到一點頭疼。
若對付無賴,他有的是辦法,連村裡那些招惹他的婦人和夫郎也能下手揍,可顧蘭時一沒罵他二沒動手,隻是跑來問他一句話,反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真蹲在地上的顧蘭時眼睛亮了一下,他最近出來挖草根挖的很勤快,家裡不知道他心思,都覺得挺好。
冬天沒彆的事做,他爹今年經常上山砍柴,連帶著家裡人也要上去幫忙,遠比前兩年忙些,他娘又不讓他上山,他出來找個活乾自然是好事。
而且挖的草根不但能給牲口吃,有些能入藥入膳的野菜根人也能吃,曬乾後要麼煮水喝要麼燉進肉湯裡。
顧蘭時的小動作隻有每次跟他一起出來的二黑知道,可它隻是小狗,
就算認識了裴厭,也不知道兩人到底在做什麼說什麼。
顧蘭時匆忙將小鋤頭放進籃子裡,提著就往裴厭那邊走。他昨天也出來挖草根,可惜林子裡好幾個人,還有梅哥兒和保兒來挖野菜根回去吃,看見他還喊了一聲。
熟悉的人就是這樣,挖野菜根也不是多要緊的事,總有結伴邊聊天邊乾活的。因此他不敢往後山這邊來,萬一被人發現可不是小事,隻得壓下心思,和梅哥兒說笑玩鬨一陣就回家去了。
"裴厭。"
顧蘭時興衝衝到了跟前,張嘴想再問一遍,話還沒出口就被打斷了。
“我說了不能,你趁早歇了這個心思。”裴厭說完,見他憂愁地蹙起眉眼,但神色顯然還有些不甘,於是加重了話,冷峻道: “你若再敢糾纏,小心我不客氣。”
他說完還衝顧蘭時舉起手裡的斧頭,以示威脅,果然見顧蘭時麵露懼色後,他神情冰冷,但心中很滿意,轉身離開後邊走邊想,總算擺脫了這個麻煩。
早起天色不好,雲黑壓壓的,都有些分不清時辰,北風也刮了起來,呼呼呼吹得鬼哭狼嚎,到半早上就飄起鵝毛大雪。
光線昏暗,做針線有些不方便,況且天這麼冷,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容易凍著,顧蘭時和顧蘭瑜點了炭盆,關上堂屋門窗後,一家子圍坐在炭盆前烤火。
竹哥兒拿了幾個地薯過來放進炭盆裡,燒熟了就能吃。
苗秋蓮手執菜刀削蘿卜,灶房太冷,既然點了火盆,不如在這裡切菜備飯。"娘,今天吃包子。"顧蘭時拿了個碗要去雜屋抓乾木耳和乾黃花,泡開了等會兒好和蘿卜一起煮。
“行。”苗秋蓮答應著,手上動作沒停,包子是前兩天有太陽時包的,包了許多放著,如今天冷不怕壞。
到晌午飯時,蘿卜湯裡加了豬油,煮的滾燙,喝一口湯又香又熱,直暖到心頭,再冷的天也不怕了。
顧蘭時吃著熱騰騰的包子,看一眼外麵白茫茫大雪,心想不知道裴厭有沒有包子吃,會做飯的漢子少有,不過裴厭一直都是一個人,肯定會做幾樣飯
至於裴厭之前用斧頭威脅他的事,當時他很害怕,因為想起了婁進的慘狀,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藏起來。等回來後一想,好像裴厭隻是在嚇唬他,要砍的話不早動手砍了。
大雪下了三天,
屋頂地麵厚厚一層,腿短的小孩走進去都快被埋住,雪停後天色放亮,不少人家都在院裡鏟雪卷成堆,好騰出路來,也有人爬上屋頂將積雪推下。
衣裳穿得厚,鏟雪又是個力氣活,顧蘭時出了汗,一手拄著鐵鍁把停下歇息,他近來心思多,隻在心裡想,話比平時少了點。
家裡的雪有人鏟,院門外路上他爹也在掃雪,但出了村子就沒人管了,村後樹林子又大,後山離得也有點遠,最近想去找裴厭有點難,他家又不缺吃的,沒必要頂著積雪去挖草根。
雪消了也不好出門,雪水一化到處都是爛泥,隻有等天晴曬乾地麵後,才好往後山跑。他不自覺歎氣出聲,一旁顧蘭瑜還以為是累了,讓他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