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厭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顧蘭時撈了鹹鴨蛋後看看天色,沒有雲,太陽也挺大的,他想在家裡等裴厭,於是到後院趕了鴨子出來,對趴在院裡的大黑說: “去放鴨子。”
鴨子每天在家裡和河邊來回,已經認識路,不過擔心它們被賊人抓走,每次放出去都不離人。大黑能聽懂"放鴨子"三個字,當即起身往院門外走。
籬笆門關著,顧蘭時和它們一起經過菜地,開了籬笆門後又覺得不放心,關上門跟在後麵看了一會兒,見大黑始終走在六隻鴨子旁邊,不緊不慢的,明顯知道要做什麼,這才放心。
天熱,讓大黑在河裡遊遊水也好。
顧蘭時這麼想著,還是一路跟去了河邊,見鴨子依舊從平時下水的地方遊進水裡,大黑豎著耳朵警惕,他這才原路返回。
家裡人手少就是這樣,哪兒哪兒都顯得有點不夠用,好在大黑聰明,能幫忙看鴨子。
回來之後,大白天的,在院裡乾活不怕來人,他虛掩了籬笆門沒上門閂,裡麵院門也開著,從西屋抱了一卷竹席出來,鋪在平整的曬穀場上。
昨天挖了兩筐野菜還沒來得及曬,這會兒他從雜屋拎出竹筐,在院裡淘洗一番,甩甩水往竹席上放。
兩筐野菜不少,不過竹席裴厭編的比較大,沒有放滿,見院裡春菜長得好,有一行已經很大了,他過去挖了一些。
這一行一共十顆菜,連根拔起後抖抖根須上的泥土,顧蘭時將菜抱到灶房門口打理。
擇下來的老葉子放在一旁,大片的鮮綠的葉子和小孩胳膊粗的綠莖都能吃,他舀水仔細洗乾淨。隨後他端起木盆在灶房案上將葉子切成三節,綠莖切成片,又端出來鋪在竹席上曬。
如今曬的各種野菜乾都裝了不少,最多的馬齒菜有整整一口袋了,家裡種的菜也曬了些菜乾子,但沒有野菜那麼多。
等前麵大菜地裡的菜長成後,到時才是曬菜乾的大頭。
喂雞吃的老葉子也洗了一遍,他雙手抱起,到後院剁碎了丟進雞圈和豬圈裡。再出來看一眼門外,裴厭沒有回來。想起缸裡的水隻剩一小半,他拿起靠在牆上的扁擔和兩個空桶,帶上鑰匙鎖好門到河邊挑水。
“汪!”
大黑看見他叫了一聲,隨後又哼哼唧唧搖尾巴。鴨子好好在水裡遊著,顧蘭時笑著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大黑尾巴搖的更歡。
顧蘭時拍拍狗頭說道: “你好好看著,我挑幾趟水。”也不知道大黑聽懂沒有,但隻要鴨子在河裡,它就不會亂跑。
一個人挑滿水,又乾幾件彆的活,正準備拎上兩人換下的草鞋去河邊洗洗,不然縫隙裡夾著泥屑太臟了。
他順手往懷裡揣幾顆野澡珠,又拿起棒槌,好將野澡珠搗碎了再捶打草鞋,如此就能洗乾淨。
正要出門,就看見籬笆門前有人影,裴厭回來了。
顧蘭時放下手裡的東西,情不自禁露出笑臉,他快步迎出去,在石子路當中接過裴厭身側的單繩筐,問道: "渴不渴?先喝點水歇歇。"
裴厭把手裡的小瓦罐遞給他,笑道: “半斤香麻油,天熱,先吃著,吃完了再去打,等天冷後多買點回來放著。"
瓦罐一提起來,顧蘭時就聞到一縷香油味道,果然香氣醇厚,他一邊往院裡走一邊問: “多錢?"
裴厭說道: “如今便宜了些,半斤三十五文。”
顧蘭時點點頭: “確實,去年初冬時我爹去買,八十文一斤,比油鹽都貴。”鄉下人偶爾打一點,也是二三兩左右,舍不得多買,他倆因賣蠍子,一高興就想多買點。
顧蘭時進灶房先放香油罐,又連忙舀水,說: “先洗洗,米糕我放桌上了,蓋了塊乾淨手帕,吃點墊墊。"
裴厭放下竹筐,從筐子裡拿出好幾個油紙包,放在地上排開,說: “治蠍毒的藥粉紙包上點了黑墨,這包點紅漆的是拔蛇毒的藥,都是磨好的藥粉,大夫說了,毒蛇多,或許毒性不一,敷上去可暫時緩解毒性,延緩一二,不至於急發。"
他指著餘下兩大包說: “這兩包,是配好的驅蛇蟲藥,用滾水燙了攪成稠狀,塗在門窗木頭上,蛇蟲就不敢靠近,藥性滲進去,多則半年少則三兩月,都有效用。"
知道顧蘭時怕蛇蟲,山上遇到不可避免,家裡還是防範些為好,他們住的這裡離山近,不比村子那邊。
果然,顧蘭時眼睛亮了一瞬,點著頭笑道: "好,我等會兒就弄。"
裴厭將藥包都放在灶房窗沿上,這才過來洗手,因為太高興,迫不及待說: “蠍子一共十一斤,一斤八十文,這些藥一共是一百二十
文,算好後我讓藥材鋪給了七錢碎銀和六十個銅板,還有買香麻油的錢,餘下二十五文,在懷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