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1 / 2)

賽車趴這天喬清去沈昀亭家裡接他,因為今天是出來玩,沈昀亭便也難得地穿得休閒了些,藏藍色的襯衫配上煙灰長褲,儘管還是偏正式的衣服,卻也比平時西裝革履的模樣要顯得溫和許多。他等在賽車場的更衣室外邊,一邊抽空回複郵件,無意間一抬頭就看見喬清換好賽車服走了出來,nomex人工纖維打造的黑色製服嚴絲合縫地保護著青年脆弱的血肉之軀,黑色的主色調外又在袖子和褲腿上點綴了深藍色條紋,頭盔也是藍色的,顯得低調又帥氣。

沈昀亭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賽車手的打扮,一時之間愣了下,直到喬清走到他麵前衝他笑才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說道:“很……好看,適合你。”

“五層絕緣,超熱。”喬清一臉嫌棄,“還好是冬天。”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外走,外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羅綺嶺和汪毓也在,喬清熟絡地朝他們走過去。

路過人群時他一路打招呼,卻之前在酒吧見和他乾架乾進局子的張欽也在,著實冤家路窄。兩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幾句,然後就此彆過。

“嘖,是不覺得可晦氣。”羅綺嶺對喬清說,他一向嘴毒,麵上也從不遮掩,“他那夥人好幾個和你一場,當心些。”

喬清點頭:“知道。”

抱團不分年齡不分階層,喬清有自己的小團體,張欽自然也有。以跨年那晚上張欽事後又領人找茬兒的脾性,喬清半點不懷疑今天他們背後使陰招的可能。

沈昀亭也有些不放心,喬清上車後他彎下腰在趴在窗邊看他,有心想交代幾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喬清笑眯眯地朝他揮手:“婷婷,等我比完回來帶你兜風。”

頭盔下的聲音顯得沉悶,沈昀亭眉宇間的褶皺也不見放鬆。他低低嗯了一聲,起身退開,回到觀眾席。

片刻後,號令聲響,喬清的保時捷賽車噴著尾煙絕塵而去。

車裡很悶,頭盔下更悶,沒過多久喬清身上便出了汗,卻又被厚實的賽車服緊緊裹住。他起速快過彎也快,同時不忘觀察四周,一圈結束後便注意到有幾輛車貼了上來將他擠出內彎,張欽的賽車飛馳而過,車窗內是他得意的笑和豎起的國際慣用的友好手勢。

喬清扯了下嘴角,加大油門追上。

觀眾席離得遠,儘管有大屏轉播,但依舊是隻能看個大概。二代們玩的業餘賽車雖然比不上跑得隻剩殘影的專業賽車手,但在沈昀亭這種外行人看來依舊快得嚇人。他的眉頭始終緊擰著,羅綺嶺看見便笑了,擺擺手說:“彆擔心,賽車就是這樣的。小喬厲害著,他心裡有數。”

喬清確實心裡有數。

待到離觀眾席最遠的彎道,他強行靠邊,幾乎是蹭著賽道擠開包抄他的幾輛車追上張欽,優哉遊哉地回敬給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見他有超車之勢,本就沉不住氣的張欽更加按捺不住。兩輛車並駕齊驅著來到了最後一個彎道,張欽在內彎,先過彎後又不肯相讓,硬是和喬清的車身彆在一起將他往外撞,一路火花帶閃電,在大屏幕上看更加驚人,觀眾席上一片抽氣聲。

喬清卻不急躁,挨了幾下後依舊不緊不慢,眼神觀察著四周。等跑上直道後,他便加大了油門,瞅準時機右打方向盤,猛地撞上張欽的車頭,懟著他直直衝進了綠化帶。

兩車相撞的地點離終點不遠,響聲震天。觀眾席上的羅綺嶺一下子跳了起來,嘴裡無意識地爆出一句臟話。他騎了摩托車來,見勢馬上抓了鑰匙跑去開車要追。汪毓反應不及他,等回過神來要跟上去時隻見身側掠過一陣風,是沈昀亭搶先一步追了上去。

汪毓愣住。

遠處的綠化帶裡,兩人一前一後從撞得歪七扭八的賽車裡鑽出來。張欽明顯被撞懵了,他一把將頭盔薅下來,使勁吸了幾口外麵充足的空氣。

兩車的車頭處都在冒煙,喬清摘下頭盔扔到一旁,轉頭時看了眼車尾油箱處,見沒什麼事後才回過頭。隨即就見張欽一臉怒容地衝上來,喬清臉上沒什麼表情,抬手擋住了他揮過來的拳頭,左手手掌猛擊他下頜與脖子連接處。

賽車服本就厚實,打到身上不痛不癢,打臉上則落人話柄,喬清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腦袋和脖子連接處那塊地方剛好露在賽車服外頭,用力一擊就能讓人喘不過氣來,眼冒金星,卻又不留痕跡。

“你、你——咳……”

咽喉的痛楚令張欽一口氣呼不上來,踉蹌著揮舞雙手後退,直到扶著車身才勉強站穩。

喬清笑了一聲,“我什麼?”

張欽五官扭曲:“你瘋了——”對上喬清無波無瀾的雙眼,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雙眼驚懼地睜大了。

他黑發淩亂,臉上也被濃煙熏出痕跡,琥珀色的眼睛卻是明亮,仿佛極為愉悅。

“告訴你一個道理。”喬清略略彎腰,目光直視佝僂著脊背的張欽,“做了壞事就要有被報複的準備,不是嗎?”

他笑起來:“巧了,我恰恰最喜歡報複。”

張欽兩手緊緊抓著車窗,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他們沒能獨處太久,身後很快有摩托車的嗡鳴逼近,喬清垂下眼睛,換上虛弱的神色。

摩托車還未停穩沈昀亭便跨下後座,羅綺嶺也顧不上自己的愛車了,隨手往旁邊一推就急忙朝喬清奔過去。

“喬清!”

“喬喬!”

喬清回頭看見沈昀亭的臉,他的頭發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嘴唇發白,連抓著他手臂的手都是顫抖的。張欽的夥伴們隨即也跑了過來——他們都將車停在了遠些的地方,生怕有爆炸被波及,因而費了些時間。

“我沒事。”被扶到路邊坐下,喬清說道,“就是腦袋好像磕到了,有些懵。”

羅綺嶺急得在他旁邊大呼小叫,沈昀亭看著冷靜,卻二話不說就開始拉他的賽車服拉鏈,想看裡麵有沒有受傷。喬清愣了一下後抓緊衣服,哭笑不得道:“真的沒事,隻是撞車而已,傷不到裡麵。”

於是沈昀亭又轉而摸他的頭,在額頭附近的地方摸到一個小鼓包。

其實撞車在賽車賽事裡很常見,頭盔的保護下這種小碰撞根本不會受傷,頂多是腦袋嗡嗡響罷了。但喬清尋思他們都是業餘選手,張欽估計會反應不過來。那他當然不能一點事都沒有,於是也順著慣性碰了一下。

“去醫院。”沈昀亭馬上回頭對羅綺嶺說。

羅綺嶺“嗯?”了一聲,差點就要蹦出一句“你在教我做事?”卻也覺得磕腦袋的事兒可大可小,立即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安排。

“不用,小磕碰罷了。”喬清說,一指旁邊地上的頭盔,“你看看,頭盔裡邊裹得那麼厚,能有什麼事。”

沈昀亭還不放心,但見喬清堅持,狀態也不似有異,隻好也不再多說什麼。

賽車場地很快被清理乾淨,喬清和張欽各自被扶著回觀眾區休息。場上友誼賽還在繼續,場下喬清拿著冰袋敷腦袋,靠著椅背晃蕩著腿,對沈昀亭叫了聲糟糕,苦惱道:“這次不會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不敢坐我的車了吧?”

青年依舊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輕鬆模樣,沈昀亭很想說一句“你都不會有陰影我怎麼會”,他直到這時候才從兩車相撞的那聲巨響慢慢緩過來,卻依舊覺得指尖發麻。他忘不掉和羅綺嶺在趕去的路上的那種窒息和麻木,直到看見喬清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時才逐漸恢複了知覺。

“……不會。”他平複片刻,啞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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