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戒備森嚴,出入都設有重重關卡,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放哨把守。
喬清新奇地四下打量,他跟著柯曼去了辦公室。儘管柯曼位列上將,但辦公室裡卻樸素得像個貧民窟,除了桌椅書櫃以外再無其他。辦公椅的兩邊拱衛著一排旗幟,天然地帶有一種權利中心的壓迫感。
柯曼換上了軍裝,深藍色的布料包裹著緊實的肌肉,寬闊的肩背將製服撐起一股強硬而冷肅的氣勢。製服的左胸處是一隻鷹一樣的動物銀章,銀章下方是名牌;肩上有數顆六芒星,代表著軍銜等級。
柯曼從櫃子裡拿出一張工作牌給喬清戴上,喬清低頭一看,上麵寫著“總指揮處”的字樣,和這間辦公室的名字一樣。
他問:“有這個牌子就能想去哪裡去哪裡了?”
聽起來興致勃勃,像個剛進了遊樂園的孩子。
柯曼不由翹了翹嘴角,應道:“是的,您想去哪裡都可以。”
於是小王子毫無留戀地抓著工作牌走了,柯曼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門合上,他才走回辦公桌後坐下。
喬清剛從走過走廊拐角便迎麵碰上了一隻似乎認識他的雄蟲,他手裡抱著一疊文件,看著喬清笑了笑,語氣親昵道:“小喬?今天你和克蘭一起來西區了?”
西區等級分明且森嚴,稱呼一貫是名字軍銜,即便是上級對下級也不會直呼其名。喬清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他胸前的名牌——莊元青,一個耳熟的名字。
他頓住腳步,“我——”
話未說完就見對麵的辦公室門一開,克蘭從裡麵走了出來。
莊元青走過去,笑著要說什麼。克蘭神色淡淡地右撤半步,和他保持著一人間隔的社交距離。
“克蘭——克蘭少校。”莊元青叫他,臉上也斂了些笑意,“我正和小喬說話呢。”
克蘭沒看他,問喬清道:“你要去哪兒?”
喬清反問:“這也要和克蘭少校彙報?”
克蘭張了張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在軍隊待慣了的態度顯得過分強硬,不由有些懊惱,“我不是——我是說,你如果碰到麻煩就隨時用光腦聯係我,我去接你。”
喬清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軍隊算是一個小型權利中心,這裡的雄蟲數量有多少,往往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雄蟲在社會權利結構中的地位。
西區的雄蟲數量雖不在少數,但多從事文職和工程師等崗位,軍銜也不高,少有的幾個高軍銜是機甲師。儘管他們在雄蟲中算得上出類拔萃,但體能方麵還是和雌蟲有一定差距,因此他們的訓練也是單獨進行。
這樣的結果在軍隊中不算意外,畢竟哪怕雄蟲再足智多謀,作為軍隊統領來說,不親自帶領部下上場殺敵就是缺乏說服力,於上於下都是如此。這是由身體素質的客觀差異而導致的社會分工的差彆,同樣的,在學術研究和科技研發方麵便是雄蟲居多,西區也有雄蟲為主和雌蟲為輔組成的智囊顧問團,以提供作戰戰略上的支持。
喬清循著路標四處走著,西區太大,他不知道怎麼的就繞進了一個訓練場裡,裡麵一堆雌蟲正四散開來各自做著格鬥訓練。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沒看見教官在,也懶得原路出去繞場地走遠路,索性穿過訓練場從出口出去。
大抵是因為他沒穿製服,又帶著顯眼的總指揮處工作牌,雌蟲們紛紛對他投以好奇的注視。
在喬清路過某個訓練小組的時候,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雄蟲不回家乖乖待著,到西區閒逛來了,當這兒是商場嗎。”
喬清回頭看他。
是一個年輕的雌蟲,長得倒是帥氣,輪廓深邃,亂翹的黑發和他本人一樣有棱有角,自帶著一股野性難馴的氣質。
他正避也不避地看著喬清,旁邊有同伴拉他:“伊桑——”
喬清倒不覺得有什麼,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如果所有雄蟲都乖乖回家待著了,那麼沒有抑製劑的雌蟲估計到現在都還是被發.情期控製了大腦的野獸吧。”
是的——抑製劑的研發者就是雄蟲。社會的發展是物種平衡的結果,雄蟲所追求的是發展,而不是靠著信息素去奴役同類。
伊桑一愣,他本隻是發句牢騷,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快,關鍵是自己還想不到反駁的話,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你——”
他似是要上前,生怕伊桑有什麼過激舉動,嚇得其他雌蟲紛紛來拉他,一下子便聚集了過來。
喬清歪了下頭,他笑起來,彎起的眼睛在陽光下映得明亮又清透。
“我有哪裡說錯了?”
他笑得溫柔,聲音也溫柔——不然怎麼能達到陰陽怪氣的效果。然而那隻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雌蟲卻愣了一下,喬清本以為他是被氣得上頭了,結果卻見他抿緊唇,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要知道,能在小麥色的皮膚上透出紅來可不容易。
喬清眨了眨眼,卻聽場外有人厲聲喊道:“都聚在一起乾什麼?!”
雌蟲們頓時如潮水般嘩啦啦往兩旁分開,喬清看見了快步走著的克蘭,克蘭也看見了他,於是原本的快步走變成了快跑,風一樣地卷了過來。
喬清還沒反應過來,雌蟲們就又嘩啦啦列隊站好,速度之快,如同看到某個恐怖的怪獸一樣。克蘭銳利的眼神掃過他們,“你,”他指了指站在伊桑身邊的雌蟲,“說說剛才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