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撕畫+智取+彆扭(三合一)(1 / 2)

城隍娘娘上位記 子姮 16674 字 5個月前

劉府裡太過紅豔和熱鬨, 每個人都在毫無保留的歡笑,賓主儘歡, 說不出的喜氣洋洋。

這座宅邸裡所有的熱鬨都集中在了正堂, 其他的地方便寂寥的猶如寒冬的冷夜, 曲朝露一路走過,連下人都少了許多, 全去正堂那邊忙碌了。

劉府的長輩和姨娘很多,劉亦賢的母親也是姨娘之一, 因為生育了劉亦賢這個庶長子,在府裡的地位自然是所有姨娘中最高的,連劉夫人都得給她三分麵子。

劉夫人膝下有兩女一子,那兒子還有一年就要及冠,劉老爺劉誌文給他在朝堂裡謀了個差事。他能力也不比劉亦賢差,兩個人目前官居同級。

曲朝露的時間有限,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她去緬懷。她在劉府的內宅查看了一番,有的長輩在休息, 有的在堂中吃酒, 還有的姨娘在房間裡議論劉亦賢娶了常歡翁主的事,言語間酸溜溜的。曲朝露停下來聽了會兒, 也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仔細想想, 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自己如今進府裡來看一看聽一聽的, 又能得知什麼有用信息來?怕是很難。而當初那個被判定和她有染的小廝, 早在她沉塘之日就消失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些日子她的陪嫁丫鬟沁水一個人在劉府裡也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正想著沁水,曲朝露就看見了她,在廚房附近劈柴,乾的是又臟又累的粗活。

廚房小院裡也掛著大紅燈籠,能看見沁水的雙手乾枯粗糙的像是年老的樹皮。曲朝露不由得心中一酸,沁水從小給她做丫鬟,過的日子雖然不是錦衣玉食,但也是小家碧玉那般的,從來不會這般低聲下去的給人勞苦作賤。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個不中用的主人……

曲朝露不由握了握拳,轉身離開。

時間寶貴,她還要再在劉府裡找一找,就當是分擔一丁點沁水的艱辛。

現在隻剩下一個地方沒去了,就是劉亦賢的住處,也是今晚他和常歡翁主的洞房。

那裡曲朝露太熟悉了,自己嫁進來的那幾個月,都是獨自睡在那裡夜夜盼著劉亦賢歸家的。如今一步步的走近,看著那喜慶的紅色像是海浪般的朝自己湧來,恍然間想起自己嫁進來的時候也是走得這條路。

物是人非,心境早就變了。

她走進了院子裡,洞房的門是關著的,能看見一個女人安靜坐在床頭的身影被映照在窗紙上。

那應該就是常歡翁主了。

恰好有丫鬟進洞房去給常歡翁主倒水喝,曲朝露便跟著進去,走到了翁主的身邊。

翁主穿著大紅的喜袍,紅的灼烈,燒著曲朝露的眼睛。曲朝露忽然發現,時至今日這樣充滿歡喜的顏色反倒給了自己一種惡心的感覺,她冷漠的彆開視線,不想再看。

曲朝露轉身走開,在屋子裡四處看了起來,寄希望於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坐在床上的常歡翁主忽然自己揭下了蓋頭,站起身來。

曲朝露回頭看到翁主的臉,略有沉吟。當真是個麗姝,似一灘月光破空照下,溫溫柔柔的包裹著人,極是嫵媚婉約。隻是,又過於的嫵媚婉約了,倒顯得那眉梢眼底藏了幾分陰鷙,仿佛不是出身高貴的翁主,而是鬼狐誌怪故事裡用毛筆蘸著顏料在人皮上畫出來了的美人。

常歡翁主大概是等的膩煩,便不顧規矩,隨意的在洞房裡走走,撥弄撥弄屋子裡的器具。

曲朝露立在牆角,靜靜看著她,翁主將花瓶裡的垂絲海棠拿出來一支把玩了會兒,又放回了海棠,走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唇角扯開一抹笑意,顯得整個人嫵媚無骨,妖妖調調的。

翁主忽然發現,銅鏡下有一幅畫軸,想也不想就拿起畫軸一點點展開。

隨著畫卷上出現的一個娘子,翁主好奇的眼神漸漸的變得陰暗如淵,而站在翁主身後的曲朝露,也為畫裡的人狠狠吃了一驚。

畫裡的人,竟是她!

她驚訝而一瞬不瞬的盯著畫麵:子夜、長街、滿街點燃的為亡人指路的蠟燭和紗燈,畫中的她姿容絕色難言,略微的蒼白疲憊之態卻如西子捧心那般不顯得狼狽反顯得惹人心疼憐惜。

畫中人的眼睛清幽幽的藏著什麼悲哀沉沉的心事,寂寞如中元的幽夜,凝睇之間刹那芳華,唇角噙一抹媚骨的風流。

曲朝露認出來畫中這一幕了,是中元那晚她站在相府的門口,和劉亦賢目光交接時的情形!

心中隱隱的震驚,曲朝露看向畫作的落款,真的是劉亦賢!

劉亦賢竟然在那晚之後對她念念不忘,畫了這麼一幅畫珍藏在臥室中!

“亡妻曲氏朝露……”常歡翁主的聲音徐徐響起,回蕩在洞房裡,陰森可怖的宛如鬼魅的呢喃。

她正著畫作旁的批字,讀罷之後,低低冷笑。銅鏡裡她的麵目看起來有些扭曲猙獰,仿佛是美人皮下厲鬼的骨骼在活動著要暴起。

“賤人!”翁主驀然雙手一扯,將畫撕成兩半!

曲朝露不禁驚了驚,看著被撕成兩半的畫落到自己的腳下。卷軸還在滾動,從曲朝露的身子上穿過,滾到角櫃處。

而就在此時,劉亦賢推門而入,看見了被常歡翁主撕毀的畫卷。

“翁……”還不等劉亦賢開口詢問,常歡翁主就先冷冷的笑起來:“怎麼,這賤人原來生的是這副模樣?你被鬼纏上了嗎?”

劉亦賢半晌才反應過來,看著被撕毀的畫卷又氣又惱,漲紅了麵皮:“她沒來纏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中元節那天晚上我撞見她了,竟然和東平侯在一起!”

常歡翁主微微一笑,眼中卻一點笑意也無,那種妖豔之光,如她小指上戴著的金殼鑲琺琅護甲的尖端,縱然金光閃爍,隻教人覺得冷:“那你什麼意思?是想去下邊找她,和她做一對鬼夫妻?”她邊說邊將護甲取下來,拿在手裡晃了晃,“這個給你,尖利的很呢。你拿著刺在脖子經脈上,見血了就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劉亦賢語調窒了窒:“你開什麼玩笑!”

“怎麼,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她撥弄了下耳垂上的虎睛石墜子,瞟了眼地上的畫卷,厭惡道:“沒見過哪家的新婦還得和一張畫上的死人爭寵的!更沒見過哪家的郎君惦記著個女鬼神魂顛倒!你是覺得我常歡對付不了死人嗎?我最喜歡的就是玩弄那些妖鬼狐狸了。”

她說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麵鏡子和一張符咒,將符咒貼在了鏡子上。

頓時看不見的力量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迅速的擴散,如爆炸似的瞬間就將整個劉府覆蓋其中。而曲朝露則被這股力量掀飛出去,幾乎慘叫著飛出窗戶,被一路彈開到劉府之外。

直到她跌落在地,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鬼氣時,她仍舊無法置信的望著劉府的院牆。

就是這股力量!一直以來阻撓她進入劉府的,就是剛才翁主弄出的那股力量!錯不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死,難道和常歡翁主有關係嗎?

曲朝露爬起身來,緩緩走近劉府,隨即就感覺到前方仿佛出現一道看不見的牆,令她無法再靠近半步。

果然,此刻的劉府又和平時一樣了,她無法進去。不禁萬分奇怪,曲朝露想起劉亦賢和常歡翁主那幾句對話,那兩人似乎是先前就認識。而翁主那張過於妖冶的麵皮下,又好似藏著什麼陰惻惻的秘密。

曲朝露的心沉沉的往下墜,隱隱感知到迷霧深深後的森寒。

她有些艱澀的吸了幾口氣,定下神,估摸著今晚的時間用的差不多了,便朝鴛鴦湖而去。

眼下臨近子時,鴛鴦湖邊黑漆漆的吹著陰風。

曲朝露立在歪脖子柳樹下等著蒲葵。

到時間了,曲朝露四下望了望,蒲葵沒有來。

是耽擱了嗎?她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蒲葵還是沒有來。

曲朝露不禁擔心起來,蒲葵離開水太久,要是再不回來魂體就會難受了。蒲葵不是拎不清輕重的人,難道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曲朝露立刻走進湖裡,讓自己被水打濕,稍微滋養了下魂體,接著便趕緊沿著蒲葵離去時的方向尋找蒲葵。

蒲葵來陽間是去探望她舅舅的,儘管曲朝露沒跟著一道去過,但兩個人曾互相告知了各自的地址,以免出現狀況時對方能來尋找。

曲朝露這一路走的很快,她發覺自己並沒有因為劉府那屏障的擊打而大傷元氣,她的修為似乎比中元節的時候要高多了。

這自然是嚴涼給她的法力所起到的護體作用,她知曉的,暗暗的感激。

一路來到了蒲葵舅舅家所在的街巷,曲朝露剛到岔路口,就聽見了爭執的聲音。

心中一疑,忙拐過路口朝著聲音傳來的那戶人家看去,結果看到的是令她驚恐的一幕。

隻見一個穿著深灰色錦衣袈裟的老僧,手中高高舉著支大約是收鬼的葫蘆。蒲葵的舅舅就在他麵前跪著,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傷害自己的外甥女。

曲朝露凝眸看向蒲葵,蒲葵被一道符咒貼在了手臂上,整個人都被禁錮在了原地,怎麼掙紮也無法移動半步。

這情形顯而易見!蒲葵遇見了捉鬼的僧侶,僧侶要抓走蒲葵!蒲葵的舅舅在一個勁的為她求情!

“舅舅……”蒲葵素來膽怯,眼下嗚咽不止,急的眼淚直往下落。她離水太久,已經受不住了,稍微動一動身體就引發手腳的痙攣,因著痛苦而哭泣哀嚎。

曲朝露恨恨的遠望那老僧,她得救蒲葵,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是不能慌。

她隻有一次機會,不但要一次性突襲成功,還得能帶著蒲葵一路返回鴛鴦湖。而那老僧必定會追擊她們的,她們哪裡能躲得過這樣的能人?

她必須用些手段智取!

急中生智,曲朝露猛地想到了一個辦法。她當機立斷,衝向蒲葵,聚集起全身微薄的修為借用嚴涼的法力召喚出一縷鬼火,將火苗掠到蒲葵胳膊上,燒了那張定身符!

蒲葵驚得一時愣住。

“快走!”曲朝露抓過蒲葵的手,以近乎強硬的姿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迅速飄起。

那老僧也是一驚,眼神一沉,喝道:“孽鬼!哪裡走!”拔腿就要追,卻被蒲葵的舅舅抱得緊緊的。

蒲葵的舅舅雖然一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曉得要攔住老僧,不然蒲葵就會被他收去!

他使出渾身力氣抱緊老僧,老僧嗬斥了他幾句,掙脫了片刻終於成功脫身。而此時曲朝露和蒲葵正好拐過街角。

“曲、曲姐姐……”蒲葵上氣不接下氣的喚著,腔調因著驚喜和濃濃的哭腔,雜糅成一種難以言說的口吻。

曲朝露一字字道:“小葵,你聽好,那老僧定會追過來,我們這樣跑怕是跑不過他。你我分頭,你趕緊抄近路回鴛鴦湖,我去將他引開!”

“引、引開?!”蒲葵一驚,悚然變色,慌忙咬下音節道,“不行的曲姐姐,要是你被他抓走怎麼辦?他身上一股邪氣,不是那種會超度我們的善僧,落到他手裡我們就慘了!”

曲朝露毅然道:“我有把握甩掉他,你趕緊回鴛鴦湖裡。小葵,你信我一次。”

“可是……不行的……可是……”

“哪裡逃!”身後猛地傳來老僧的厲吼,猶如一口銅鑼在不遠的身後被重重的敲動,那股振聾發聵的威壓強勢而來,排山倒海,直激起兩人心中濃濃的駭然。

老僧朝著兩人追過來,即使她們不回頭,也知道老僧的速度比她們更快,在一點點的離她們越來越近。

曲朝露眼底一抹決絕之意劃過,在經過一條小巷口時,猛地將蒲葵推進去,“從這裡回鴛鴦湖,快!”說罷便回眸衝著那老僧一笑,冷然如子時深藍色夜空中的月光,“大師若有本事,便來追我,怕是您捉不住我!”

話音落下,她如一隻靈活的兔子般飛進了另外的一條路。蒲葵淚眼朦朧的看著曲朝露的背影,慌亂的心裡狠狠痛了下,下定決心一股腦的飛奔向鴛鴦湖。

她不能辜負曲姐姐的!不能辜負!曲姐姐你定要安全回來,千萬彆出事!

那老僧果然被曲朝露引去了另一條路,蒼老而烏沉沉的眼裡,綻放出某種狂熱的驚喜之情。他的神情曲朝露都看不到,她同樣不知道對於這老僧來說,在見到曲朝露的那一刻就想要放棄蒲葵而捕捉曲朝露了。他捉鬼是為了驅使為己用,相比於蒲葵那樣嫩生生的新鬼,自然是曲朝露的外形和修為更加的有價值。

女鬼若是不美,便是少了一半的使用價值;而絕色的女鬼,無疑是最得心應手的仆從,她的美貌對敵人而言就是溫柔的催命符。

老僧狂追著曲朝露,手中的葫蘆在風裡發出詭異的嗡鳴聲,渾身那股狂熱像大海中狂湃的浪濤,煞氣起伏。

曲朝露專挑高的地方走,不斷翻越房舍,高低縱橫。她心知自己比起老僧唯一的優勢就是能隨意飄動,而老僧不斷跳躍飛起卻很消耗體力。

她看起來是在慌不擇路,事實上是邊利用地形邊靠近劉府。

這就是她的策略。

還差最後一點,馬上就要到劉府了!曲朝露看著前路,鼓足力氣,猛地跳上一棵高大的老樹,然後朝著劉府正堂的屋頂俯衝而下。

她的身後,窮追不舍的老僧從另一個較矮的屋頂飛向劉府……

接下來發生了令老僧完全沒想到的事。

他被某種看不見的屏障所阻攔,反彈力令他不得已退出去,重新回到了那座較矮的屋頂上。

而曲朝露卻因著從高處猛力斜衝而下,被劉府的屏障反彈向相反的方向,遠遠的甩飛出去,片刻的功夫就被甩飛到老僧無法看見的地方了。

“這該死的孽鬼!”老僧失去了屬意的獵物,不甘又眼饞的望著曲朝露消失的方向,眼中的狂熱如火簇般的燃燒,在黑夜裡綻放出瑰麗而懾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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