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鬼王(1 / 2)

城南的鬆林邊坐落著一間荒宅。宅子裡雜草叢生,牆皮斑駁脫落。整個宅子仿佛被無形的氣場遮蔽,陰森森,滲不入一絲陽光。

宅子裡住的據說原來也是金華大戶。災年時被一夥窮凶極惡的流匪入室屠殺,連皮肉也被拆了煮食。

因為死的太過淒慘,一家人都化為厲鬼複仇,殺戮煮食路過留宿的行人,宅院也成了凶宅。再沒有人敢進去。

小鬼抱著畫卷進入凶宅時,差點被原來凶宅的嬰靈咬傷。他隻是個普通的吊死鬼,哪裡凶得過這一家子厲鬼。

幸而他舉著畫卷,有裡頭那位鬼王的震懾,才順利通過,進了內院。

臨進去前,小鬼回頭看了眼死相淒慘、煞氣凜然的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厲鬼,還是嚇得落在外麵的長舌頭都收了收。

這一家子厲鬼在金華城是赫赫有名的凶煞,連城隍爺都管束不住。誰曾想,前不久竟然來了個比他們更凶殘的。非但鎮壓了凶宅,連金華城的怨鬼都收服了。

隻能說,人跟人不一樣,成了鬼,還是不一樣。

吊死鬼快步走進最裡麵的屋子,才到門口,虛掩的木門就自行打開了。

兩張單薄的人皮懸在粱上,飄飄悠悠。

一張是美豔妖嬈的女子,一張是普通清秀的少年郎。

沒有瞳孔的眼似四隻空窟,黑洞洞,注視著他。

就算自己已經是鬼了,吊死鬼還是被嚇了一跳,自己咬了自己的舌頭。

陰風吹得人皮輕晃,人皮的嘴唇被描的紅潤,張開的弧度好像對他無聲的嘲笑。

小心翼翼地繞過懸掛的人皮,室內桌前,站著個被燒的麵目全非的男鬼。

他手上提著畫工筆畫的細筆,正在給桌上平鋪的人皮勾描眼型。

“安靜。”

隨著嘶啞至極的聲音,濃黑的怨氣自他身上溢出。鬼王之威,嚇得吊死鬼跪趴在地上,抖若篩糠。

片刻後,仍是那嘶啞如磨砂的聲音,

“不是我……又,失敗了。”

頓了頓,他眼睛仍看著桌上的人皮,對吊死鬼道,“起來,什麼事?”

吊死鬼從地上爬起來,顫巍巍遞上畫卷,道,

“王,小的看見這畫卷上的左恩公了。”

左恩公一出,周身濃黑怨氣的鬼王霎時出現在了吊死鬼跟前。

“在哪兒?”

染著朱砂色的畫筆“啪”的落在地上,聲音竟在問句之後,可見鬼王的急切。

吊死鬼不敢有所隱瞞,一股腦倒出來,“看到的時候是在城北的如歸客棧。不過現在應該去了柳雲河畔,小的聽他們說,要去三生閣見蕊娘姑娘。”

“蕊娘是誰?”

“是三生閣的頭牌姑娘,年芳十五,還未梳攏。生得是花容月貌,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上個月寫了首小詞,還被麗澤書院的先生稱讚過。”

“蕊娘……”

那鬼王重複著這個名字,望著房梁上懸掛的兩張人皮。

目光在美豔女人皮上轉了一下,遲疑片刻,還是喚來了那張清秀的少年皮。

套上人皮,再套上衣裳。在吊死鬼眼裡,這位穿人皮和穿衣服動作好像沒什麼差彆。

“帶路,去三生閣。”

“是。”

吊死鬼應了聲,離開前沒忍住偷偷往桌上瞥了一眼。

見那人皮畫的是一個極為清俊的男子,眉眼間風情,竟比女子還要勝上三分……

而在吊死鬼前去找鬼王稟報之前,如歸客棧中,小七妙真顯了人形,站在窗邊,注視著左玟一行人消失的街道。

“蕊娘……”

妙真揪著一方素帕,眉目含著幽怨。

“凡世的花魁,難道能比得過真正的花中魁首嗎?”

“左郎君才不想去。都是那兩個強拉著他去的。”

小七氣呼呼,惱道,“什麼才女,能扛過本公主幾道雷?”

妙真看了小七一眼,歎息道,

“咱們終歸是妖類異族。世俗書生,喜愛我等紅袖添香之好,卻少有……娶我們白首不離的。人族書生對妖類,多是玩玩……”

小七反駁她,“左郎君才不是這樣的!”

“嗯……左郎是不同的。”